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鐵證

文武是徹底服氣了,幽王殿下才是個多大的小崽子,平日裏更是溫文儒雅知書達理,更是皇子中難得的宅心仁厚,突然變得會砸人家鋪子,還不是你韓佑將殿下帶歪了。

“自求多福。”

冷冷的說出了四個字,文武轉身入殿了。

韓佑緊隨其後,跨入門檻旁光一掃,除了禦案後麵色平靜的天子外,終於見到了搞事的人,監察使李玉帛。

韓佑還沒怎地呢,剛走到大殿中間連禮都沒行,站在右側的李玉帛竟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

“學生韓佑…”

沒說完,天子雙眼望著禦案上的奏折,打斷道:“莫與朕說,與李監察使說。”

韓佑一腦袋問號,什麽意思,和他說啥啊?

李玉帛向前邁出一步,挺大的歲數中氣也足,畢竟是職業噴子。

“韓佑,你還不請罪!”

韓佑直起了腰,看了眼天子,又看了眼老太監,前者低頭看奏折,後者低頭看著並不存在的老…反正就是低著頭。

“到了禦前,你還妄圖百般抵賴不成。”

李玉帛來到韓佑麵前,身上,似乎散發著光,不算高大的身材,似乎拔高了幾分,那暗黃色的官袍,愈發刺目。

韓佑還是不吭聲。

李玉帛冷笑連連:“本官雖與你素未謀麵,卻知你是個何種心性,今日陛下殿中,本官在殿中,看你這心思魑魅之徒如何狡辯。”

韓佑依舊不吭聲,眼觀鼻,鼻觀口,口關心。

見韓佑那八風不動的模樣,李玉帛還給自己說生氣了,嗬斥道:“劣跡斑斑,在京中飛鷹走馬,曲意奉承,成了王府西席,趨炎附勢,蠱惑幽王殿下,為非作歹,欺辱京中商賈,見子知父,本就聽聞你爹這京兆府尹濫用私刑…”

“你爹上梁山,你媽逼的。”

被塔尺到逆鱗的韓佑滿麵冷色:“你想整我,可以,別帶著我爹。”

“本官監察使,監百姓、監商賈、監吏、監百官。”

李玉帛滿麵的偉光正,朗聲道:“莫說你爹是三品大員,便是二品,一品,若是為非作歹,本官也會仗義執言義不容辭!”

韓佑突然壓低了聲音:“你認識吳勇吧?”

李玉帛臉上閃過一絲異色。

“明白了。”

韓佑微微一笑,確定了,吳勇的狗,不止確定了這件事,他還確定眼前這老頭水平一般,能力有限,不足為懼,直接來個簡單粗暴的就行,都犯不著浪費腦細胞。

“陛下,草民無意間搜集到了一些證據,鐵證如山,駭人聽聞,與李陰…不是,與李玉帛有所關聯,想要呈交陛下。”

“你說什麽?”李玉帛氣的吹胡子瞪眼:“本官兩袖清風,為人正派,哪裏來的所謂證據,你莫要血口噴人。”

“哦?”

一直批複奏折的天子終於抬起了頭,望向韓佑似笑非笑:“監察使檢舉揭發,不稀罕,有人向朕呈關於監察使的罪證,罕見。”

李玉帛也不驚慌,朗聲道:“陛下莫要聽這小兒胡說八道,微臣從未有過貪贓枉法之事,家中更是清貧如洗,哪裏會有什麽罪證。”

韓佑不搭理他,自顧自的對天子說道:“可容學生將罪證上前呈於陛下。”

天子被勾起了興趣,微微頷首。

韓佑快步走了上去,伸手入懷一張銀票放在了禦案上。

天子愣了一下,隨即吞咽了一口口水,望著銀票上長長的數字喃喃道:“個、十、百、千、韓愛卿、韓兄弟…”

揉了一下眼睛,天子咧著嘴:“二十五萬貫?!”

