第二十八章 親人相聚
黃河浪急,水聲濤濤,船老大不斷地大聲吆喝著船上的水手小心行船,但是對於這一切,王倫卻充耳不聞,也無心看這河上風光,隻是呆坐在船艙之中,心裏想的全是公孫勝所吟的那四句詩。
公孫勝這四句詩的前兩句明顯是在說王倫兩世為人,兩個人的靈魂與思想同時藏在了一個人的軀體內。
但王倫不知道這公孫勝是真的看出了自己是一個千年之後的現代人穿越到了這個時代,還是以為自己隻是一個死去之人的靈魂附在了另一個活人的軀體上。
因為王倫現在的這種情況,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被稱為穿越,而在古代就應該會被認為是靈魂附體,不知道這個公孫勝會認為自己是屬於哪一種情況。
再有,王倫覺得這公孫勝應該是擅長於相麵之術,因為公孫勝那四句詩中的後兩句,說的應該是自己未來的發展,無論是淩雲之誌還是霸業皇圖都是有所指謫。
而古人經常會通過相麵來判斷一個人的未來,隻是自己真的會像公孫勝詩中所說的那樣,能夠攪動天下風雲,逆轉乾坤,一遂淩雲之誌,成就一番事業嗎?
王倫抬頭仰望蒼穹,隻見天高雲淡,耀日當空,而腳下的黃河奔騰洶湧,兩岸之上的秀麗風光更是美不勝收,再看這船上的一眾百姓雖然多是窮苦之人,但人人眼中都充滿了對生活的希望,特別是那些天真爛漫的孩童,他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王倫忽然覺得生命是如此的可愛,這山川是如此的可愛,這個時代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可愛,現在,我王倫來到了這個時代,這個即將風雨飄搖的北宋末年,兩世為人的自己可是知道不久之後將會發生什麽。
對於很多人來說,那將是末世的來臨,現在這些美好的事物可能都將不複存在,但對於我王倫來說,黎民眾生,壯麗山河,這眼前所有的一切,不正是最應該為之去奮鬥,為之去保護的嗎。
淩雲之誌出我輩,霸業皇圖轉乾坤,王倫在心中默念道:“公孫勝,屬於我們的時代來了。”
王倫在船艙之中思考人生,小舞與萍兒可也沒閑著,小舞拉著萍兒在船頭船尾來回不停地穿梭,轉著圈兒地欣賞著黃河兩岸的無限風光。
小舞二人看得高興,船老大卻是一腦門的官司,這渡船雖然不小,但現在已經坐滿了人,這兩個小姑娘在船上來來回回地亂跑,船老大生怕發生什麽意外,便幾番勸阻,但奈何兩位小姑奶奶根本不聽,兩位姑娘又生得如此美麗可愛,讓人不忍大聲呼喝,弄得船老大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好在南岸已到,渡船靠岸停穩,船老大揮去額上的汗水,感覺這趟船行得真是太累,累心。
棄船登岸,乘馬而行,不日間,王倫三人已是到了河南湯陰。
王倫向路人問明了嶽家莊所在,走走行行,來到了一片樹林之前,過了這片樹林就是嶽家莊了,王倫的心情卻越發地激動起來。
多年前的家族大難,家園被毀,父親遇難,母親與弟弟下落不明,也不知現在是否尚在人間,家中其餘的長輩也都是多年未見,二叔王稟早年從軍,至今音信全無,三叔王慶當年大王莊一戰生死不明,四叔王進剛剛得到消息,卻也遠在延安府,山高路遠不知如何。
而此時嶽家莊馬上就要到了,已經多年未見的姨母就在前麵不遠的莊內,不知姨父姨母是否安好,兩年前嶽飛上梁山時,也曾說過姨父姨母的近況,姨父多年來一直身體抱恙,早年間的舊疾時時複發,現在的身體狀況十分不好,倒是姨母的身體還算康健,沒有什麽疾病。
想到此處,王倫思念親人的心情更是越發的迫切,不由得加鞭縱馬,快速向前奔去,小舞與萍兒也是催馬緊緊跟隨。
王倫三人縱馬穿過樹林,眼前便豁然開朗,一片莊園閃現在眼前,此時已是天過黃昏,正是掌燈時分,莊院的大門前圍著不少人,卻是在張燈結彩,披紅掛綠,似乎莊內有什麽喜事。
王倫三人來到莊門前下馬,王倫上前抱拳問道:“幾位大哥有禮了,敢問今日莊上可是有什麽喜事嗎?”
門前的一眾莊客見王倫三人氣度不凡,也是不敢怠慢,其中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便上前施禮,說道:“回官人的話,小的是嶽家莊的管家嶽誠,莊內正是有天大的喜事,今日是我家小公子的滿月喜宴,這位官人與兩位姑娘要是無事,也請到莊中吃杯喜酒,沾沾喜氣!”
