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大婚前夜
六日後,程景平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雖還算是傷勢嚴重,但好歹能下地了,體內真元飽滿,大概能有巔峰時期的四成實力,當然,這是不使用慧劍和石靈明自帶神通的前提下。那兩招無需肉身配合,仍然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此刻,程景平正坐在**打坐療傷。乾禮長老推門而入,笑問道:“感覺如何?”
程景平停下功法,睜開眼睛抱拳行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前輩救治,傷勢大體上已經無礙了,恢複隻是時間問題。”
乾禮長老坐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道:“不用謝我,你能恢複這麽快主要還是你自身的體魄強健,我不過是輔助治療一下而已。況且,我也隻是聽令行事。”說完,他喝了口茶突然道:“明日便是他們大婚的日子。”
程景平沉默不語。
乾禮長老瞄了他一眼:“年輕人不錯,從劍宗一路殺到巫黎來,這份豪情,整個魔宗都敬你是條漢子。隻是這事卻不是個人感情的事,明日整個魔教的高層都會到,所以……”
程景平低聲道:“明日我會去。”
乾禮長老眼中精光一閃,語氣漸冷:“明日是我魔教的大日子,你,最好別去!”
程景平抬頭看著乾禮長老,露出一個苦笑:“前輩放心,我不會出現在眾人麵前,隻是遠遠地看著就好,不會做任何事情。”
乾禮長老盯著他的眼睛,眼神中充滿警告的意味,卻是仍舊不希望他前去:“我不相信你什麽事都不會做。”
“我帶他進去吧,出了什麽事都找我便是。”嘯擎宇從門外走來,開口說到:“長老放心,我會看著他的,況且以他如今的狀況,也掀不起什麽浪花來。”
乾禮長老望著嘯擎宇思索片刻,再抓住程景平的手仔細把脈片刻,終於點點頭:“好吧,你帶他進去,記住,一定要看好他。明天是我魔教的大事,容不得半點閃失,若是出了什麽問題,你擔當不起!”
嘯擎宇神色嚴肅地抱拳一拜:“多謝長老成全,我定會將他看牢,絕不會出半點差錯,請長老放心。”
乾禮長老轉身看向程景平,歎了聲:“記住,你不可現於人前,否則別怪老夫下手狠辣!”
程景平緩緩點頭,抱拳謝道:“多謝前輩成全,晚輩不會讓您難做的。”
乾禮這才稍稍放心,離開了屋子。
嘯擎宇搬了張凳子坐到程景平床前,嚴肅道:“準備怎麽動手?我要怎麽配合你?”
程景平斜視了他一眼:“我是認真的,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隻是想看著她出嫁,這件事便算是在我心中完結了。”
嘯擎宇笑道:“真能放下?”
“放不下又能怎樣?收好它,藏在心底就好。小妍已經做了選擇,我沒權利要求她改變心意。再說,她的選擇也不見得就比我輕鬆。”說罷,他轉頭問道:“有酒嗎?”
嘯擎宇看了他一眼:“你這身子骨還是靜養幾天吧,別把自己喝死了。”
“其實,酒是能療傷的。”程景平認真道。
嘯擎宇挑了挑眉:“呦,都會講笑話了?”
程景平自嘲地笑了笑:“就是想喝酒了。有嗎?”
嘯擎宇轉身離去:“等著。”
片刻後,他提著兩壇子酒回來:“你現在的身體就少喝點吧,一壇就好。等你好了,我們再喝個痛快。”
程景平望著那個能把自己都裝進去的酒壇無語,這位是不是對“多和少”的概念有什麽誤解……
酒壇實在太大,無奈,二人坐到了屋外的小院中。見他就隻拿了兩壇酒來,一點菜都沒有,程景平開始想念起解雨臣來。
“等這事完了,有什麽打算?”嘯擎宇抱著酒壇喝了一大口。
“不知道,沒想那麽多。”程景平眯了一小口,抬頭看天,眼神有些茫然。原本他的目標隻想好好修行,日後挑起劍宗的大梁,後來就想和蚩小妍白頭到老。隻是如今呢?
