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異初現

大殿之前,一個豐神俊朗的中年男子一閃之間出現,抬頭望著天空跳下的大能笑罵道:“呦,南舟師弟你還認識回家的路啊?”

說話間,南舟真人已經輕穩地落在了大殿門口:“別客氣啊,進去說。對了,接風宴就不用了,太生分,給我拿幾壇玉竹峰的梅子酒來就好。”邊說邊大踏步走進了大殿。

天下第一劍道宗門之主鍾弘上人看著這個不著調的師弟,也是無奈的揉了揉眉心,轉身跟著進了大殿,沒好氣地說:“梅子酒你自己要去,十年前你走的時候偷光了玉竹峰的藏酒,還栽贓給我。紫柔師姐差點提劍殺上我劍峰!”

南舟真人脖子一縮:“紫柔師姐這就有點小氣了吧,不就是幾十壇百年藏酒嘛,再藏個百來年不就又有了嘛。”

鍾弘上人實在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你抱著的這個孩子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是你的私生子?”

“啊呸,老子的娃能這麽個弱不禁風的樣子?師兄你是眼睛讓眼屎給迷了吧!”

在兩人不顧臉麵的唇槍舌劍中,南舟真人將旱魃的事情一一道出。

聽完南舟真人的話,鍾弘上人的神情終於嚴肅起來:“旱魃之事就告一段落吧。依你所言,那位神秘人的實力恐怕比之你我都要強上不少,既然他能拉低身段給你個保證,也就隻能暫時相信他了。這孩子的傷倒也不難辦,你每日給他吃一粒固本培元的原陽丹,護住他的經脈,再運功慢慢化解那些真元就行了。我估計大概個把月真元就能清除幹淨了。”

“你說行就一定行,我這就去單房取藥去。”說完便又風風火火地向單房飛去,隻留下鍾弘上人在大殿內沉思。

旱魃……究竟是哪位老前輩出手了,希望不會引起上麵的注意。

之後的一個禮拜,南舟真人便老老實實窩在他的隱峰上每日為小男孩療傷。

一個禮拜後,南舟真人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身前仍然昏迷的小男孩:“這孩子居然一個禮拜就好的七七八八了,這經脈堅韌的不像是個凡人啊。可惜這身根骨實在是太差,要不倒是塊修道的好苗子。”

低頭思索了一會兒,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南舟真人再次禦氣飛向劍峰。

劍峰宗主鍾弘上人的府邸中,南舟真人難得認真一回:“師兄,這孩子我想留在劍宗。”

“哦?為什麽?這孩子之前我也探查過,真氣入體後如泥入大海,消散不見,半點都蓄積不了。這根骨別說是入劍宗,連一些普通人都不如啊。”

“我讓弟子去查了下,這孩子的家鄉由於旱魃的緣故早已屍橫遍野,他的所有親人也都去世了。這孩子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裏就是為了給病**的娘打口水喝,那是他最後的親人了。可惜碰上了我們,結果自己倒下了不說,她娘也渴死了。現在他在這世上已經無依無靠,若不留在劍宗,怕也是死路一條。”南舟真人歎了口氣:“我也知道這孩子的根骨不適合修仙,就讓他留在我的隱峰上安度此生吧。”

“師弟既以決定,那便如此吧。你那隱峰終年隻有你一人,如此倒也多了點人氣。”鍾弘上人聞言也沒有反對,反倒是有些欣慰:“師弟,你成為隱峰之主也已有一甲子了吧,也該收幾個弟子了……”

提到收徒之事,南舟真人立馬抬手止住了鍾弘上人的勸告:“師兄你是知道我為何不收徒的,此事別再提了!”隨即轉身離開了劍峰。

望著南舟真人決絕的背影,鍾弘上人也隻得苦笑著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南舟真人回到了隱峰。再次給小男孩仔細療傷後,他坐到封頂一塊巨石上望著劍宗壯闊的風景,小口小口地抿著酒,發著呆。

許久之後,南舟真人突然回過神來,一躍來到小男孩身旁。片刻後小男孩的眼睛緩緩睜開。“嘿,程景平你個小王八蛋,都睡了兩個多月了,還知道醒來啊!”

昏睡了兩個多月的程景平望著這個莫名出現的中年男子一臉茫然,艱難地發聲到:“大叔,你是誰啊,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還有這兒是哪裏?”

