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宗門中總是需要這麽一個人的
程景平轉頭一臉驚訝的看著她:“你怎麽知道?”
蚩小妍指了指遠處地麵上的陣法:“還記得那些村民口中的傳說嗎?那應該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我剛才觀察了下,此地下麵應該是一處世間罕見的寒脈,乃是大地寒氣的積聚地。寒脈每隔一定時間,積聚的寒氣太甚了,便會爆發一次,無窮的寒氣衝出地麵,便會造成村民口中所說的‘地龍翻滾’。原本伴隨而來的還有冰封萬裏的奇寒,但你看那裏的地上,那是個封印法陣,那件異寶應該也是法陣的一部分,配合法陣封印之用。因此在寒氣爆發的瞬間,為了不讓寒氣毀了封印,這異寶便配合陣法同時發動,鎮壓了那次爆發。這異寶外化的形態是一隻冰螭,所以便有了白龍鎮壓此地妖邪的傳說。但是你看,那陣法有了破損,所以我猜,那件異寶應該也不會完好無損才對。”
程景平沒想到這個遙遠的傳說居然還真有其事,聽蚩小妍這麽解釋,倒確實合情合理。隻是這個陣法和異寶要封印什麽?她又是怎麽知道這異寶原本應該是鎮宗至寶層次的?蚩小妍沒有說,程景平雖有所疑惑,卻也知道這大概並不是她忘了說吧,於是也便不問。
此時,青龍和廬崖真人已經在冰螭的攻擊下節節敗退。冰螭劍雖然威力巨大,但畢竟受損,並且也沒人操縱,二人若是拚盡全力聯手進攻的話本有希望獲勝。奈何二人肚子裏都有著各自的小算盤,出工不出力,相互提防著,這才顯得如此不堪。
隻是如今形勢不妙,再這麽打下去,怕是兩人都會有有性命之憂。無奈之下,廬崖真人傳音道:“青龍道兄,這冰螭劍威力太大,你我若再不齊心合力,怕是都得交代在這裏了。”
青龍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害,回道:“早聞五符宗有五大符籙,今日可有幸讓我開開眼界?”
廬崖真人也回道:“有何不可?我對青龍道兄的‘羅刹棍’也是久仰大名啊。”
青龍笑道:“好說,好說。”
廬崖真人聞言,口中法訣詠念,頭頂緩緩飛出一張散發著土黃色光芒的符籙來。隨著廬崖真人一指,符籙消失不見,一座三丈高的小山突兀的從天而降,向著冰螭砸去,轉瞬間便到了冰螭頭頂。
千鈞一發之際,冰螭向前猛的一衝,迅速脫離了小山的範圍。小山狠狠砸到了冰麵上,隨著“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冰洞都被震得搖晃起來,萬年玄冰都被小山砸出了一道蛛網狀的裂紋。
程景平震驚地看著這座搬山符化出的小山。此山雖小,威力竟如此驚人,看來應該是被五符宗精煉過的,縮小了體積。隻是威力雖大,這山在禦使上卻是不太靈活的樣子,速度太慢,以至於被冰螭劍輕易避開了。
隻見幻化的冰螭憤怒的嘶吼了一聲,盤旋而上,將小山牢牢纏住,便準備發力將它勒碎。
好在青龍此時終於出手,隻見他怒吼一聲,臉上的皮膚泛起藍色,鋸牙鉤爪,眼中透出一抹赤紅的血光。他手中長棍緊握,渾身透露出濃鬱的煞氣,朝著冰螭急速飛去。
冰螭張嘴,無數冰錐朝著青龍射出,同時身軀猛地一緊,隻見小山頓時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竟是留下了無數道深深的劍痕。
青龍麵對冰錐不閃不避,手中長棍猛地一掃,一道黑光閃過,一陣“叮當”聲響起,襲來的冰錐紛紛被掃飛。他速度絲毫不減地衝到了冰螭頭頂,手中長棍狠狠砸下,無數道漆黑如墨的棍影伴隨著淒厲的喊叫聲向著冰螭周身一齊砸下。
遠處的程景平和蚩小妍聽到這喊叫聲皆頭皮發麻,如墜冰窖。
蚩小妍皺著眉頭傳音道:“這青龍真是玄天宗的人?如此濃鬱的煞氣,我魔教中都找不到一個能媲美的!”
程景平也是身體一顫,沉聲道:“這家夥不知殺了多少人,才能凝聚這麽濃鬱的煞氣,此人絕不能留!”
