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初登無藥穀
程景平聽說有醫治之法,忙轉頭望著萬啟明問道:“哪裏有得賣?”
萬啟明愣了一下,尷尬道:“這……回魂丹是傳說中的丹藥,根本便沒得賣,聽聞整個天下也隻有無藥穀曾經煉製出了一爐十二顆的回魂丹,隻是如今已過去了數千年,也不知道那十二顆回魂丹是否還有剩下。”萬啟明喝了口茶,又歎了口氣說到:“就算是還有,那也是無藥穀的無上寶藥,根本便不會賣。這世上已經有上千年沒有回魂丹的消息了,我也隻在小時候聽族中長輩提起過這種神丹。”
程景平眉頭緊鎖,無藥穀根本不會賣的寶藥?如此說來,還是得上一趟無藥穀。他懷著僥幸的心思又問道:“可還有別的類似的丹藥?”
萬啟明搖搖頭:“若是剛受傷時便來救治,尚有別的丹藥可救。但如今煞氣已經在體內蔓延開來,最多隻有三日性命。回魂丹雖說沒有讓死人回魂的能力,但卻是這世間唯一號稱‘隻要還有一口氣,便能讓你生龍活虎’的藥。”
程景平沉默了片刻,抱拳稱謝,買了些店內最好的療傷丹藥,抱起蚩小妍離開了藥鋪。
一個時辰後,藥都角落一間普通人家的小院子裏,程景平付了一個月的租子,租了一個小房間。
藥都的客棧魚龍混雜,蚩小妍如今的情況,住客棧自然太危險了,因此程景平找了許久,終於找到這個偏遠角落的院子作為暫時的落腳點。
進了房間,程景平扶起**昏迷的蚩小妍,給他喂了藥,運起真元助她化開藥力。據萬啟明的說法,這些丹藥大概能為她再續命月餘時間。
喂好藥後,程景平寫了張紙條放在蚩小妍枕邊,說明了他的去向,讓她若是醒了便在此等他,切莫亂跑。
他望著蚩小妍因為疼痛而皺眉的睡臉,心中後悔不已。若是當初他能再小心些,蚩小妍就不會為了保護他落到如今的下場了。
程景平輕輕揉了揉蚩小妍緊皺的眉頭,柔聲笑道:“沒事的,我一定會把藥拿回來的,等著我。”
說完,他走出房間,布下一個防護陣法,轉身離去……
無藥穀處四麵環山,位於一處峽穀中,隻有一個出入口,長慶今日便是這出入口的執勤弟子。平日裏買藥的人通常都去了藥都,反而這無藥穀反倒是沒什麽人來,因此清閑的很。長慶坐在邊上一座涼亭中,悠閑地喝著茶。這已經是他執勤的第七日了,過了今天,便要換班了,他還沒看到過一個人影。
突然,他看到了這七日內的第一個拜訪者——來人正是程景平。
此時的程景平已經卸去了偽裝,露出了真容。見了無藥穀的守山弟子,他笑著遞上劍宗身份令牌,抱拳道:“劍宗程景平前來拜會無藥穀。”
長慶結果令牌檢查一番,確認了程景平的身份,連忙笑道:“原來你就是程景平啊,真是久仰大名了,上次無我禪寺一戰,真有那英雄氣概,我可是佩服的很。”
程景平聞言一笑:“這位道友謬讚了,那時也就是形勢所逼才出了頭,可算不得什麽英雄。”
長慶見程景平也沒什麽架子,便更加親切了幾分:“程兄來我無藥穀,是尋友還是求藥?”
程景平雙手抱拳,正色道:“在下的一位友人受了重傷,隻有無藥穀能救她性命,因此才冒昧前來,還望道友幫忙引薦下貴宗師長。”
長慶自然不會拒絕,笑道:“小事,通常來我無藥穀求藥的人都是豐長老接待的。本來我應該親自帶你去找他的,隻是如今有職責在身,卻是離不開。這樣吧,豐長老同我有那麽一點遠方親戚的關係,我先傳個訊給他,你再去那座白色的煉藥閣內找他便成。”長慶指著遠處一座白色丹爐模樣的建築說到。
程景平大喜:“那便多謝道友了!”
