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往日恩怨
韓佑的八卦之心濃濃燃起,老爹偉岸的形象愈發高大。
他還以為老爹也就是得罪得罪署丞主事之類的小官,頂了天就是個郎中什麽的,誰知老爹早就有前科了,連尚書都揍過。
“細說。”韓佑也不急著進工部衙署了:“老爹怎麽還能揍過尚書呢。”
王海撓了撓後腦勺:“老爺沒和您說過?”
韓佑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從來沒有,怎麽回事。”
“前朝天子昏庸無道,軍伍都被稱之為丘八,…對了,少爺您要小的從哪說?”
“從頭說。”
“哦,百五十年前,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前朝太祖開國,俗話說的好,龍從雲,虎從風,老婦從少年,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紅杏出牆的夜晚,大地一聲雷…”
“我特麽讓你從老爹揍尚書的事說起,誰讓你說一百五十年前的前朝怎麽建立了?”
“前朝天子殘暴不仁,當朝天子亂扒拉…不是,反正扒拉…不是,少爺那詞怎麽說來著。”
韓佑:“撥亂反正。”
“對對對,反正一頓撥亂,當今天子在酉州刺殺了遊春的前朝宰輔,前朝天子也在,狗命大,沒死成,逃回了京中,各地軍伍一頓忽…一忽…”
韓佑:“一呼百應。”
“對,一呼百應,各地軍馬集結,要和當今天子一起好好扒拉扒拉,老爺當年任的是瓊州軍器監及三處折衝府郎將,想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一起造反吧,然後就…”
“你等會。”韓佑滿麵古怪:“這造反的理由太牽強了吧?”
王海的臉上閃過一絲莫名之色,幽幽的說道:“前朝天子連發十九道聖旨,命各地折衝府與守備營進京勤王,若不從,無論官居幾品,皆按逆反大罪處置。”
韓佑愣住了:“所有人?”
“所有將軍,哪怕是小旗,不入京勤王皆誅九族。”
韓佑恍然大悟:“原來不是時勢造英雄而是全靠同行襯托啊,都說前朝天子晚年昏庸,沒想到昏庸到如此程度,這是逼各地的軍營守備不得不反。”
“就的是這個理兒,守備府與守備營一防災患,二防人亂,都叫到京中了,天下不亂才怪。”
“難怪當今天子一呼百應,幾乎所有軍中將領都支持他。”
“那倒不是,當今天子命人去了各地尋各處將領。”
“叫他們舉旗造反,一起撥亂反正?”
王海搖了搖頭,滿麵敬佩之色:“陛下說江山社稷本就不穩,若是各地將軍帶兵入京,無論是勤王還是扒拉,都會令天下大亂,各處守軍按兵不動就好,莫要讓這天下動**不安。”
一聽這話,韓佑不由想起那看起來十分沒溜的天子,著實沒想到,這位天子竟然有如此豪情魄力。
前朝天子已經逼的各處將軍無路可選了,如果本朝天子稍加拉攏一下,就可聚集無數兵馬直取京中,可謂是萬無一失。
隻是本朝天子並沒有做,因為怕將各路兵馬叫到軍中會引起天下大亂,即便坐上了皇位,江山也會千瘡百孔。
“等會。”韓佑突然想起一個事:“這和我爹有什麽關係,說了半天,我爹是怎麽回事?”
“當朝天子雖是讓各將軍按兵不動,按道理來說,將軍們是不會動的。”
“然後呢?”
“然後您也知道,老爺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韓佑“…”
王海繼續說道:“酉州距離京中不遠,老爺帶著精騎七千來到京中下縣,想要與天子的兵馬匯合。”
韓佑麵露興奮之色:“然後老爹等到了天子,兵合一處打進了京中,成為從龍之臣?”
“沒,老爺嫌天子磨磨蹭蹭的,不願等了,就自己帶著兵馬進京。”
王海露出了崇敬之色:“七千騎卒中的三千人暢通無阻入了京,未遇絲毫阻攔。”
“老爹這麽有牌麵嗎?”
“那倒不是,老爺說他是來進京勤王的,西門就打開了,不過沒去兵部,而是來到了宮外,到了皇宮外就翻臉了,說他要造反。”
韓佑麵色古怪:“原來老爹也會撒謊啊。”
“那倒不是,前朝那群蠢貨聽差了,老爺說當時他說的是進京擒王,而非進京勤王。”
韓佑:“…”
王海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老爺厲害吧。”
“厲害…吧,之後呢。”
“那時正是早朝,老爺帶著人日翻了宮中三千禁衛,迅速控製了整座皇宮,剩下四千城外騎卒衝入京中,將朝堂五品以上官員妻小全部抓到宮中,就在那時,老爺揍了不少尚書。”
韓佑張大了嘴巴:“感情天子能坐上皇位,全是因為…”
王海嚇了一跳:“少爺莫要胡說。”
“懂,懂懂懂。”韓佑連忙閉上嘴巴,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待當今天子入京後,老爺已經在宮中待了三日,當朝天子與前朝太子逼前朝皇帝退位,那狗皇帝不從,當夜便被當朝天…當夜便被刺殺了。”
韓佑終於聽明白怎麽回事了。
前朝天子一共被刺殺兩次,第一次是在京外,當朝天子動的手,沒殺死,光弄死個前朝宰輔,前朝天子跑回來後,老爹入京擒王,奪了皇宮,當朝天子撿了個現成的便宜,借著大太子的名義逼前朝皇帝退位,前朝皇帝不肯,然後被刺殺了,全天下都知道是誰動的手,但是大家都不敢明麵上說。
而老爹之所以被朝堂的官員討厭,原因也在這。
本來是天子的功勞,老爹給搶了。
但是呢,本朝的官員,又大部分都是前朝的,前朝的官員呢,還被老爹軟禁了三天,期間沒少挨揍,好多都被揍出心理陰影了。
說老爹是從龍之臣吧,基本上和天子沒什麽交流,就是閑的蛋疼,估計也是看不慣前朝天子,跑來“勤王”了。
說他沒功勞吧,直接入京控製皇宮了。
要說他有功勞吧,當初天子還沒讓他來,他屬於閑著沒事幹自發性質的。
韓佑沉沉的歎了口氣,老爹,本來應該牢牢的抱住天子大粗腿的,可惜了。
不過韓佑又笑了,老爹沒抱住,自己可以抱啊,臉,最不值錢了。
轉身看向工部衙署,突然有了一種新的感悟。
原本還覺著工部尚書和老爹有過節,自己要不要讓對方出醜,現在呢,尚書,這可是尚書大人啊,至親至愛的世伯啊,自己,高低得舔一下,不但要舔,還要舔的深情,舔的溫柔,舔的但凡有一點底線,都對不起老爹得罪那麽多人!
俗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又不是什麽大事,無非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挨了頓毒打罷了,又不是你一個人挨毒打,人人有份,小小恩怨罷而已,化解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