王倫聽這管家一說,不由一喜,心想嶽家的三位表弟之中,以嶽飛年齡最長,難不成是嶽飛有兒子了?轉念又一想,曆史中記載嶽飛大概也就是在這個時間左右有的第一個孩子嶽雲,看來是嶽雲這位大大有名的“贏官人”出世了。
王倫正要向管家嶽誠問一下詳細的情況,小舞卻從一旁竄了過來,咋咋呼呼地道:“是不是嶽飛這小子生兒子了?生兒子也不派人給我送個信,看我一會兒怎麽收拾他!”
管家嶽誠一聽小舞的語氣,便知道這三人肯定是與自家大少爺相識之人,當下更是不敢怠慢,恭敬地施禮道:“回姑娘的話,正是我家大少爺的長公子滿月,聽姑娘說話,定是我家大少爺的熟人,還未敢問二位姑娘與大官人的名姓,小的好向我家主人回稟。”
“少囉嗦。”小舞哈哈一笑道:“快快進去通報,就說你家大表哥王倫,大表嫂林萍兒,還有表妹王舞兒,不對,是嶽飛的大師姐王舞兒到了,讓嶽飛那小子速速出來迎接,遲了我可要打他的屁股!”
王倫立即止住小舞,訓斥道:“小舞不要胡鬧,這是姨父姨母家,不得無禮!”
小舞嚇得一吐舌頭,不敢再說,萍兒見小舞向嶽誠介紹自己為大表嫂,頓時羞得臉都紅了,但心中卻是竊喜不已。
管家嶽誠見小舞說得雖亂,卻也聽得明白,見竟是自家大表少爺到了,連連賠禮道:“不知是大表少爺親臨,老奴失禮了,失禮了,大表少爺勿怪!”
“無妨,無妨。”王倫連忙謙遜了兩句。
“大表少爺,表夫人,表姑娘快快請進。”嶽誠一邊催促幾個腿快的小廝進去報信,一邊請王倫三人進莊,嘴裏更是不斷地絮叨,邊笑邊說道:“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老爺夫人還有幾位少爺要是知道大表少爺來了,還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麽樣呢!”
王倫也是一口一個誠伯地叫著,更是用手扶著嶽誠,生怕這個走得飛快的老頭一個不慎摔在地上。
嶽誠見王倫稱呼自己為誠伯,與自家的幾個少爺一樣,甚是有禮,更是親自攙扶自己,心中高興無比,一邊與王倫三人向莊內走,一邊拉著王倫的手說個不停。
幾人邊走邊說,王倫這才知道,早在一個月前,也就是二月初二嶽雲降生的當天,嶽飛便已經派人去梁山向王倫報喜,同時請王倫來嶽家莊參加嶽雲的滿月喜宴,隻是等報喜的人到達梁山之時,王倫三人卻已經下山了。
王倫三人一路之上遊山玩水,走得甚慢,十天的路程,卻足足走了一個月,那送信之人都已經回到了嶽家莊,王倫三人還在路上。
送信之人回來向莊主嶽和及夫人姚秀靜回報,王倫已經不在梁山,說是要去江南的諸葛家參加王家二公子王寅的婚禮,不過聽山上的其他頭領所言,王倫必定也會先到嶽家莊拜見姨父姨母。
嶽家眾人無法,隻能在家中坐等王倫的到來,但左等王倫不來,右等王倫不來,直等了半個月,也不見王倫三人的蹤影,說巧不巧,偏偏在嶽雲的滿月宴當天,王倫三人不早不晚的到了。
王倫幾人剛剛走到中門,就見正堂大門全開,從裏麵湧出許多的人來。
當先是一位中年婦人,容貌甚美,臉上盡是欣喜期盼之情,快步向王倫奔來,其後是嶽飛扶著一位中年男子,而旁邊竟是王倫的恩師周侗,周侗身後便是盧俊義、史文恭、柴進、林衝、王貴以及十幾個年輕人。
王倫顧不得旁人,隻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婦人,正是離別十餘年的姨母姚秀靜。
王倫少時見過姨母,雖是十多年未見,但姨母的容貌卻沒有多大變化,而姨母本與自己的母親有著七分相似,此刻相見,王倫不禁又想起了母親。
王倫心中激動難以抑止,淚水已是止不住地流下,當即撲身跪倒在姚秀靜腳前,以頭磕地,聲音顫抖著叩拜道:“不孝兒王倫,叩見姨母!”
姚秀靜也早已是淚流滿麵,一把拉起王倫,攬在懷裏,放聲哭道:“我苦命的孩子,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呀!”
姨甥二人抱頭痛哭,周侗與嶽和等人紛紛上前勸慰,王倫止住悲聲,又想起小舞和萍兒,便伸手拉過小舞拜見姨父姨母。
小舞卻駐足不敢上前,隻呆呆地看著姚秀靜,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喊了一聲:“姨媽!”便一頭撲在姚秀靜懷裏大哭起來。
姚秀靜看著懷中的小舞,仿佛就像見到了年輕時的姐姐,少時與姐姐在一起的時光瞬時回到了眼前,姚秀靜想起苦命的姐姐,心中激動比方才更甚,當下死死抱著小舞,口中心啊肉地叫,哭得幾欲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