長慶揮揮手笑道:“小事,小事。”說著,他便傳信給了那位遠方親戚豐長老。片刻後,一個白衣童子來到入口,對著程景平抱拳道:“可是程景平程師兄?豐長老派我來引路。”
程景平抱拳還禮:“正是在下,那便勞煩道友了。”說完,便跟著他向煉藥閣走去。
路上,白衣童子見這傳說中在無我禪寺大發神威的程景平並沒有什麽傲氣,便也和他閑聊了起來:“今天還真是我的好日子,早上剛見過玄天宗的秦霜羽師兄,這便又見到了程師兄。一日之內便同時見到了當今修行界年輕一輩的雙雄啊。”
程景平對所謂“雙雄”的稱呼倒不怎麽在意,但聽聞玄天宗的人在這裏,心中頓時警惕起來,假裝隨意地問道:“玄天宗的秦霜羽道友也來了?也是一個人嗎?”
白衣童子搖搖頭道:“他是和啟榮真人一起來的,都來了十來天了。”
程景平心情更為沉重起來,派了啟榮真人同秦霜羽一同前來,怕是沒什麽好事。他一臉好奇地問道:“哦?啟榮真人也來了?那看來是有要事找你們無藥穀?”
白衣童子攤了攤手說到:“這便不知了,真有什麽大事哪是我這種小弟子能知道的啊。隻是看豐長老這幾日的臉色,估計確實是有些什麽大事在商議吧。”
程景平心中思量起來。依這童子所言,玄天宗或許此來便是遊說無藥穀倒向它這邊的。如今九大宗門中,天刀門、無我禪寺、劍宗、清明靜庭和天火聖教已經結盟,而五符宗已經確定倒向了玄天宗,而看重玄門的表現,怕是八成也已投靠了玄天宗,那麽便隻剩下無藥穀還未選擇陣營了。
啟榮真人同秦霜羽來了十來天未走,看來無藥穀暫時還未答應他們,但也沒有明確回絕他們,正在衡量利弊。
程景平暗暗舒了口氣,還好自己來的及時。既然無藥穀還在考慮,自己此來,便一定要讓他們心中的天平稍稍向五宗聯盟傾斜些,否則不管是對五宗聯盟還是對他和蚩小妍都不是件好事。
正思量著對策,二人已經來到了煉藥閣門前。白衣童子對著們躬身一拜:“稟長老,程景平程師兄帶到了。”
門內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嗯,讓他進來吧。你自去忙你的。”
白衣童子低頭說到:“是,弟子告辭。”說完又轉身對程景平抱拳說到:“程師兄,我便先走了,告辭。”
程景平抱拳回禮,轉身推開了門,進入了煉藥閣。
門內,一名身穿淺灰色長袍的長胡子老者正端坐在一張茶桌前泡茶。見程景平進來,他倒了杯茶,招呼到:“程小友,來,先嚐嚐我們無藥穀獨有的烏乾茶。”
程景平恭敬地道了聲謝,坐到了他的對麵,淺淺嚐了口茶,說到:“好茶,入口回甘,似乎對修為也小有裨益?”
豐長老笑道:“我無藥穀的茶,當然也是一味藥材了。對修為小有裨益,不過喝多了,也便沒什麽效果了。”豐長老又給自己倒了杯茶,說到:“小友此來是來求藥的?我看小友氣色,不似有傷病的樣子,不知需要求藥的是誰?”
程景平笑道:“豐長老慧眼,晚輩這藥是給一個朋友所求,他如今行動不便,因此便沒有隨我來。隻是我已經請藥都的藥師看過了傷勢,乃是煞氣入體,隻有無藥穀中才有醫治的丹藥。”
豐長老挑了挑眉:“隻有穀中有這丹藥?我無藥穀所產丹藥除了少數幾種極為稀少的聖丹外,其餘皆可在藥都買到,小友所求是那幾種聖丹之一?”
程景平正色道:“正是。晚輩此來,是為‘回魂丹’。”
豐長老端起身前的茶杯品了一口,不動聲色地說道:“程小友可知煉製這回魂丹所需的藥材千年前便已經絕跡了,如今穀中所藏兩顆便是這世間最後的兩顆回魂丹了。”
程景平自然知道這藥不會那麽容易求到,他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杯,一飲而盡,突然轉而問到:“聽聞玄天宗的啟榮真人和秦霜羽道友也在穀中?”
