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河碧的真名

他心中一驚,皺著眉頭連忙伸手抓住河碧手腕,渡入一道劍元探查她的傷勢。片刻後,他收回劍元,沉聲地問道:“你受了傷,怎麽回事?誰幹的?”

河碧臉龐微紅,轉過頭去無所謂地說道:“小事,修養幾個月就好了。”

程景平壓著怒火沉聲道:“誰幹的?曾叔呢,怎麽沒和你一起?”

河碧轉過頭來,嚴肅地說道:“程景平,這事你別管。”

程景平意識到這事恐怕不小,他直直地盯著河碧的眼睛,皺眉道:“你既然知道我在無我禪寺的戰鬥,便應該知道我的實力,如今我的實力比起那時還有大幅提升。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我能幫你!”

河碧不敢直視程景平的眼睛,他轉過頭去,惱怒地說道:“和你的實力無關,你別管就是了,這事你不能管!”

程景平隱約聽出了點意思,皺眉道:“因為正魔不兩立?傷你的是正道弟子,所以我不能管嗎?”

河碧聞言大驚,轉頭問道:“你……你知道我是誰了?”

程景搖搖頭,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我大概有些猜測。河碧,你的真名叫什麽?”

河碧的眼角微微濕潤,躲閃道:“別問我真名,呆鵝,別問我真名。”

程景平略微有些惱怒,聲音不免提高了幾分:“可是我想知道你的真名,我想了解真正的你!”

河碧情緒突然失控,淚流滿麵地大聲嗬斥道:“別問我叫什麽!我若是河碧,我們便還是好朋友。我若說出了真名,我們或許便要反目成仇。”她頓了一下,盯著程景平的眼睛,略微顫抖地問道:“即便如此,程景平,你,還要問麽?”

程景平沉默了,他知道這個“真名”意味著什麽。“河碧”是一名普通女子,他們相交自然沒什麽問題。但若是她說出了真名,一名魔教弟子和一名正道弟子成了好友?這不隻是他們願不願意的事情,即便他們無所謂正魔之分,正道和魔教又豈能容忍此事?屆時,他們將要麵對的,是整個正魔兩道的壓力。

片刻之後,程景平笑道:“我的劍道是‘問心無愧’。正道魔教對我來說並無區別,即便是要頂著他們的壓力,我也還是想問一句。敢問這位姑娘芳名?”

河碧被程景平最後這一問給逗樂了,“噗嗤”笑出聲來。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大氣地笑道:“呆鵝你都不怕,老娘怕個球?聽好了,你姑奶奶我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正是魔教百煉門門主之女,聖女蚩小妍是也。”

程景平見她剛才還哭得梨花帶雨,瞬間又一口一個“老娘”、“姑奶奶”的,這轉變實在太快,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你這一套一套的都哪兒學的啊?”

蚩小妍白了他一眼,撇嘴道:“要你管!”

程景平停下笑來,正色道:“那現在能說說發生了什麽事麽?”

蚩小妍沉默片刻,歎了口氣:“說是可以說,但你要答應我別插手。”

程景平聞言眉頭緊鎖,死死地盯著她一言不發。蚩小妍大怒,指著程景平的鼻子咬牙切齒道:“呆鵝你長脾氣了是吧!說了讓你別插手就別插手,你要麽答應,要麽老娘就不說了,一個字都不說!老娘我急死你!”

程景平歎了口氣,無奈地答應道:“好,隻要他們不再找你麻煩,我就不插手。”

蚩小妍這才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乖嘛。來來來,聽本姑娘給你講講這兩年的輝煌事跡。”說完,她舔了口手裏的冰糖葫蘆,開始講述起和這兩年的經曆來……

自從蚩尤第一次醒來之後,蚩焱便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方麵著手整合魔教各宗派,希望能重現魔教的榮光,另一方麵則派了曾叔護送蚩小妍去尋找和打開更多的封印,幫助蚩尤早日複活。

蚩小妍的第一站便是青玄大陸,那裏,封印著蚩尤的右臂。蚩小妍同曾叔一起,自巫黎大陸出發,易容喬裝,遠離大路,一路小心翼翼地穿過赤炎大陸,有驚無險地花了一年多時間,終於來到青玄大陸東麵的一處冰湖邊。那裏,便是封印蚩尤右臂之地。

