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哪個刁民想害孤

“那不是更好?”

完顏玉兒笑道,見王兄不理解,便解釋道:

“南人文教興盛,聰明人太多了,想那幫助西涼立國的張冕隻不過是個落第秀才,可想而知他們國中有多少聰明人。”

“我曾聽父王說過,不怕驪朝有本事的人多,有本事的人多了,那聽誰的呢?總要鬥上一鬥,爭來爭去等分出個高下,這國家也被拖垮了。”

完顏術雖然不太懂這些道理,但還是相信自己妹子的。

“隻是苦了你了。”

完顏玉兒連忙搖頭,心說一點也不辛苦,還很舒服呢......

可這些話又哪裏好意思說出來,

“王兄隻管回去協助大哥,這邊有妹子照應,勢必要引得驪朝內鬥不止,還有那張弓。”

聽到弓,完顏術眼前一亮:

“對對,那種弓的製造方法一定要想辦法偷出來,我回國後便讓大哥下一道旨意表明你的身份,同時再派一隊人馬與你聽用,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完顏玉兒嫣然一笑:

“王兄還不放心我嗎?小妹什麽時候吃過虧啊。”

完顏術撇撇嘴:你昨天可不就吃了大虧麽。

......

皇後寢宮之中,柳惜若已經將身邊所有能摔的東西都摔碎了,依舊難掩心中憤怒。

“一群蠻子,野人,不知信譽為何物的東西,明明與本宮說好,與我配合打壓太子,本宮也答應將兗州一地劃給他們,他將一國公主獻給那個廢物是什麽意思?將本宮當猴耍嗎?”

宮女太監跪了一地,每個人全身上下都在不住的發抖,生怕下一秒就要承受六宮之主的怒火。

寢宮中站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隻見他揮了揮手,一眾奴婢如蒙大赦,趕忙躬身退了出去。

柳惜若發泄了一通,這才轉向李綱問道:

“李相公,你說這是皇上的意思嗎?”

李綱看著眼前頰染雙桃的皇後,微微垂下眼眸,

“娘娘,老臣以為陛下當不會有這樣的謀略。”

“那會是誰?是那個不成器的廢物嗎?”

“額......”

李綱心中沉吟,也不知道幾大家族怎麽選了這樣一個女人做六宮之主,就是因為長得漂亮嗎?

“我觀太子多年,他也不會有這樣的頭腦。”

“那還有誰?”

柳惜若鳳眸含煞,若不是這李綱輩分太高,她早就發火了。

“應該......隻是個意外。”

這倒是一個能讓人接受的理由。

柳惜若緩緩坐回椅子上,輕輕酌了一口香茶。

“如此說來,那倒也不是一件壞事了。”

她說的自然是趙澈霸占了金國公主。

“金國一向陰險狡詐,老臣也不知道他們究竟作何打算,不過這畢竟對驪國而言是一件好事,幾大家的意思是......要讓二皇子獨享這份榮耀。”

聞言,柳惜若緩緩點頭:

“不錯,誰會在乎是誰贏了金國,隻要讓天下人看到收複失地,接收俘虜的人是琦兒,那個廢物立得功勞誰又在乎呢。”

說著她忽然又想到一事:

“他居然異想天開想要接手皇莊,那你記得給陳家打個招呼,絕對不能讓他如願了。”

“娘娘多慮了,”李綱嗬嗬笑道:

“就皇莊那個無底洞,就是神仙去了也搞不好,等咱們的人一撤,債主必然會上門討債,到時候太子怕是要悔青腸子了。”

“也不能大意,”

柳惜若似乎對趙澈有種天生的厭惡,她重重一拍桌子:

“再過兩個月琦兒就要隨李攀龍老先生回宮了,聽說那混賬打算參加今年京都的花魁詩會,我要讓他在琦兒回來之前聲名掃地!”

“老臣明白。”

李綱連忙躬身應道。

“李相辛苦了,這裏有一些今春金陵進供的新茶玉龍團雪,你帶一些回去品嚐吧。”

“老臣謝過娘娘。”

......

“什麽?死了!”

趙澈一個激靈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一旁蹲著給他剝橘子的完顏玉兒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是,太子爺,小的奉命去打聽那晚侍寢的宮女,卻聽他們的領頭說那名叫小翠的宮女前幾日突發惡疾死了,屍體也已經掩埋了。”

“嗬嗬,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趙澈冷笑一聲,對一旁的完顏玉兒說道:

“原本我還以為是一個意外呢,如今看來是有刁奴想害孤啊。”

他一拍完顏玉兒的香肩道:

“走,擺駕浣衣坊,小玉兒,咱們一塊兒去看看,到底是誰心懷不軌。”