冰螭麵對漫天的棍影,不得不暫時放下對搬山符的攻擊,全身冰晶鱗片豎起,瞬間激射而出,將棍影擊散,它抬頭看向被逼退的青龍,一道白光從口中射出,直直擊向青龍。
趁著冰螭無暇他顧,廬崖真人法訣一變,被纏住的小山頓時消失,重新出現在冰螭頭頂三尺處,狠狠砸下。
青龍麵對冰螭的白光,不敢怠慢,凝聚全身煞氣在長棍上,向白光猛地刺去。一黑一白兩道光柱瞬間碰撞到一起,兩不相讓,竟是在空中相持了起來。
冰螭麵對頭頂砸下的小山,張口又是一道白光射出,狠狠擊中山底,竟將小山穩穩托起。山體上漸漸泛起白芒,竟是迅速結上了一層薄冰。
廬崖真人眉頭一皺,這搬山符可不是普通貨色,作為五符宗最出名的五大符籙之一,自然不是輕易可以煉成的,如今竟被結上了一層薄冰,表麵出現了些微破損。他趕緊法訣一變,心疼地將搬山符收起。
手中法訣再起,頭頂飛出另一張彩色符籙,瞬間破空而去,貼到了青龍身上——正是五符宗五大符籙之一的五行天甲符。
青龍被貼上這張五行天甲符後,身上泛起一陣霞光,浮現出一套五彩盔甲,心神中傳來廬崖真人的傳音:“青龍道兄,你盡管放手去殺,我為你加持這五行天甲符,保你不被這靈劍所傷。”
青龍聞言,看了眼已經快消散的白光,索性撤去防守,任由白光擊在身上。隻見白光剛一擊中身上的五彩盔甲,便瞬間消散了。
青龍咧嘴一笑,這五符宗的五行天甲符果然不錯。他也知道五符宗的五大符籙中隻有搬山符具有莫大的破壞力,其它符籙卻是隻能起到輔助作用,攻擊力倒不怎麽樣。當下也不再說什麽,有這符籙的守護,自身防護應當無憂,可以盡情攻擊了。
他二話不說,朝著冰螭疾馳而去,瞬間來到冰螭腹部,一棒掃去。
冰螭隻覺一股巨力襲來,自身護體的冰晶鱗片竟被這一棍砸的紛紛破碎。在被砸飛的瞬間,他龍尾一擺,將青龍也狠狠掃飛。
青龍被重重擊飛,從空中狠狠砸在了冰麵上。冰螭再度襲來,朝著冰麵上的青龍一頭撞去。青龍結結實實受了冰螭一擊卻是毫發無傷,隻見他迅速從地上起身,見冰螭已經來到近前,無法躲閃,他口中噴出濃鬱的黑色煞氣,兩隻手臂猛地膨脹起來,比之前粗壯了一倍有餘。雙手同時發力,抵住了冰螭張開的大口,一聲怒吼中,居然抓住它的嘴巴,將整隻冰螭掄了起來。而隨著他的動作,身上也散發出濃鬱的煞氣,黑色的煞氣中不時露出一張張痛苦的表情,哀嚎四起,又不斷消散。
青龍抓起冰螭的嘴,將他狠狠甩過肩膀,砸到了冰壁上。而隨著這一擊,他身上的煞氣也淡了許多,似乎這一擊對他而言消耗也很大。
沒等他稍微喘口氣,冰螭怒吼中一道劍光從口中激射而出,正是它的本體:冰螭劍。青龍一驚,此時他久力已盡,新力未生,正是最無力的時候。不敢硬拚,他勉強側了側身,劍光擦著他的胸膛飛過,胸口的盔甲連帶著一層皮肉,整齊地落了下來。
五行天甲符受損,遠處的廬崖真人也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受了點內傷。
青龍連忙忍痛施法,封住了傷口,瘋狂後退,拉開距離。
隻是冰螭又怎會給他喘息的時間,冰螭劍瞬息而至,從背後再次刺向青龍。青龍手中長棍一揮,擋住冰螭劍的襲擊,卻被劍氣將渾身煞氣又擊散了不少,連忙退到廬崖真身身旁,焦急怒吼道:“別藏著掖著了,我知道你還沒盡全力,再不出全力,我先殺了你!”
廬崖真人臉色凝重,這破損的鎮宗至寶威力竟仍然強大如此。他冷哼了一聲:“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沒出全力!待會我定住他,你來給出最強一擊,若是還不成,咱們就撤!”
