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跟我報個仇
大師傅手上的刀子舞起來煞是好看，烤鴨在他的手上被片了下來，整整齊齊地碼在圓盤裏，每一片厚薄相同，這一門手藝沒個五七八年下不來。
這回姐妹倆可不坐一起了，靠著陸爾一邊一個，這下可是享到齊人之福了，陸爾的雙手可以去報殘廢了，喝酒，夾菜，根本不用他動手，他隻需要張開嘴就行。
當然陸爾也不閑著，麵餅抹上甜麵醬，放上鴨肉，蔥段，黃瓜條，卷上，喂完炫炫，喂寶寶，這一頓飯吃得淋漓盡致，三人的感情上升到了頂點，陸爾隻覺得，他和未婚妻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的隔和。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最後的結果就是三人撐的癱在椅子上，不想動彈。
陸爾懶洋洋的問道：＂炫炫，你們一會兒是回學校？還是回咱家貨棧？＂
姐妹倆異口同聲：＂貨棧！＂
開玩笑，自己家老爺們兒來了，姑奶奶一分鍾都不想和他分開。
陸爾想了想，也覺著應該回貨棧，在從學校到便宜坊這一路上，就遇到三起辮子兵的巡邏馬隊，現在街麵上太不安全。
坐在回貨棧的黃包車上，陸爾摟著兩個未婚妻，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今天打的那些人一看穿著打扮，就是街麵上的混混，如果不擺平，隻怕以後還會來找炫炫和寶寶的麻煩，況且今天自己下手狠了點，八個混混當場死了六個，重傷兩個，還有一個油頭粉麵的貨，也被自己折斷了胳膊，這件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炫炫，今天糾纏你的那個犢子是誰？叫啥？家裏幹哈的？＂
陸爾這一問，秦炫炫以為他生氣了，慌忙說道：＂哥哥，我不認識他，是他總來糾纏我。＂
陸爾摸摸她的小臉，炫炫的小臉漲得通紅，有些熱。
＂傻丫頭，我還不相信你倆？我是說，這件事不會這麽完了的，這個犢子肯定要報複，我不會等人找到頭上，再去解決問題的。＂
炫炫這才明白，哥哥並沒有責怪自己，可自己對學校裏的男生從來不假辭色，她是真不知道今天來搶自己的人叫什麽名字。
寶寶想了想：＂那個犢子叫吳良，也是學生，他爹好像是警察局的，我聽人說吳良總吹牛，說大伯是什麽警察總監，叫吳，吳什麽湘。＂
＂吳炳湘！＂陸爾的嘴彎了起來，這下更好玩了，北平警察總監，位高權重，這次驅逐黎元洪，迎辮子軍進城，與張勳陰謀複辟，他可起了很大的作用，聽說皇帝已經把刑部尚書許了給他，這下打擊的對象有了，吳炳湘的弟弟和侄子，這個目標不大不小，正好告訴吳炳湘和那幫前清的遺老遺少，別太特麽嘚瑟，小爺到了，一個一個收拾你們。
陸家的貨棧在西直門高亮旅館旁邊，占地五畝，修得是高牆大院，牆上四個角樓，大門口點著幾盞氣死風燈。
天已經擦黑了，陸爾跳下車，把兩個小丫頭扶了下來，隨手給了車夫一塊銀元，可把車夫樂壞了，這個小少爺出手太大方了，這一塊銀元，他跑三天都掙不來。
陸爾抬頭四處看看，角樓裏有人影閃動，看來還挺警覺。
貨棧大門開了一條縫，陸爾帶著小丫頭鑽了進去，這樣的鬼鬼祟祟可把寶寶樂壞了，她的一舉一動開始躡手躡腳，陸爾剛一站住，她就撞了上去，陸爾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寶寶舒服的像小貓一樣哼了兩聲。
陸青和陸風迎了上來，鞠了個躬：＂二少爺，二少奶奶。＂
炫炫和寶寶有點害羞，但內心竊喜，二少奶奶，嗯，這個稱呼很好聽。
＂風叔，我的人來了嗎？＂
＂回少爺的話，來了三十多人，已經安頓在後院了。＂
＂好，帶路。＂
貨棧裏的後院很大，馬廊裏拴著二十幾匹馬，院子一角靠著七八輛大車，院子中間堆滿了麻袋，阿布和小九正在院子裏等著，見陸爾到了，忙迎上去。
＂少爺。＂
＂九叔。＂炫炫和寶寶一見秦九開心極了，秦九雖然年齡小，但論輩分卻是她們的叔叔，從小就帶著她們玩，叔侄感情很好。
＂風叔，我需要一個人的資料，要詳細的，他叫吳良，他爹是警察局的一個什麽官，他大伯是吳炳湘。＂
＂吳炳湘？那他的弟弟叫吳炳方，現任東城警察局局長，至於他的兒子叫啥，這個還真沒印象，不過，打聽起來不難，急不急？＂