還好這倆鳥人都是低聲交談,李玉帛也是嘚瑟,沒往前走就站在大殿中央,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結果導致什麽都沒聽清楚。

韓佑微微一笑,低聲道:“掛在韓忠君名下,這人不存在的,和錢莊說是南州豪商,憑著銀票就能取,剩下五萬貫過幾日送到宮中,陛下您覺著這罪證,算鐵證嗎?”

“鐵,太他娘的鐵了!”天子竟然下意識搓了搓手:“鐵證如山呐。”

一旁的文武連忙咳了一聲。

天子恢複了幾分理智,第一時間將銀票抓了起來,扯開玉帶準備將銀票塞在褲襠裏。

韓佑恍然大悟,原來不是王海有這習慣,看來軍伍都這樣。

文武又咳嗽了一聲,天子這才反應過來太失態了。

“掖好!”天子連忙將銀票塞在了文武的褲襠裏,還拍了兩下:“莫要丟了。”

文武傻眼了,往哪掖啊?

韓佑之前的擔憂果然是對的,天子就是個不要臉的貨,銀票收了,又變成剛剛那個高深莫測的皇帝了。

“哎呀。”天子壓低聲音道:“監察使,嗯,這個監察使吧…畢竟是監察使,文官典範,若無詳實罪證…”

韓佑並沒有任何意外之色:“陛下您別忘了,還有五萬貫呢。”

“這個監察使,朕也是忍他好久了,整日小題大做。”

望著韓佑,天子試探了一下:“要不,你再加五萬貫?”

“算了,我自己來吧。”

韓佑已經摸清楚這天子的脾性了,懶得多說,轉身走向李玉帛,大喝一聲。

“李玉帛,你可不知罪!”

李玉帛看了眼天子,隨即不怒反笑:“你算什麽東西,膽敢如此語氣與本官說話。”

“你剛才是不是說我飛鷹走馬趨炎附勢。”

“是又如何。”

“你敢蒙騙陛下!”

“哦?”李玉帛大笑三聲:“還當是如何,原來是百般狡辯,本官為監察使自不會無的放矢,你所做惡事本官悉數於心,你還想倒打一耙。”

“就靠一張嘴,誰不會,我還說你昨夜留宿花船呢。”

“胡說八道,你可有證據!”

“有啊。”韓佑背對著天子,麵對著李玉帛,眨了眨眼,然後又是滿麵正色:“你非但留宿花船,還說你這監察使天不怕地不怕,就連天子都不放在眼裏!”

“你說什麽?”

李玉帛頓時怒了:“栽贓陷害,本官何時說過這話,若無證據你便是汙蔑本官,汙蔑我大周監察使,重罪嚴懲。”

“不承認是吧。”

韓佑微微一笑,隨即突然打了個哈欠。

李玉帛麵露困惑,不由得,嘴唇動了動。

韓佑又是打了個哈欠,很大,很大很大的哈欠。

李玉帛不明所以,然後,也打了個哈欠。

隻是他並沒有注意到,坐在韓佑背後,坐在禦案之後的天子,已經是皺起了眉頭。

韓佑,打了第三個哈欠,而李玉帛,則是打了個第二個哈欠,還很大。

“好哇!”

韓佑突然大叫一聲,轉頭叫道:“陛下,文公公,你們看到了吧,這老賊果然不將陛下放在眼裏,當著您的麵,竟然打哈欠,這明顯是不耐煩,還當著您的麵不耐煩!”

天子麵色莫名,不是怒,一種很奇怪的神情,好像有什麽事想不通似的。

老太監文武倒是臉上帶著幾絲怒意了。

韓佑是背對著他二人的,所以倆人也沒看清楚是韓佑先的哈欠。

見到天子不吭聲,韓佑動了動嘴唇,口型---加三萬。

“啪”的一聲,天子霍然而起:“李玉帛,你好大的膽子!”

韓佑善意的提醒道:“這不得…杖責幾棍子啊,一棍,一千?”

“來人!”

天子怒吼道:“將李玉帛拉下去,打他一萬棍!”

韓佑:“我尼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