程景平苦笑著搖搖頭,又喝了一大碗酒:“先去四處轉轉吧。或許……找個地方隱居也不錯。”
“要不要考慮下加入我魔教?反正你也和正道鬧掰了。”嘯擎宇轉頭認真問道。
“加入魔教?”程景平笑著搖搖頭:“若是魔教哪天和劍宗對上了,我是幫魔教還是幫劍宗?”
嘯擎宇撓了撓頭:“也對,唉,那你怎麽辦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程景平喝了口酒,無所謂道。
“嘿,程景平你可真是個怪人。當年你原本要殺我,最終卻反倒幫我殺了敵人。這次又為了搶親叛出劍宗,一路拚死殺到這裏,最終卻又放棄了,眼睜睜看她嫁給別人。你這人啊,做事不爽利,太過拖拉。”嘯擎宇“咕咚、咕咚”猛灌了幾大口酒,擦擦嘴巴繼續說道:“按理說我最討厭婆婆媽媽的人,可不知為什麽,你小子就是對我胃口。這輩子我老嘯兄弟不多,你算一個,隻要你發話,除了殺自己族人外,老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完抱起酒壇大笑道:“幹一個!”
程景平苦笑著端起酒碗碰了碰,一飲而盡:“老嘯啊,謝謝你看的起我,程景平這輩子兄弟也不多,你算一個。”
乾禮長老離了程景平後便一路來到了蚩焱的住處,敲了敲門。門內傳來蚩焱的聲音:“進來。”
乾禮打開門緩步走入,躬身一拜:“回教主,程景平那邊安排好了。”
正在埋頭處理教中事務的蚩焱抬頭問道:“這小子明天不會冒動吧?”
乾禮將他們的對話一一說與蚩焱聽。
蚩焱聽完點了點頭:“那便這樣吧。唉,妍兒這倔脾氣啊,就是不肯聽我的,也隻能隨她了。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此事也就這麽定了。你再派幾個人盯著程景平,以防他到時衝動下做出什麽事來。”
乾禮長老點頭稱是。
蚩焱的目光又穿越回百年前。若是當時南舟真的來了,結局會不一樣麽?他苦笑著搖搖頭,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蚩焱隨即皺眉問道:“程景平這小子我看不錯,能從劍宗一路殺到這裏,不論實力還是性情都是上佳之選。隻是如今妍兒不願嫁他,我們該怎麽安排他呢?若是處理不好,也是個麻煩事。”
乾禮長老沉思片刻,試探著問道:“要不讓他入教?作為下任教主候選人來培養?此子的實力確實值得我們去全力栽培。”
蚩焱考慮了片刻,搖頭道:“他若願意倒是個好辦法,隻是我怕他不會加入魔教啊。此子重情,雖叛出劍宗,但看劍宗的反應,並未將他施為叛徒,他能一路殺到這裏,說不得劍宗還出了不少力。這種情況下他不會背棄劍宗改投我魔教的。”
“若如此,那屬下也不知該如何安排他了。”乾禮長老無奈道。
“讓他先好好養傷吧,等傷好了我再找他談談看。”蚩焱歎了口氣。
正在二人商談時,百裏之外,原本豔陽高照的天氣突然之間變得烏雲密布。漫天雲海匯聚,其內電閃雷鳴,蘊藏了無窮的危機。狂風忽的大作,竟是連山上林木都被連根拔起。
突然,雷雲中一道丈許粗的巨大閃電在狂暴的雷鳴聲中轟然劈下,下方一座大山的山頂頓時出現一個深達十丈,方圓一裏的大坑,飛沙走石,看不到坑中的情況。
附近數座大山的動物似乎感覺到了極致的危機,發了瘋似的向著遠離深坑的方向逃離。
不多時,深坑中一道虛幻的人影緩緩飄出,他看了看自己虛幻的身體,低聲自語道:“見鬼,廢了這麽大勁居然還是受了傷,更討厭的是這裏的天地規則……”
盡管虛影受了傷,但附近的動物感應到他散發出的強大威壓,仍是不顧一切地拚命狂奔,仿佛看到了絕世魔物般。
而就在虛影出現的瞬間,原本陷入沉睡中恢複實力的蚩尤猛地醒來,雙目發出驚人的精光:“不好,有人過來了!”他急忙施法探查。
而虛影似乎也意式到自己這樣太過顯眼,法訣一起,將一身恐怖的氣息盡數收起,同時身影越發虛幻,最終變得透明,非秘法不可見。他閉上眼睛感應了片刻,朝著東方疾馳而去。
蚩尤探尋了片刻無功而返,心神沉重,急忙傳音蚩焱:“速來密室,有大事發生!”