浣衣坊位於皇宮的西北角,浣衣坊中的宮人,幹的是皇宮之中最為下賤的差事。

許多犯了事的宮女太監,甚至是妃嬪,都會被貶到這裏。

當趙澈的步攆來到浣衣坊時,主管太監胡德祿早已在這裏等候了。

“也不知今日刮的是什麽風,竟能迎接太子爺的大駕,奴婢在宮中呆了快三十年了,真是老天開眼,奴婢家祖墳都要冒青煙了。”

胡德祿四十多歲,身材有些發福,眉眼十分局促。

他雖然話說的諂媚至極,但表情卻絲毫欠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對趙澈這個無權無勢的太子不太上心的。

趙澈也不慣著他,避開他想要攙扶的手,不鹹不淡的說道:

“老天開不開眼不知道,不過你家祖上要是知道你入了宮,怕是要開心的從棺材裏蹦出來了。”

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趙澈專挑胡德祿的痛處說事,把一旁的完顏玉兒樂的忍俊不禁,險些笑出聲來。

“太子爺說笑了,”

胡德祿老臉一紅,忙岔開話題道:

“不知太子爺有何事要辦,可有需要奴婢效勞的地方?”

趙澈也不跟他廢物,直接了當的問他:

“我問你,你坊中可有一個叫翠兒的宮女?”

胡德祿假裝思索了一下,滿臉悲戚道:

“想必太子問的是那是被您臨幸過的那個宮女吧,唉,難得太子還將她放在心上,隻可惜她福薄,前日半夜突發惡疾死掉了。”

“她的屍體在何處?”

“已經火化了。”

胡德祿幹脆說道。

眼見趙澈狐疑的目光,他忙又解釋道:

“太子爺有所不知,在浣衣坊做工的宮人,大多數都是犯了重罪也沒有家眷的,死後更不會有人守屍,皇宮外的亂葬崗便是他們最後的歸宿了。”

眼見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趙澈便道:

“她的住處在哪?”

“就在後院,那地方太過汙穢,太子怕是......”

“少廢話,帶我過去。”

趙澈不耐煩的說道。

翠兒的居所是一排簡陋的木房,院子倒是挺大。

一進門,趙澈便聞道一股惡臭,抬眼看去,就見院牆一角堆了幾隻馬桶。

“嗬嗬,太子爺勿怪,浣衣坊還負責宮中的穢物清潔,這裏屬實有些不幹淨。”

老太監說著還想看看趙澈的窘態。

趙澈卻絲毫不以為意,他推開當中的那間房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陳設比較簡單,隻有一些日常的桌椅板凳,上麵已經落滿了灰塵。

此外,空無一物,完全看不出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趙澈隻好走出房間,指著隔壁那間房門開著的屋子問道:

“這隔壁住的又是誰?”

“回太子,是淨衣監一個宮女,名叫小癡。”

趙澈點點頭,

“她人在何處?”

胡德祿茫然道:

“奴婢也不知道,想來應該是做工吧,太子找她有什麽事嗎?”

趙澈答道:

“問她一些事情,你去把她帶來見我。”

胡德祿登時漏出為難的神色,

“太子怕是問不出什麽事情來。”

趙澈眉毛一挑,

“怎麽?她也恰好死了不成?”

“那倒沒有,”

胡德祿連忙搖頭,不鹹不淡的說道:

“隻是這小癡是個蠻夷女子,漢話還沒有學會,太子要是想了解些什麽事情,隻怕是問不出什麽。”

就在這時,忽聽門外傳來一陣斥罵聲。

“你個小賤人,還敢跑,看老娘不打斷你的腿!”

趙澈聞聲向院外看去,隻見兩個胖大宮女正將一個身形瘦弱的女人按倒在地上拳打腳踢。

那女子衣衫襤褸頭發髒亂,身上臉上滿是血汙,根本看不清麵容。

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開,漏出大片粉膩雪白的肌膚。

見此請假,武一龍連忙上前大喝一聲:

“住手!太子麵前,不得放肆。”

“太......太子,”

兩個宮女嚇傻了,她們那裏想到太子會來這種地方。

眼神狐疑的在趙澈三人身上看了看,這才發現在後麵的胡德祿。

連忙跪倒在地,叩頭道:

“太子爺恕罪,奴婢教訓下人,不想驚擾了太子。”

年齡稍大些的宮娥回話道,目光卻是始終看著身後的胡公公。

“放肆,衝撞了太子爺,還不掌嘴!”

胡德祿操著公鴨子嗓子慢聲慢氣的說道。

那兩個宮女倒也聽話,聞言便對著自己的臉上扇了起來。

她們毫不惜力,就像那不是自己的臉一樣,才六七下兩側臉頰就已經腫了起來。

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她們依舊不停扇著自己。

“夠了,滾一邊去。”

小武子一看趙澈心煩,難得激靈了一回。

兩個宮女如蒙大赦,卻是不敢起身,目光敬畏的看向胡德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