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對弈
李懷運望向了那揮筆疾書的花魁。
那個叫靈墨的花魁,劍眉鳳眼,英氣十足,穿著更是開放,抹胸長裙,披著透明的青絲,讓觀賞的人個個都心潮澎湃。
她身姿曼妙,山峰聳立,那纖細嫩白的脖頸,讓人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李懷運走上前去,細細地觀察著字畫,上麵的字跡,與那封信中的字跡有些許的相似,但力道不同,而且橫豎撇捺較為隨性,不像是刻意寫出的。
不過,他也不排除寫那封信的人,故意不用力,或者是換種方式,去寫那些字。
看來要找個機會,跟這花魁深入交流用筆。
“你在看什麽呢!又懂書法了?”紅韻站在他的身旁,好奇地問道,
“略懂!略懂!”
“兔崽子!我花了二十兩,可不是讓你來欣賞的字畫的,趕緊給我去下棋!”
“姨娘!你也太急功近利了,書法能讓人心態平和,對下棋是有好處的!好的心態才能贏。”
“屁!你試試掏二十兩出來!”
“這我就要說姨娘你兩句了,錢這東西其實不重要,況且花出去,它也不是沒了,隻是換種方式陪伴在你身旁。”
紅韻握緊拳頭,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小兔崽子,少給老娘說這些大道理。”
李懷運摸了摸生疼的腦袋,將令牌抓在手上,上麵發的光略微強一點,說明這妖物離自己不遠了。
“好了!好了!我們趕緊去那邊!先定個小目標,掙他個一百兩。”
“你哪這麽多廢話!”紅韻努了努嘴,“是一百二十兩,進門的費用還是我給的!”
“我知道了,姨娘!”
他們來到了花魁依蘭所在的台麵,花魁娘子正在跟人對弈,下方擺著桌子,上麵也放著棋盤,分別由兩人記錄對戰的棋譜。
除了一飽眼福的圍觀人群,對棋藝感興趣的人,基本都圍在了棋譜前,正在小聲議論。
“看的人多!敢上去的人卻寥寥無幾。”李懷運說道,他也擠到了正在記錄棋譜的桌前。
“這盤棋倒是有希望贏!花魁娘子的幾手棋下法偏軟,太過保守,有被占實地的可能。”
“我也這麽覺得!”
“看來這盤很可能會贏錢又贏人了!”
“嗨!真是羨慕,我下兩盤,還沒到一百手,就棄子認負了。”
“我比你好多了!一百三十多手!”
紅韻也站在那裏,撇了一眼棋盤,不屑地笑了一聲,“什麽時候,輸還能比出個花樣來!”
她的話,讓那幾位觀眾麵目圓睜,直接拂袖而去。
“你能看出誰贏嗎?”
“肯定是這個叫依蘭的花魁贏啊!”李懷運指著棋盤說道。
在場其他的人紛紛對他,拋去了一個鄙夷的目光,其中一位終於忍不住了問道,“敢問兄台為什麽這麽肯定,這盤棋是花魁贏了?”
李懷運答複道,“不都說,花魁娘子棋藝精湛,已經贏了七八人了!”
“上麵這位是翰林院的棋手!而且這局麵,顯然是這人占上風。”
“占上風而已,又不是贏了。”
紅韻開口說道,“我也覺得花魁會贏!”
“姨娘,看出門道了?”
“沒有!花魁不贏的話,那些錢,不就被人拿走了!”
“切!”眾人對這種說法都相當嗤之以鼻,覺得這兩人相當粗鄙,可讓他們料想不到的事,終於發生了,十幾手後,花魁依蘭直接屠龍贏得棋局。
“太可怕了,原先看的那幾手緩棋,其實就在那布局,這花魁娘子已經準備屠掉對方大龍了!”
“這精準的計算力,高超的著法,”
“不愧是棋藝超群的花魁!”
李懷運望向了表演台,那個輸了的棋手,已經站在一旁,耷拉著腦袋,麵色陰沉,很快就被請到了台下。
依蘭從座位上站起身,伸出了那白皙的手臂,用柔美的聲音說道,“還有那位想要上來對弈,現在棋局的賭注已經幾百兩了!”
“隻要能贏我,這錢就全歸你了!”
台下的人全都在相互觀望,他們之中不乏棋藝精湛的人,也有已經上來對弈過的,不過,都敗在花魁手中,至此,也沒有人敢上台了。
“姨娘!再借二十兩!”
紅韻陰沉著臉,輕聲喊道,“小兔崽子,要是你輸了,你就等著被剝皮抽筋吧!”
她從衣兜裏拿出銀兩,略有不甘地交到李懷運的手上。
李懷運拿著銀子,滿臉自信地說道,“姨娘!不用動手剝我皮了,等收銀票吧!”
“少給我在這裏吹牛!”
李懷運魚躍而起,輕鬆地從台麵下方,跳到了台上,向著花魁抱拳行禮,“在下來試試,希望花魁娘子不吝賜教。”
依蘭雙手放在腹部,目光打量著跳上來的人,發覺這人容貌俊偉,體型寬闊,氣度不凡,一眼望去,就不是那種普通的人。
“這位公子,怎麽稱呼!”
