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沒買到

京城的兵馬指揮司,主要職務就是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押解囚犯,管理火禁。

作為指揮使,一直以來,自己都是兢兢業業,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從來沒有克扣手下兄弟們任何的糧餉。

剛才朝堂上捐款,自己也咬緊牙關捐獻了三十兩。

怎麽突然間被皇上問可知罪。

自己哪裏做錯了?

“朕回京之時,遍觀京城四處,街道殘破汙水橫流。所到之處臭氣熏天,蒼蠅遍布。你這指揮使是怎麽當的?”老朱表情嚴肅。

張孝詫異地抬起頭,急忙解釋:“皇上,可能是下排水溝渠堵塞,所以街上多了些積水。京城風塵又大,一下雨便滿街泥濘。至於蒼蠅和惡臭,隻要排水渠疏通了,便會消失。”

“平日裏隻要下雨,臣都會安排人去各處檢查水渠,並沒這麽多積水。想必,想必這次是雨下得大了點。”

老朱勃然大怒:“你的意思,是朕回來的不是時候?虧你拿著朝廷的俸祿。”

“給你兩月時間,修整街道,疏通溝渠。到時候若依舊沒有改善,你就將身上的官服脫下來。至於銀子,戶部目前拿不出來,自己想辦法。”

張孝雖然有點懵逼,見到老朱暴怒,本能的雙腿一彎跪了下來。

“臣知罪。臣保證兩個月之後京城街道煥然一新。”

老朱的目光冷若冰霜:“機會隻有一次,你好自為之。”

下朝之後,幾位老臣回到了當值公房。

左丞胡惟庸將桌上的茶碗恭敬地放在李善長麵前:“李公,您說這皇上出去一趟,回來是不是性子變了?”

“今日給錢竟然這麽痛快。”

“而且突然在意起城裏的街道了,城裏是個什麽樣,皇上不是一直都知道麽。”

李善長低頭審閱著新送來的奏章:“或許吧,皇上的心意,我等又如何能夠猜透。不過,皇上願意給錢,終歸是好事。不過,盯著內庫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國庫連年入不敷出,這可如何是好啊。”

“你看,這又是一份上報災情的奏章,又要銀子。”

“哎,別說皇上心煩地悄悄出去透氣,我現在看見這些東西,也頭疼得要命。要是一直這麽下去,怕是為國盡忠不了幾年了。”

邊上的戶部尚書楊思義急忙接話:“李公可不能這麽說話。您是國之棟梁百官之首,若是沒有您,朝廷還不是亂得一塌糊塗。”

對於幾人的阿諛奉承相互拍馬,右丞相汪廣洋不以為然。

不想參與,岔開了話題:“今日下朝的路上,我聽見很多官員興致勃勃地討論什麽修麵鏡正麵鏡。這鏡子,真有那麽神奇?”

“一麵鏡子而已,哪有說得誇張。”李善長繼續審閱著奏章,頭也未抬。

“李公您不知道,這鏡子確實了不得。”

“哦?”李善長抬起了頭,看向楊思義:“莫非楊大人擁有此鏡子?要不,拿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

“屬下沒有,不過,我戶部右侍郎卻是懷揣了一塊正麵鏡。”

楊思義搓著雙手,笑嗬嗬地道:“這正麵鏡看人無比清晰不說,裏麵的雙眼看起來更是炯炯有神。而且啊,那瞪大的雙眼,似乎真的會說話,所有的心思都可以看見。”

“這麽神奇?”李善長放下了手中的筆,來了興致。

“這還不是最厲害的,在下官看來,女人專用的修麵鏡,才是定乾坤的神器。”

“哦?”李善長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從古到今,都是男人征戰天下,女人,說到底不過是個附屬品罷了。一個女人用的鏡子,被說成定乾坤的神器。

這番言語,真是讓人無法苟同。

“李大人,這話您可得好好和我們說道說道。”胡惟庸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了得,不得罪李善長,也不得罪楊思義。

“聽右侍郎說,這鏡子十分神奇。隻要對著鏡子,黝黑的皮膚也給你變得細膩無比。尤其那個五官啊,更是精致得沒法說。”

“他一共有一個正室三個小妾,明麵上和和睦睦,暗地裏幾個女人成天鉤心鬥角。弄得家裏烏煙瘴氣,使得他上朝都沒有精神。”

“昨個給每人買了一塊鏡子,幾個女人見了愛不釋手。呆在自己的房間裏,對著鏡子搔首弄姿,乖巧得如同綿羊一般。多少年來,終於有了一個安靜的夜晚。”

“真的假的?”李善長問道。

自己家裏的情況,和這戶部郎中基本上一模一樣。

若是真的能讓她們消停下來,定乾坤神器這個名字還真配得上。

“屬下是他的頂頭上司,他沒必要,也不敢對屬下撒謊。”楊思義笑嗬嗬的說道。

“這鏡子在哪裏買的?一塊多少銀子?”

“應該是在內城的街道上,具體哪裏,屬下可沒問。不過,這種稀奇的玩意不太常見,隨便一打聽應該就可以打聽到。價格麽,有點貴,一百兩銀子一塊。”

李善長站起身子,摸了摸已經花白的胡須:“一百兩買一塊鏡子,是不便宜。可若是能夠讓家庭和睦,不再無中生有惹是生非,倒也值得。”

李善長有四個小妾一個正室,這些日子,幾個女人弄得他很是頭大。

每日晚飯之後,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若不是怕人笑話,他真想搬到這當值公房裏麵,過幾日清靜的日子。

揣摩領導的意思,急領導之所急,是下屬進步的重要考核項目。

朝著公房門口的小吏招了招手,胡惟庸從懷裏摸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去內城街上找找,買五塊修麵鏡回來。”

“我今日恰好沒帶銀子,你就先墊上,回頭給你。”

“不急不急,這都是小事。閱讀了半天奏章,您的茶水都涼了,我這就給您換碗熱茶。”端起李善長麵前的茶碗,胡惟庸走向了裏屋。

汪廣洋咧了咧嘴,心中很不舒服。

同樣是丞相,區別咋就這麽大呢。

沒多久,小吏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買回來了?快呈上來讓諸位大人開開眼。”抑製著心中的激動,李善長很是大氣的說道。

“沒買到。”

“沒買到?你找對地方了沒有?”李善長的臉色瞬間變黑。

“找到了店鋪,裏麵已經銷售一空,說是每日的銷售是限量的。店鋪的外麵卻是有著幾個人拿著鏡子兜售。”

“裏麵外麵有什麽區別?你為何不買?”胡惟庸也有點惱火。

“小人也想買,可外麵的價格已經漲到了三百兩銀子一塊,小人不敢下手。而且,就在小人猶豫不決的時候,最後一塊鏡子也被買走了。”

“罷了罷了,那明日你早早去排隊,一定要給李公買到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