湖麵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曾叔試著出手去破冰,卻發現效果不大。他皺著眉頭仔細觀察這冰層,才發現竟然不是普通的冰,而是堅如磐石的千年玄冰。

兩人花了一個月時間研究破冰之法,終於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一種能克製千年玄冰的寶物——石中火。石中火是火屬性凶獸赤炎駒的伴生寶物,要想尋找這種凶獸,自然是回赤炎大陸更有把握,因此二人合計了一番,重新回到了赤炎大陸。

隻是要查找赤炎駒的消息,便免不了要去大的城鎮,甚至要同赤炎大陸上的各個宗派打交道。對於蚩小妍和曾叔這兩個魔教中人來說,便是要冒巨大的風險。一旦被人發現他們的身份,身處赤炎大陸的他們,便像兩隻闖入了狼群的小雞,絕無生還的機會。

二人小心翼翼地查找著赤炎駒的消息,卻還是在一個鋪子中露了餡,暴露了魔教的身份。這個鋪子是赤炎大陸中部一個叫淨火派的中等門派所有。掌櫃的發現他們的身份後,卻老成異常地沒有表現出分毫來,待他們走後,才急忙傳訊門內。門內高層通過不斷的調查,終於確定了他們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作為一個以“火”為手段的門派,身為火係凶獸的赤炎駒自然是他們夢寐以求之物。不管是馴服,還是殺死,都能得到巨大的好處,甚至可能因此成為能夠比肩正道九大宗門的大門大派。隻是他們也知道神獸的實力,絕對不好對付,而且此時也還不知道赤炎駒的位置,因此,便任由蚩小妍和曾叔繼續查找,他們則準備做背後的那隻黃雀。

蚩小妍和曾叔花費了許久時間,終於確定了赤炎駒的洞府。為了蚩小妍的安全考慮,曾叔讓他躲到了十裏外的叢林中,獨自進了洞府探查。這隻赤炎駒已經將近成年,實力遠在曾叔之上,好在曾叔的目標也不是它。洞府中的石中火數量並不少,大約有十數朵,但此物對赤炎駒的成年意義重大,因此也受到了它的嚴密保護。

曾叔在一番大戰後,硬拚著受了赤炎駒的一爪,終於搶到了一朵石中火。隻是待他逃出洞口數裏遠,正要叫上蚩小妍一起離開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淨火派的大批人馬和被刀架在脖子上,嘴角流血的蚩小妍。

為首的馬臉男子獰笑著朝他揮了揮手:“老頭,把你得到的寶物交出來,然後帶我們去赤炎駒的巢穴。否則,這小妞可就沒命了。”

曾叔自然不認為這夥人會在事後放過自己二人,掃了眾人一眼,心中已有計策。他將石中火拿出,在手中拋了拋,咧嘴笑道:“這叫石中火,認識不?”

馬臉男子眼中顯出熾熱的貪欲,手中刀往蚩小妍的脖子再壓了壓,大聲吼道:“快把他給我!”

曾叔笑道:“認識就好。”說完將石中火朝著那臉男子身後猛地一拋。

眾人的視線頓時隨著石中火而去,馬臉男子更是直接放開了蚩小妍,瞬間朝著石中火的方向躥了出去。

曾叔抓住機會閃身來到蚩小妍身邊,解開了她身上的禁製,繼而衝向了另一個方向,隻留給了蚩小妍一句傳音:“小姐,先回百煉門,我來引開他們。”

蚩小妍聞言猛地轉身望向曾叔離去的方向,他知道此舉蘊含的巨大風險。隻見曾叔朝著石中火飛去的方向一招手,便見石中火猛地一頓,瞬間又朝著曾叔飛去。

曾叔大笑道:“想要這寶物?就憑你們?哼!”說完如離弦之箭般朝著遠方疾馳而去。蚩小妍心神中響起了曾叔最後的傳音:“小姐,快走!”