蚩焱聞言大驚,自從恭迎來蚩尤頭顱後,這還是這位老祖第一次語氣如此嚴肅。他忙打發了乾禮長老,去到密室中,躬身跪下:“老祖有何吩咐?”
蚩尤沉聲道:“上麵,來人了!”
短短五個字,卻如同轟雷般劈在蚩焱腦海中。他大驚失色:“怎麽可能?!”
“應該是以神魂狀態來的,我找不到他的去向,你立即派人去打探。神魂不能長時間離體,他必然會再找一具上好的肉身來奪舍。奪舍之後的人都會有些不同以往的舉動,便以此為線索,速速查出他的蹤跡!詳細情況以後我再同你細說。”蚩尤下令道。
蚩焱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不敢怠慢,急忙領命退出密室,安排所有斥候密切注意巫黎大陸所有肉身強大的修士,如有異常舉動,不得打草驚蛇,當即來報。
下完命令,蚩焱仍舊無法掩飾心中的震驚。一想到明日就是女兒的大婚之日,他的心情更加沉重,隻能期盼千萬別出什麽差錯。
由於明日便是教中聖女的大婚之日,百煉堂附近的警戒自然格外嚴密,方圓百裏內被打造成了銅牆鐵壁,便是蚊子都無法悄無聲息地飛過。
是夜,兩名值夜的蟬翼門弟子正在巡查四周。其中一人接連打著哈欠,顯的很是困頓。他正準備和身旁的同伴聊聊天,提提神,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從他們二人身後略過。蟬翼門本就是使暗器的行家,靈覺分外強大,當即發現了不對,頭也不回地向著黑影激射出無數浸了劇毒的毫針。
黑影見被人發現,再不隱藏速度,“嗖”的一聲一下竄出老遠,輕鬆避過了一眾暗器。二人見狀對視了一眼,手中哨箭頓時發射。
隻見空中頓時亮起一道白光,下一刻,四周哨響聲不斷響起,伴隨而來的密集的腳步聲和破空聲——方圓五十裏內的所有近衛已經進入了戰備狀態!黑影眉頭一皺,冷哼一聲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蹤了。
待近衛趕來,已經找不到黑影的絲毫蹤跡了,當下隻得散開搜尋。同時,近衛首領火速趕往通知蚩焱。
蚩焱聞言臉色陰沉,下令道:“查,方圓五十裏內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那人來。另外再加強警戒,明日的婚宴絕不可出任何紕漏!”
說完,便打發了收下,急忙去往了密室,將此事報告了老祖蚩尤。
蚩尤聽完,沉聲道:“居然來了這裏。蚩焱,你做好最壞準備,或許,那道神魂已經奪舍了百煉部弟子。從肉身質量上來看,百煉部弟子正是他喜歡的奪舍對象。”
蚩焱拳頭緊握,緩緩點頭:“我知道,這便下令所有弟子不得外出。”
蚩尤又鄭重說到:“那道黑影也不用找了,以他的實力,你的近衛是肯定找不到他的。而且也不能排除黑影就隱藏在他們之中。召回方圓五十裏內所有的近衛和探子,從現在起,百煉堂弟子不得離開宗門半步,婚宴結束後交由巫堂以秘法探查神魂。若有違逆著,格殺勿論!”
蚩焱領命,火速出了密室,立馬下令召回了剛派出的近衛,並封鎖了百煉堂,除了今日的賓客外,所有人不得出入。
兩個時辰後,天色已經微微發白。蚩焱端坐在書桌前一夜沒睡,想到那道黑影就在附近,他便感到如鯁在喉,仿佛有一條毒蛇在盯著自己,隨時會張口將他吞下。
蚩焱輕吐了口氣,強行按下心中的不安,開始梳洗。
今日,正是蚩小妍大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