＂急！＂
＂好，我這就去，青幫的一個堂主，和我處得不錯，這點小事，給他一根小黃魚，保證辦的明明白白。＂
陸風匆匆而去。
陸青引著幾人來到一間亮著燈的正房，撩起門簾，陸爾率先走了進去，房間內坐著三個青年，坐姿如鬆樹一樣挺拔，見到陸爾進來，立刻齊齊站起，敬了一個軍禮。
＂報告團長，孫桐（佟大力，簡又軍）奉命來到，請指示。＂
陸爾還了個禮，擺手讓他們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炫炫和寶寶乖乖的坐在他旁邊，小臉非常嚴肅，要知道，這是哥哥第一次帶她們來這種凝重的場合，她們興奮地心都快跳出來了。
陸爾倒了一杯茶，分別喂兩個小丫頭喝了一口，兩個小丫頭羞的低下頭，臉快貼到桌麵上了。
＂張勳的兵力部署有了嗎？＂
＂有了，兩千人放在了前門，八百人在宣武門，一千三百人在火器營。＂
＂我去，這辮帥有點能耐啊，這三個地方一守，聯軍攻打起來可費勁了。＂
＂團長。＂孫桐遞給陸爾一紙電文：＂半個小時前，段琪瑞在天津，通電全國，把聯軍改為討逆軍。＂
陸爾嘿嘿笑了起來：＂老段水平不行，他手下可有人才，尤其是徐樹錚，號稱諸葛臥龍，這次咱們進京，就是徐樹錚親自到了奉天，見了大帥，許願封官，大帥這才讓我帶一個營進京，給辮帥來一個釜底抽薪，當頭一棒。＂
＂團長，咱們該怎麽做？這不是咱的地盤，還得加點小心，畢竟咱們隻有一個營。＂
陸爾站起身，低聲和阿布說了兩句，阿布點點頭，走了出去。
陸爾回到桌前，摸了摸炫炫的頭發，淡淡的說道：＂首先，咱們要給那些騎牆派一個打擊，等一下，再調一個連來，跟我去報個仇。＂
孫桐他們三個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報，報仇？誰這麽榮幸啊？能成為團長的仇人，跟在陸爾身邊幾年，他們可清楚的知道，自家的這位長官曆來秉持著君子報仇，從早到晚的原則，印象中敢惹團長的人，已經墳頭草都長得半尺高了。
小九可興奮極了，他搓著手湊了過來：＂少爺，啥仇啊？咋個報法？＂
陸爾的臉冷了下來，下午幸好自己及時趕到，否則炫炫肯定會自盡以示清白，他現在想起來就後怕，前世他的逆鱗是羽生小夜，而今生隻有他的妻子和女兒。
＂一個雜種，要對炫炫圖謀不軌，一會兒風叔的情報傳過來，我就給他來個斬草除根。＂
小九一聽，眼睛都立起來了，大叫一聲：＂操特麽的，這個雜種叫啥？我非剮了他不可。＂
陸爾笑了起來：＂等一會兒就知道，據說他的伯父是吳炳湘。＂
＂吳炳湘？＂孫桐明白了：＂好，團長，我現在回東交民巷叫人，一來給夫人出這口氣，二來也讓吳炳湘知道，他這個警察總監該坐在哪一邊。＂
＂去吧。＂
＂是！＂
炫炫知道，老爺們兒在談事的時候，女人不要插嘴，可是她實在怕陸爾把事情惹大，想說話，又怕哥哥誤會，畢竟這件事因她而起。
陸爾蹲下身，握住炫炫的雙手，柔聲說道：＂炫炫，你放心，我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今天看到那個吳良的樣子，這強搶民女肯定不是頭一回，你想想，如果今天不是我及時趕到，你的下場會是如何？＂
炫炫聽後，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她不敢在往下想，她知道，自己如果被吳良搶走，自殺就是她唯一的結局。
寶寶噘起小嘴：＂姐，你不能同情那種畜牲，我聽說，吳良去年相中了一個中二的女生，女生不同意，他就把那個女生和她男朋友抓進了警察局，折磨了三天三夜，兩個人全死了，聽人說，那個女生，抬岀來時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炫炫搖搖頭：＂我不是同情吳良，我隻是不想哥哥深入險境，哥哥每一次受傷，我都心疼的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說著落下淚來。
陸爾可心疼死了，他捧起梨花帶雨的小臉：＂相信老公，有了你們，我不會冒險，這北平城，對別人來說，是龍潭虎穴，對我來說，狗屁都不算。＂
炫炫用力地點點頭：＂相信老公，老公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