南舟真人將事情原委緩緩道來,末了,竟正兒八經地給程景平道歉道:“抱歉,你娘的死有我的責任,你的傷也有我的原因,我已經和掌門師兄說過了,今後,你就在我這隱峰上安心生活吧,這裏就是你的新家了。”

程景平躺在**靜靜地聽完整件事,身體微微地顫抖著,縮成一團,卻沒有哭出一滴淚來:“我娘說了,男人是不能隨便哭的,我已經7歲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能哭,我不能哭!”

南舟真人默默望著這個7歲的“男人”,歎了口氣,轉身正要離開,程景平顫抖著說道:“能……能帶我去見見我娘的墳嗎?”

南舟真人頓了一下:“後天吧,明天你的傷就能好了。”

“謝謝。”程景平不再說話。

兩個多月後,一道劍光自南向北掠過蒼穹,降落在一片亂葬崗前,露出裏麵兩道身影,正是南舟真人和程景平。二人找了片刻,在一座胡亂搭起的土墳前停下。墳上一塊木牌斜斜的插著,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上麵的字已經有些模糊不清,隻能依稀看到“莫念”二字。

莫念,莫要想念,隻是如何才能莫念?

說自己已經是個“男人”的程景平望著墳,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娘~~~”

驚起一群烏鴉。

男人是不能隨便哭的,但男人也是會哭的。

許久之後,程景平擦幹眼淚,抬起頭望著南舟真人,受傷的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大叔能不能把我娘也帶去劍宗埋葬?我想我娘。”南舟真人點了點頭。

又是兩個多月後,兩人帶著一口棺材回到了隱峰。重新埋葬了娘親後,程景平望著這個剛認識不久的男人躬身一拜:“大叔,謝謝!”

“我忍你很久了啊,什麽大叔大叔的,記住了,本座南舟真人,堂堂劍宗的隱峰峰主。以後叫我真人或者峰主都行。”南舟真人不滿道:“或者叫我一聲叔也成。”

程景平的嘴角掛起一個許久未見的微笑:“叔!”

南洲真人聽著這一聲“叔”,心中也是莫名的一暖,揉了揉他的頭發:“誒!”

這一天,七歲的程景平正式踏入劍宗,踏入了這個波瀾壯闊的時代……

幾日後,程景平的身體徹底複原了,隻是小身板還是瘦得能和竹子一比高下。南舟真人也知道他身子骨弱,當下也不傳他什麽道法劍訣,隻是讓他安心在山上待著,自己則在沉思如何才能再去趟玉竹峰而不會被一峰弟子拿劍相迎。

程景平卻也不好意思什麽都不幹,好歹自己在家裏也是幹慣了家務的,於是這下廚洗衣,打掃衛生的雜事便一應承包了下來。得空便在山上閑逛,看看這從沒見過的仙家風景。每天過得平平淡淡,卻也很充實。

直到半個月後的這天夜裏。

入夜後,程景平早早在自己的房間睡著了。誰至月上三竿時,突然體內一冷一熱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猛然出現,不斷衝撞起來。隻見程景平左半身如烈焰焚燒,嗤嗤冒著熱氣,紅的像塊烙鐵;右半身卻如墜寒窖,散發出陣陣寒氣,晶瑩如一塊萬年寒冰。兩種奇異的力量各占一半的身體,在兩者交匯處發出雷鳴般的轟鳴聲,猶如兩支軍隊正在他體內交戰。程景平卷曲成一團,雙目緊閉,牙關緊咬,渾身顫抖不停,額頭豆大的汗珠一經流出,要麽化成一絲青煙要麽凍成一顆冰珠。即便如此,他也是一聲未發,默默地忍受著這非人的苦楚。

但轟鳴聲還是驚醒了南舟真人,不消片刻,他便出現在程景平床前。望著這奇異的一幕,南洲真人也是滿臉驚訝,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急忙渡了一道劍元進入程景平體內,想探查一下情況。卻不料他的劍元剛一進入,便立馬遭到了嚴寒和酷暑兩道力量的夾擊,瞬間被擊碎。同時,這兩股力量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順著劍元就衝向了南舟真人。南洲真人一驚之下反應卻是慢了一拍,被兩股力量一衝,當即竟也受了點小傷,嘴角留下一縷鮮血。