青龍冷笑道:“行啊,都別小家子氣了,先把這器靈幹趴下了,咱們的事之後再說!”
廬崖真人不再言語,手中法訣再變,一道金光四溢的巨大符籙升起,正是他最拿手的三道符之一——定身符。
同時施展五符宗最強五道符中的兩道,便是廬崖真人也感到極為吃力。他咬牙道:“快,你拖住它,否則我的符無法鎖定。”
青龍飛身而上,體內飛出無數黑色的冤魂煞氣,一時間陰風陣陣,伴隨著鬼哭狼嚎,一個個冤魂朝著衝來的冰螭惡狠狠地咬去。
冰螭一聲怒吼,噴出藍色的極寒之氣,所過之處,連無形的冤魂也紛紛結作冰塊,掉落地上,碎成了冰渣。
隻是冤魂實在太多,鋪天蓋地悍不畏死地繼續朝冰螭湧來,終於有一隻冤魂一口咬上了冰螭的軀體,然後便是第二隻,第三隻……無數冤魂密密麻麻的遍布冰螭身上。
冤魂雖無法突破它的防禦,但仍是讓它無比憤怒。它停下了身形,在怒吼聲中龍軀一震,全身上下射出無數冰晶鱗片,將纏在身上的冤魂一一斬殺。
廬崖真人抓住這一瞬間的空檔,頭頂符籙一閃而逝,出現在了冰螭頭頂,一道金光照下,冰螭頓時動彈不得。
“快,我隻能堅持三息時間!”廬崖真人急忙叫道。
青龍看了眼廬崖真人,見他渾身都在發抖,胸前衣衫盡濕,不似作假。當下不敢遲疑,欺身而上,全身煞氣凝聚,長棍被煞氣浸染成了漆黑色,帶著淒厲的哭喊聲朝著冰螭當頭砸下。
冰螭極力想要脫困,瘋狂地掙紮起來,好在廬崖真人拚著七竅流血也不曾讓它掙脫半分。
青龍眼睛一撇,看到了廬崖真人的慘狀,心中大喜,手上力道再度加大了幾分,全力施威,再不留手。
眼看冰螭即將在自己長棍下俯首,青龍眼中已經有了幾分喜色。收服了這鎮宗至寶層次的靈劍,再把已經油盡燈枯的廬崖抓住,逼問出程景平的下落,自己這次的任務不僅完美完成,宗內少不得還要大加獎勵一番。
突然,青龍的喜色凝固了。
冰螭的眼珠動了一下。
緊接著,伴隨著冰螭的怒吼,冰螭劍本體激射而出,同青龍的長棍狠狠相擊在了一起。“當~~~”的一聲巨響,巨大的威力形成一陣狂風,將周遭的冰塊盡數掀飛。
待狂風平息,青龍已經趴在冰麵上渾身是血,動彈不得了。
此時,廬崖真人不慌不忙地走到同樣倒地不起的冰螭,無視它的怒吼,取出一道符貼在它了的額頭上。冰螭瞬間消失,隻剩下冰螭劍本體躺在冰麵上。
廬崖真人將這柄受損的鎮宗至寶級靈劍撿起,小心收好,再轉身向著青龍走去。
青龍勉強抬起頭,開口道:“廬崖,別忘了你五符宗如今可是依附於我玄天宗的,莫要把事做絕了!”
廬崖真人不屑道:“少拿玄天宗壓我,這是宗主的決定,卻不是我的。我五符宗建宗七千餘載,何曾依附於人過?宗主的決定我必須執行,但你如今是被冰螭所殺,可不是我幹的,這事玄天宗可賴不到我五符宗頭上。”
青龍吐出一口鮮血,勉力道:“你這是在玩火,五符宗必會為此事付出代價!”
廬崖真人怒道:“我五符宗乃正道九大宗門之一,天下有數的大派,豈是你玄天宗可以隨意拿捏的!你一個玄天宗暗部的小小頭目,居然也敢威脅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五符宗淩駕於你玄天宗之上!”
青龍的氣息越發虛弱起來,死死瞪著廬崖真人,卻是再說不出一句狠話,就此斃命。
廬崖真人轉身離去,口中喃喃道:“總有一天,我五符宗必將崛起!”
程景平看著這一切,腦中不由想起了景和真人。他們都是一類人,算不上好人,但一個宗門的興盛,總少不了這類人的存在。他們擅長勾心鬥角、擅長陰謀詭計,但他們以宗門為榮,為宗門而生,也為宗門而死。
或許,好壞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