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就是家？
深秋的夜總是黑的快，剛剛還是夕陽西下，這才一會，已是暮色沉沉。
一前一後，兩個人影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沉默的往前走著，似乎各自想著什麽，又似乎劫後餘生，兩人都累了隻想盡快找個落腳的地方歇息歇息……
身上被賭徒打了幾下，冷風掃過，一絲絲涼風讓傷口的疼痛越發清晰，木小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裹了裹破爛的衣裳，卻怎麽也裹不住清秋的涼寒。
望著前麵的人兒自顧自的走著，腿腳雖疼痛的厲害，卻也顧不得停留，一拐一瘸的緊緊跟了上去，生怕落下。
一路走著，一路想，就在剛剛，這個平日裏對她凶狠的男人竟然護著她？
且還替她求情？
想著想著，落寞的眼裏就有了些許光芒。
心裏也就不自覺升起一股溫意。
……
正沉浸在幻想的時候，葉寒猛然轉身，問她。
“哎，你說老頭下手真重，屁股都給我打扁了，你也不幫我說說好話……”
她差點撞上葉寒，支吾半天。
“奴家……”
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說什麽，隻好委屈的把手指咬在嘴裏。
葉二叔脾氣暴躁，為人耿直，平日裏葉寒犯點小錯也就算了，這次賭輸了這麽多銀錢，她要是求情怕不是直接把她雙腿打斷。
“奴個什麽家？你們古代女人都喜歡自稱奴家嗎？”
葉寒直視著這個小女子，發現長的倒是挺秀氣，就是有點膽小，多半是原主對她有些苛刻所致。
古代女人？
木小穗，半天沒反應過來，睜大眼睛，“啊………？”
葉寒解釋，“我是說為什麽非要自稱奴家，我我我，我不好嗎？”
木小穗低頭不知道想什麽，也不說話，不知道是默認了，還是不敢說。
葉寒不在多說，轉身又走，她也跟緊了腳步，時不時還擔憂的看了看四周黑暗的街道，生怕蹦出來一個盜賊打劫什麽的。
“你說那朱大掌櫃是不是傻？我一去借銀錢，就給了？”
走了一會，葉寒又自言自語問道。
跟在後麵的小婦人，想了想似乎知道了些什麽，怯生生的回道：“聽二叔說，爹生前對朱大掌櫃有恩，莫不是真有這事？……”
“切，聽那老頭子瞎說，有這事，我還能不知道？”
切是什麽意思？
自公子被打暈醒了之後似乎經常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詞。
小婦人不在說話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自己編草鞋，一雙草鞋賣兩個銀錢，早上起早點，一天可以編五雙，也就是十個銀錢……
一天十個，十天就是一百，一百天就是一千，一千銀錢就是一兩銀子，八兩……
八兩銀子，我三年就可以幫公子還了，不過我不能浪費時間，得抓緊……
嗯，今天晚上我就開始晚點睡。
想到這些，臉上漸漸浮現出一些欣慰的笑容。
葉寒也在想事情，想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這個世界活著挺難……
根據原主記憶，這是是燕國邊城，類似於荒漠地帶，因為有北蒙也就是草原部落的騷擾，常年不得安寧。
立秋之後，戰事頻發，聽說北蒙正在集結兵力攻打漠城以北的燕國北長城。
北長城以南，以及附近的一些難民因此流竄到了漠城境內，也就形成了到處都是難民，到處都是乞討的場景。
混口飯吃，不容易啊！
當然這是指難民，富家老爺們依舊大魚大肉，感受不到一絲危機。
也就形成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一千古流傳。
賭徒的事情，被葉二叔打了一頓之後，葉二叔恨鐵不成鋼的給他想了一個辦法。
讓他去找朱大元，朱大掌櫃幫工，先賒欠些銀子，加上葉二叔再找大夥湊一些，先把賭坊的銀子還了，以解了賭坊惡人的糾纏。
朱大元是春華樓的掌櫃，一個留著胡須滿麵紅光的微胖商人，看了看葉寒遞過去的信，先是讓人找來紙墨，寫下契約，讓他簽字畫押。
一切做好才讓人去賬房拿了八兩銀子交給了他，走的時候囑咐明早就來幫工，酒樓缺個端菜的。
這個好差事，他是想不明白朱大元為何如此爽快，不光解決了欠賭坊的銀錢還找了份不錯的工作，多少在這個飄搖的亂世之中混口飯吃。
明日………
葉寒看了看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語。
為了生活，他不得不去酒樓做個端菜小廝，這也是他生存下來的唯一去處。
………
因為身上有傷，兩人走的都比較慢，差不多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到了城西一所僻靜的屋前。
麵前的住所，已經不能用“家”來形容，瓦頂爛開，塞了一捧又一捧的野草，牆縫漏風，糊了一道又一道的新泥。
待木小穗推開門，葉寒跟了進去。
木小穗也不知道從黑暗中的哪個角落摸出一枚火石，“嚓”的一聲點燃了找來的鬆油燈。
有了光線，屋裏的家什物件也盡落眼底。
大約十幾平方米的簡陋房子，一邊牆壁掛有簑衣帽子，一邊是臥床，臥床旁邊是一個桌子。
桌子上就放著木小穗剛剛點燃的鬆油燈。
此外就是屋角一個沒有燃燒的火炕，旁邊還放著兩個破爛的瓦罐，和幾隻瓦碗之類的物件。
放在另一側的幾個大小木箱子上，其中一個箱子上還放了一麵銅鏡，這應該就是所有的家具。
想想雖然簡陋，好歹算是一個住所。
忍著身上的傷疼和破了皮的屁股，用一邊的屁股歪著身子坐下靠在了床邊。
“公子先休息一會，奴家去給公子熱些粥來……”
木小穗說完便起身走向屋角的灶台旁邊開始準備晚飯。
說是準備其實也就是把之前準備好的粥再熱一遍而已。
不一會屋裏就飄起一股飯菜的香味。
直到木小穗端來熬好的稀粥，叫了他，他才從睡夢中醒來。
“公……公子，粥好了，你一定餓了吧！”
渾身傷疼加上極度的困乏，在剛剛睡了一覺之後，精神好了許多，此刻肚子的饑餓感也更加的明顯。
見到木小穗端的粥，隨口客套了句，“你吃過了嗎？”
木小穗一怔，隨即回道：“剛奴家見公子在休息，不忍打擾就先吃了些，望公子不要見怪……”
葉寒也不多說，接過碗，看了一眼缺了個口的瓦碗內飄著一股綠油油有些泛黃的粥，皺了皺眉問道：
“這是什麽？”
“公，公子，這是野菜粥，家裏沒米了，奴家就多放了些野菜……公子先吃，奴家還有好東西給公子……”
木小穗說完，扭身朝灶台走去，不一會端著一個破茶罐興奮的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