而這兩股能量也似乎是消耗不小,不複之前那般氣勢洶洶,片刻之後終於雙雙撤退,又消散在程景平體內。南舟真人趕緊再渡了一道真元,卻連兩股力量的一絲痕跡都沒有發現,就似乎它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而此時,程景平也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虛弱地說道:“叔,吵醒你了。沒事,老毛病了,每個月都有那麽一次,打小就這樣,忍忍就過去了。”

南舟真人望著他卻是眼神凝重。這兩股力量連自己也可傷,在這小子體內折騰了許久卻傷不了他分毫,此間必有問題。隻是一時卻也想不出什麽,隻得用劍元又給他調理了下,便讓他繼續睡覺了。

南洲真人這邊卻是睡不著了,出了房門,便禦氣直飛青雲峰——那裏正是劍宗藏書閣所在。

第二天一早,程景平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緩緩睜開眼睛,卻嚇了一跳。隻見南洲真人正坐在他的床前,低頭死死盯著自己。

程景平平複了下心情:“叔你這是幹啥呢,大清早的想嚇死我呀!”

南舟真人卻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誰在嚇誰。”

程景平一臉迷糊地問道:“叔,昨晚的事把你嚇著了?不至於吧,好歹是個成年人了,還是個修道的老神仙,這膽兒也忒小了,和我家之前養的小貓一個樣兒。”

“你大爺的,本座能和一隻貓比?”南舟真人聞言大怒,隨即又清了清嗓子:“你小子聽好了,昨夜這這種情況可不簡單,我去查了一晚上的宗門典籍,總算了查到了點東西。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呦,還有好消息啊,難得,那當然先聽好消息了。”一聽有好消息,程景平立馬精神起來。

“我在典籍中查到了你這種情況,你不是一個無法修行的廢柴,相反,你身具萬年難得一見的“兩儀“體質,乃是天下罕見的修道天才!”南舟真人激動的唾沫星子都噴到程景平臉上了,卻見他一臉迷茫,一拍腦門:“忘了你還是個狗屁不知的門外漢。我們修道追求的就是個化繁為簡,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道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相傳我們道門的三清祖師也就是到了道一的境界。而道一之下,便是道二之境,這一境不知難倒了三界多少仙魔。而你,天生便具有陰陽兩儀的力量,對這道二的感悟生來便遠超這世間生靈,可以說隻要你能到道三的境界,那麽跨入道二的境界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到時除了傳說中的鴻鈞老祖外,便隻有三清祖師能勝你一籌!”

“現在知道自己的厲害了吧。還不隻如此,兩儀體不僅極少現世,而且大都早夭,隻因為凡人的體質實在很難承受如此強大的力量衝擊。而你卻能安然度過7年,雖看起來弱不禁風,實則,你的肉身異常強大,若日後能將這陰陽兩儀之力融合,你的肉身之力就能爆發出來了,到時,恐怕這天下能在肉身上勝你的人屈指可數。”

說到這,南舟真人偷偷瞄了眼程景平的臉色,看著他一臉震驚的樣子,一臉壞笑地接著說:“但是!注意啊,但是由於你的肉身本身就很強大,再加上被兩儀之力日夜打磨,所以根基可以說是穩如磐石,這是你的優點,也是個致命的缺點。因為你丫的實在是太穩了,想要提升境界需要的靈力也龐大的可怕,別人需要一份靈力你起碼需要百份,所以之前師兄試探你的時候才感應不到你的修行資質。不是你存不住靈氣,而是這點靈氣對你來說就像是在一片沙漠中滴了一滴水,能找到才怪。簡單說就是,你這個萬世難遇的修道天才,可能拚了一輩子也就提升個一兩境,還沒你徒孫輩的境界高。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

程景平此時的心情就像坐了趟過山車,隻是想到自己好歹可以修仙了,總歸是利大於弊吧,臉上還是露出了欣喜的微笑:“這麽說來,叔你可以教我劍宗絕學了?”

正笑得捂肚子的南舟真人見程景平這麽快就平複了心情,也是心中暗讚,笑道:“確實沒什麽問題了。明日我便傳你劍宗的入門心決,至於能學到什麽程度,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啦。至少,你小子今後也是個正兒八經的修道者了。”說完,又摘下腰間的葫蘆:“當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