豐長老眼中露出一縷精光:“小友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所以小友此來是劍宗的意思?”
程景平笑道:“這倒是誤會了,晚輩此次確是為了求藥而來,隻是路上聽聞的消息罷了。玄天宗也是來求藥的麽?”
豐長老笑道:“對,也是來求藥的。隻是所求之藥比小友想要的回魂丹更珍貴千百倍,因此穀內也甚是為難啊。”
比回魂丹珍貴千百倍的藥?這世間自然沒有這種藥,除了——無藥穀本身。
程景平驚訝道:“晚輩所求之藥隻為救一人,莫非玄天宗所求珍貴千百倍之藥,能救千百人?”他在每個“救”字上加上了重音。
無藥穀以行醫救人為宗旨,玄天宗會要你們去救人……還是害人?
豐長老歎了口氣,突然轉移了話題:“小友可還有和無我禪寺聯係?不知他們如今過得可還好?唉,當初那一役,實在是慘烈啊,差點便要被魔教得逞,讓我正道少了一個大派了。”
魔教?自然是玄天宗甩鍋的。玄天宗差點滅了無我禪寺,自然也有滅了無藥穀的實力,前車之鑒啊。
程景平笑道:“還好還好,有四大宗派的救援,無我禪寺雖元氣大傷,總算根基尚在,如今不還是九大宗派之一嗎?”
五宗聯盟下,誰也滅不了其中任何一個門派,無藥穀若是加入,自然也會收到保護,自是不用擔心玄天宗來滅宗。
豐長老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沒有說話。提了提茶壺,笑著說道:“沒水了,小友稍等,我再去打壺水來。要泡這烏乾茶,便一定要用百裏外的騰龍泉所產泉水,小友且先自便,我去去便回。”
這事事關重大,程景平自然是代表著劍宗,而劍宗,是五宗聯盟之一。如今玄天宗一方同劍宗一方同時上門,這事一個處理不好,無藥穀隨時陷入會萬劫不複的境地,自然要同穀主好好商量商量。
程景平抱拳一拜,笑道:“勞煩豐長老了,若是碰到穀主,還請代晚輩向穀主問好。”
劍宗,向無藥穀問好。
豐長老笑道:“好說,好說。”說完,起身出了煉藥閣,朝著神農殿而去,穀主無憂上人此時正在那裏會見玄天宗來使。
程景平獨自在煉藥閣中,心情卻是沒有表現出的那麽鎮定,若是無法說服無藥穀,讓它徹底倒向了玄天宗,自己此次前來恐怕就是來送死了。
此刻他平複了下緊張的心情,將天人合一發揮到了極致,一邊警惕著可能發生的圍剿,一邊思索著後麵該怎麽辦。
許久之後,天色漸暗,程景平仍然不見豐長老回來,卻等來了一個藥童的傳話:“程師兄,豐長老讓我轉告你,路上出了點狀況,有些要事要先處理,還請程師兄暫住一晚。房間已經安排好了,我來給程師兄帶路。”
程景平笑道:“那便叨擾了。不知豐長老現在何處?我是否能去幫點忙?”
藥童搖頭道:“豐長老說了,程師兄安心等等便是。”說完便帶著程景平向外走去。
隨著藥童來到一間廂房內,程景平立馬在廂房四周布下了簡單的防禦陣法,再展開天人合一,查看四周是否有人監視。
片刻之後,程景平舒了口氣,附近並無人監視,那便說明無藥穀還未下決定。隻是如今他無法聯係上豐長老,更不用說無藥穀穀主無憂上人了,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什麽情況。
程景平不敢怠慢,將天人合一施展到極限,四處探查這無憂穀的地形和守備,為那個萬一做準備。
而在無藥穀的一間密室內,如今也正在討論著一件事關無藥穀生死和天下格局的大事——是依附玄天宗,還是加入五宗聯盟?
密室內的氣氛有些沉悶,無藥穀一眾長老,皆沉默不語。這時候他們說的的每一個字都可能會對無藥穀,乃至天下的格局產生重大的影響,因此沒人願意輕易發言。
許久之後,見大家都沉默不語,無憂上人站了起來,這個決定,終歸是需要他來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