蚩小妍知道此時她再追上去也已經晚了,隻會讓曾叔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她轉過身來,臉上淚如泉湧,腳下卻不再遲疑,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在曾叔身上,悄悄躲到山林中,迅速逃了出去。

蚩小妍一路日夜兼程地向南疾馳。她不敢停下來,因為一停下來,腦中就會想到曾叔,她不知道曾叔是否被抓住了,是否還活著。她不敢想,於是也不敢停。

好在淨火派也不希望有外人來同他們奪寶,因此並沒有將他們的身份公布出去,這才讓蚩小妍順利南逃了十幾日都不曾被抓。隻是一路不眠不休地趕路,她的傷勢也變得更重了。鬼使神差中,她竟不知不覺地逃到了紅燭鎮。在看到紅燭鎮的一瞬間,她腦中浮現了程景平的身影,終於停下了腳步,入了紅燭鎮暫時養傷。

蚩小妍將自己這幾年的經曆同程景平娓娓道來,隻是隱瞞了蚩尤右臂之事,謊稱是去尋一異寶。說到最後,她眼角再次濕潤,不知曾叔如今是否還在人世……

程景平靜靜地聽她說完,開口安慰道:“以曾叔的實力,或許結果不會如你所想的那麽糟糕,你就別多想了,說不定曾叔比你還先回了百煉門呢。”頓了頓,他又問道:“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要回百煉門麽?”

蚩小妍搖搖頭:“曾叔雖叫我回百煉門,隻是我們的任務沒有完成,他如今也生死不知。就這麽回去我不甘心,隻是我還沒想好要怎麽做。”

程景平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本來想給你報仇的,隻是答應了你不主動找淨火派的麻煩,那便隻能作罷。如今你既然不願回去,我便陪你去尋那什麽異寶吧。”

蚩小妍吃驚地望著他,見他眼神堅毅不似開玩笑,狠狠給了他一個暴栗:“呆鵝你不是腦子進水了啊?讓你不找正道的麻煩,你現在倒好,要幫魔教找異寶?那還不如讓你去找那什麽淨火派的麻煩呢!”

程景平吃痛,揉了揉額頭,齜牙咧嘴道:“你丫下手是真黑啊!”轉而,他又笑道:“對我來說,正魔並無兩樣,心中魔才是真的魔。再說,玄天宗的誅魔大會已經失敗了,正魔大戰暫時也不會發生了,讓魔教實力提升一些又不會多死人。”他再次停頓了一下,正色道:“我也不想再看到我在乎的人死去了,讓魔教壯大一些,震懾正道,反而會讓大戰更難爆發,免去了不知多少人的刀兵之禍。”

蚩小妍聽著程景平的話,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覺得眼前的呆鵝似乎比上次見麵時成熟了許多,讓他莫名的想要相信他。

程景平此時卻是又變了副無賴嘴臉地笑道:“反正你答不答應都無所謂了,這事就這麽定了。你先好好養傷,完了我們再計劃如何行動。”說完轉身出了門,獨自哼著小曲走了。

蚩小妍望著這個時而天下大義,時而小孩子脾氣的男人,嘴角不由露出了一個安心的微笑。不再多想,盤膝打坐,開始調理體內傷勢。

一切,便都聽程景平的吧。

幾日後,蚩小妍終於將傷勢穩定住,稍稍再修養幾日便能無恙。她剛結束打坐,門外便響起了程景平的聲音:“傷勢無礙了吧?”蚩小妍聞言一笑,知道他定時時刻守在門外,心中一暖,笑道:“呦,辛苦程少俠在門外候了數日了,要不要進來坐坐呀?”

程景平略有些慌張的聲音:“沒,我就……就正好路過你房門口。你傷勢怎麽樣了?”

蚩小妍略顯局促地說道:“哎呀,某人這架子是越發的大了,讓他進來都叫不動了啊。”

話音剛落,門便被推開了,程景平臉色微紅地走了進來,看了看蚩小妍的臉色,輕舒了口氣:“呼,看來沒什麽大問題了。”

蚩小妍看著他這一臉患得患失的樣子,不由想笑,卻又十分的開心。

二人又閑聊了幾句,開始商量起接下來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