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色霧影
艾葉青有些驚訝：“真的有文明存在。”
陸修想到魯路修，倒是並不驚奇。對於迷域的了解，如今走在最前沿的除了一些高層，恐怕就隻有這些和《廢土》角色產生了聯係的強者之種了。
陸修掏出從古著商人處淘來的仿製望遠鏡看了看，熟悉的建築風格和穿衣方式從黑乎乎的孔洞裏傳遞過來。
艾葉青咧著嘴感歎：“沒想到，這些早就被淘汰的老家夥竟然也有重新發光發亮的一天。”
艾葉青脖子伸長，顯然也很好奇，陸修驗證了心裏的猜測，就順手遞給她，然後在前方帶路。
“我們得換一下衣服，顯得不那麽特立獨行。”
小鎮的街道上的人膚色各異、體型不一，但相似點是身上都穿著白袍，頭頂裹著白巾。這對於陸修和艾葉青隱藏自己很有好處，兩個人不約而同做了梁上君子，照貓畫虎的把白色長袍套在身上，然後混跡在人群中隨波逐流。
隔著人群，陸修和艾葉青很默契的一個對視，然後順著人群向前走去。
這仿佛是一個特殊的時刻，陸修注意到每個人都低著頭，盯著腳麵看，出於對環境的熟悉難為也沒有任何人跌倒。
無人維持但默契的秩序井然，每個人臉上表情平靜至有些漠然，過度平靜使得整個小鎮呈現出一種近乎詭異的安靜。
陸修和艾葉青隻能用眼神交流，盡力不引人注意地向彼此靠近。
陸修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就算是在《廢土》中也沒有。但跟隨著大隊伍，陸修很快見到一絲熟悉。
這是一個羅馬柱圍成的天壇，中心部位是空出來的水潭，水潭上空無一物。
所有人都低著頭，虔誠的對著水潭跪拜下去，陸修跟隨大部隊壓低身形，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動作有些不一樣。
陸修看到白霧從四麵八方向天壇湧來，像是有生命一樣，緩慢且優雅的絲絲縷縷滲入潭水，周邊的人對此置若罔聞又或是司空見慣。
陸修頓了下，目光掃視低頭的群眾，忽而抬起頭來。
一群低頭的人裏忽然有一個高高揚起頭顱的人，這很紮眼，可陸修此時的關注點並不在這上麵，比起被發現是異類，陸修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城鎮的上方。
這所小鎮裏應該有很多個類似於眼前的天壇，小鎮的上方站立著一個白霧組成的男人身影——一個極度龐大的男人，身上的肌肉紋理可見，隻是從腰下開始變成縷縷絲霧，其中一縷的來源來自於眼前的水潭。
那麽白霧又從哪裏來？
艾葉青注意到陸修的舉動，抬頭的瞬間也不由怔住。
這像是某種生物，但又不像。除了下方流動的白霧，這個男人紋絲不動，兩眼緊閉。
純白的男人、龐大的軀體。
良久，純白霧影像是長長地歎了口氣，人群就像是感受到了一樣霎時間沸騰起來。
“主啊，你的恩德我們銘記，請不要發怒，不要悲哀，我們這些愚蠢的凡人僅能以自己忠誠的意誌報答你。”
陸修聽到身邊的人喃喃自語，但就像是傳染一樣，霎時間所有人都開始低聲絮語。
陸修覺得自己的頭皮都開始發麻了，本能的拉起艾葉青就開始狂奔。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抬起頭目視兩人，但沒有人動作。
“那是什麽？”
“不知道。”
陸修的太陽穴一跳一跳，餘光看到白霧轉換了流向，轉而從水潭裏流出來。
抬頭，天上巨大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轉而是無處不在的，如同真人般大小的純白霧影。
明明霧影沒有動作，但莫名的壓迫感就在擠壓心髒。
“這是什麽鬼。”艾葉青小聲咒罵，兩眼發紅。
無人阻攔，兩人很快擠開人群，但艾葉青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控。在與人群拉開一些距離後，艾葉青發紅的雙眸看著出現在各個角落的霧影，忽而拔槍。
艾葉青戰力確實不低，她的槍法很準，每一槍都瞄準了一個白色霧影的頭顱，霧影後又霎時間展開一朵鮮豔的紅花。
“你冷靜。”陸修連忙伸手握住艾葉青的手，女人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這裏不對勁。”
艾葉青殺了人，好在這裏不是新國議會的管轄範圍，沒有人會對她的失控進行追究。
夥伴在身旁倒下，人群依舊是漠然的。清一色的白袍，低垂的頭顱終於都抬起來了，各色麵孔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盯著兩個人，沒有言語，不喜不悲。
艾葉青的力量畢竟不如陸修，可她瞪大眼睛依舊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
“你要冷靜一些。”陸修用力握住艾葉青的肩膀。
艾葉青抿著嘴看他：“好的，我盡量。”
艾葉青抬起機械左手朝著自己的眉心來了一拳，不留餘地，抬手時陸修聽到機械手裏有細碎的電流聲。
“你要不試試切斷機械手。”陸修提議。
艾葉青頂著通紅的額頭毫不猶豫的將其切斷。
切斷了神經元鏈接，機械手臂就成為了一個無用的鐵疙瘩，好在新型超輕合金材料也給予了手臂不強的重量。艾葉青的左手無力下垂，從外表看沒有人任何異常。
“這裏不容許任何高科技的東西存在。”艾葉青也回過神，她自從進入這裏一直錐痛的大腦隨著機械手臂的切斷也得到了緩解，但這並不代表多好。
這隻毫無作用的左手臂現在甚至可以說是累贅。
清醒一些的艾葉青臉色難看：“我殺了人。而且不止一個。”
“不要慌亂，不要自亂陣腳。”陸修沉聲道，“我們先想想應該做什麽。”
沉默的白色人群將陸修和艾葉青聚攏到了中央部位，無數沉默的眼眸盯著兩個人看。
白色的霧影也影影綽綽逐漸逼近。
艾葉青慌亂又愧疚，前不久她還信誓旦旦不會拖後腿，這才幾個小時，她就榮升成為一個累贅，這是艾葉青過往的經曆中是一種空白。
她是誰，艾葉青，從小都是優秀生中的佼佼者。
她從沒犯過這樣低級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