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打算訛詐醫院?
七十年代下鄉,八十年代下海,而如今下崗這個名詞成了貫穿整個九十年代的悲傷。
前世張家強等人下崗之後,原本上麵給了每人一筆買斷工齡補償金。
可這筆錢卻被廠裏挪作他用。
直到五年後,廠子倒閉拍賣,工人們依然沒有拿到他們的補償金。
想到這裏,張家強不禁咬緊了牙關。熟知整個事件來龍去脈的他,怎麽可能讓這件事再次發生?
這一世,他不光要為自己和其他工友拿到錢,更要借這個機會,為自己的創業之路打下基礎。
如果操作得當,他可以順利弄到一筆錢當做啟動資金。
有了錢後,廠裏一條閑置多年的注塑生產線,正好可以承包下來!
張家強越想越興奮,三兩口扒完了麵條後,又找出幾個牙膏皮。
把牙膏皮上的油漆用剪刀刮掉,他轉身急匆匆出了門。
宿舍的這種簡易樓,是五六十年代仿老大哥的風格。
一層六戶房間都不大,廁所、自來水都是共用,就連每家的廚房都在走廊上。
葉秀眉以為他傷勢複發了,急忙跟著出去,就見他已經從水龍頭那邊甩著手走了回來。
“你折騰啥?”
張家強拉著她手進門,“幫忙,用膠布貼我腦袋後麵!”
“啊?”葉秀眉心裏哎呀一聲,往腦袋上貼牙膏皮,這真是犯病了,我咋這麽命苦!
張家強三兩下,把洗幹淨的牙膏皮剪成指甲蓋大小圓片和細條,在自己後腦勺比量幾下,又修了修形狀。
“哎,老婆,你把我後麵頭發撥開,就貼後腦勺上,分開均勻點!”
聽到這聲“老婆”,葉秀眉頓時又羞又氣,可還是照做了。
張家強在大立櫃的鏡子上照了照,長頭發完全遮住了鉛皮。
他非常滿意,然後又把那些東西揭了下來揣兜裏,一揮手道,“走老婆,去醫院!”
“給你說了,不許叫老婆!”
二人下了樓,騎上自行車直奔家附近的市立醫院。
掛號排隊,等了半晌,終於輪到二人。
一見到醫生,張家強眼神便開始發飄,嘴巴也歪了,說話更是含混不清,時而還抖兩下,像是觸電似的。
醫生推著眼鏡看了半天,告訴他們這不是外傷造成的,開了單子讓他們去照x光。
交完費之後,張家強立刻恢複了正常,拉著葉秀眉找了個沒人角落,拿出那幾塊鉛皮,聲音低低的道。
“來老婆,再給我粘上,位置別搞錯!”
葉秀眉也沒計較老婆這個詞,心中滿是疑惑。
“你到底要幹嘛?這裏可是醫院別亂來!”
“讓你粘你就粘,乖老婆快點趁著沒人!”
葉秀眉怕他再犯病,按照要求弄好。
張家強滿意的摸了摸,這才走進了放射科。
半個小時後,他揣著腦瘤的診斷書、病曆,心滿意足的走出了醫院。
葉秀眉不明就裏,還以為他真得了絕症時日已經不多,心中不但沒有輕鬆,反而感覺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
自己年輕輕的就要守寡了,豈不是成了人們口中的喪門星?
這老天爺真不公,念及於此她再次抽噎起來。
存車處張家強彎腰開自行車鎖,正見到這一幕,心裏一軟。
“我的傻老婆啊,你老公死不了,x光沒法穿透鉛皮,拍的片子上麵呈現高度密度陰影,那個大夫誤診成腦瘤了!”
葉秀眉差點把車子扔了,滿臉都是驚訝和慌亂。
“你這是要鬧什麽幺蛾子啊,好好地弄什麽腦瘤?你不會是打算訛人家醫院吧?”
張家強一翻白眼,“什麽話,我是那種人麽,怎麽會訛詐醫院,我打算訛咱們廠......”
“這不一樣嗎?我告訴你張家強,咱們兩家可都是老實清白人家,犯法的事絕對不能幹!”
張家強把車一撐,騰出雙手輕輕抓住她肩頭,神色凝重的道。
“我不會犯法,隻是想借著絕症診斷書拿回拖欠的工資來改善一下生活,你大熱天的還穿工作服,新婚都沒錢回門,連點金貨也沒能給你,我一個七尺男兒心裏過意不去啊!”
葉秀眉做夢也想不到,他能說出這種話來,心頭一股股熱流淌過,感動、欣慰、驚喜,擔憂,可謂是五味雜陳。
“那,那你不能過分,隻拿回工資就好!”
張家強嬉皮笑臉道,“好,我聽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