“在下姓李!”李懷運就說了個姓氏,就不再說話,後麵那名,他不想說,人多嘴雜,說著就容易歪了。
依蘭並沒有多問,直接坐了下來,抬手示意,“李公子,請。”
李懷運將銀兩置於桌上,由依蘭的婢女拿走。
“請問,有什麽其他特殊的規則沒有?”
依蘭搖了搖頭,“並沒有,就是普通的座子製!”
“那好!我們開始吧!”
依蘭將手置於了桌上,身上散發著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質,她的樣貌和氣質再這些花魁中,有爭前三的那種能力,加上身材並不輸於擅長舞藝的花魁,讓她在風信樓的人氣,一直名列前茅。
她也定了規矩,能在棋盤上贏她一局,便能與其在廂房再續棋緣。
不過,從她入風信樓後,贏過她的人一手便能數清。
李懷運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令牌,妖物此時離自己很近,他警惕地望向四周,雖然令牌的亮度較為黯淡,說明妖物能力相對普通,但妖物在暗中行事,這也會讓人防不勝防。
依蘭見李懷運出神,便用那溫柔婉約的聲音呼喊了他幾聲,仍無回複。
直到紅韻上來,用手推了一下李懷運腦袋,他才回過神。
“想什麽呢?”
依蘭一開始以為這女人是李懷運的婢女,看那推腦袋的力道,她否定這想法,“李公子!看你的樣子,似乎有心事。”
“額!沒有!沒有!”
“肯定有心事了!”紅韻站在他的身旁,用那豐滿的腰肢推了一下他的手臂,“他特別想知道,這棋要是贏了,能有多少的銀兩?”
依蘭往身後看了一眼,“此時的賭注已經有三百多兩了”
紅韻捂著嘴,露出了激動的笑容,心裏盤算著要是贏了,怎麽分配銀兩。
李懷運看著身邊的紅韻,納悶她為什麽上來,在下麵看棋盤就行了。
依蘭打量著他們兩人,這兩人的麵向倒是般配,隻是女方年紀稍微大點,不太像是情侶,可來參加燈會的,絕大多數是一對的,
至於麵前的這兩人,瞧著都有點不太對勁,“李公子,這位是你的心上人。”
“不是!我是他姨娘!”紅韻立刻解釋道,“今天是來督促他下棋的。”
紅韻聽到這話,愣神了片刻,這樣的場麵她可真沒見過,不過,既然坐下來,那就是對手,除了在棋盤上廝殺,其他的事情跟她並無相關。
“花魁娘子應該不介意,我在一旁指導?”
“姨娘!你指導我?行不行啊?別到時候輸了,還要怪我。”李懷運一臉納悶,在他懂事後,就知道了,紅韻一心撲在了醫館,要是說醫術,他可無條件相信,這個棋力嘛!根本沒有,聊勝於無。
紅韻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還不是你這小兔崽,說要來這裏掙錢,花了這麽多銀兩才坐到這裏!”
“可我有信心啊!”
“光有信心,有個屁用啊!”紅韻又是上手敲了一下,剛在下麵,看到李懷運,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就已經預感這盤棋必敗。
她就直接上來,準備自己在一旁指點,說不定還有機會,雖然自己來了李府後,也沒碰過棋了。
“這十幾年,你哪怕下過一盤棋,我都相信你!可你有嘛?就你這樣,連規則都不懂的人,就剩信心了是吧!”
依蘭抓在手裏的棋子,砰地掉落至棋盤,聽到這話,她瞬間呆住了,一個連規則都不懂的人,居然來跟她下棋,這不是來搗亂的。
她撇了撇嘴,眉頭緊鎖,“李公子,莫非是來消遣小女子的!”
“怎麽會!我是來切磋棋藝的。”
紅韻哼了一聲,“切磋,你可是告訴我,來贏錢的。”
“哎呀!姨娘!”李懷運撇過頭去,“你就在一旁看著好了,別在說話了,我要輸了,可就怪你在一旁擾我心智啊!”
“你那是門外漢,有什麽心智可言!”
依蘭可不想浪費時間,跟一個連規則都不懂的人下棋,贏了也不光彩,“李公子,你還是讓你姨娘來跟我下吧!”
“別廢話了!我都坐下了,趕緊開始吧!黑白子,你自己選。”
“還讓我自己選?”依蘭相當不屑這人自大的口氣,“我的段位遠高於你,理應謙讓,隨你選。”
“還是你選吧!”李懷運堅持道。
依蘭覺得這人簡直就是在侮辱她,語氣中也變得相當的憤慨,“你選!”
紅韻拍了拍桌麵,這麽推來推去,是要推倒明天早上?她指著棋盤,“哎呀,你客氣什麽啊!就選白,先行有絕對的優勢。”
“姨娘!你能不能再一旁安靜一點!”
“什麽安靜不安靜的,你現在是花著我的錢參賽!”
“行!行!行!我就選白色!”
“這不就好了,推來推去的,像是兩個娘們在下棋。”
依蘭瞥了一眼旁邊的大聲說話的紅韻,覺得這個女人實在太過呱噪,她現在真的覺得,這兩人倒是相當般配。
經曆了這番開局的爭執後,白鹿樓整個的關注度,逐漸轉到了這句棋盤上,人們津津樂道的是,一個連規則都不懂的新手,去挑戰棋藝精湛的花魁。
甚至連對圍棋不感興趣的人,都被這種噱頭吸引,想去一探究竟,大部分人都是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裏。
這個台麵周圍頓時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