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殺

王健死了!

死相很恐怖,喉嚨被割開,鮮血噴的滿房間都是,充血的眼睛瞪得老大,手中還抓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王健絕對不是自殺,他的死肯定和昨晚的事情有關。

昨晚我們才見到了鬼,早上王健就死掉了,這件事情一定有問題。

而且我們也就是十三四歲的孩子,用匕首劃破胳膊都疼,更別說拿著匕首把自己的喉嚨割開了。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紙人吃飯。

紙人很可能在昨晚就想要了我們的命,但沒有成功,所以才會跟著我們回村,再報複性的殺人。

院門外亂糟糟的,王健父母老來得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讓他們嚎的異常淒涼。

我爸媽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就去王健家幫忙了,我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院子裏,時不時朝院門看上一眼,生怕紙人突然出現找我索命。

‘哐當!’

院門被推開,發出來的響聲差點沒把我送走。

我爸麵容嚴肅,急匆匆衝進房間,翻箱倒櫃後拿了麵嶄新的圓鏡就要出去。

“爸,王健那邊怎麽樣了?”

我攔住我爸,怯生生打聽情況。

“邪了門了。”我爸放緩腳步,犯愁說:“入殮王健的時候,從他喉嚨裏湧上來了很多生肉!”

“怎麽變成生肉了?”

我脫口而出,隻覺得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強烈的窒息感讓我控製不住地顫抖。

王健吃肉的時候我看得清楚,明明是熱氣騰騰的醬肘子啊!

我爸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麵色變得難看起來,放下圓鏡質問道:“不修,你昨晚你和王健在一塊?”

我本想搖頭,又擔心後麵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隻得點頭確定下來。

看著我爸陰沉的麵容,我再也控製不住,顫抖叫道:“爸,王健不是自殺,他是被鬼殺死的,我不想……”

我的話還沒說完,院門再次被推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我那人盡皆知的老變態爺爺!

爺爺突然到來讓我非常錯愕,就連我爸也一臉詫異。

從爺爺被我爸趕到果棚到今天,這是他第一次重新跨入這個家門。

“你……怎麽來了?”

我爸表情越發難看,因為爺爺,我們一家被村裏戳了好幾年的脊梁骨。

可眼前這個胡須花白,滿臉皺紋的老頭畢竟是我爸的父親,他雖心有不滿,也不好再把我爺爺攆出去。

爺爺沒有回應,佝僂著身子直徑來到我身前。

我本就對爺爺心生忌憚,幹什麽都繞著他,今天看來是逃不脫了。

爺爺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不修,你們昨晚去白楊溝了?”

我怯生生點頭,也不知道應該說是還是不是。

爺爺嚴肅問:“到底怎麽回事兒?”

我咕嚕嚕吞著唾沫,看著爺爺和我爸迫切的目光,我倍感壓力山大,竹筒倒豆子般把昨晚的事情倒了出來。

當我講到我們在白楊溝附近的亭子碰到紙人吃飯時,爺爺胡子一抖,眉頭緊皺。

可當我講到我準備吃肉時被一個衝天辮小姑娘攔下時,爺爺臉上又露出一抹喜色,滿意地捋了捋胡須。

最終我提到了穿紅衣的女人後,爺爺佝僂的身子徒然挺直,渾濁的雙眼更是爆射出兩道精光。

爺爺的異樣嚇了我一跳,我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止住了說辭。

“終於來了!終於還是來了,可是我還沒準備好,我還沒準備好啊!”

爺爺臉上寫滿了自責,嘟嘟囔囔念叨著這些雲裏霧裏的話。

我爸激動說:“爹,不修沒有吃生肉,他不會有事的!”

“有沒有事我還沒數嗎?這是劫!這是不修的劫啊!”

爺爺擦著眼屎,滿臉憂愁。

我不懂什麽意思,正想詢問,爺爺拍著大腿說:“白楊溝早就成垃圾場了,誰閑得蛋疼在那修亭子?你們昨夜看到那個紅衣服女人叫劉冉,在前幾天就被槍斃了!”

我爸不再穩重,驚呼問:“她變成鬼了?”

我早在昨晚就知道紅衣女人是鬼,心中沒有起太大的波瀾,而是被爺爺和我爸的話語給震住了。

“是女鬼,而且這個女鬼不簡單!”

爺爺捋著胡須,幹咳兩聲說:“這次槍決沒有遊街,就是不想太引人注目,甚至連被害者家屬都沒有通知。”

我緊張問:“那個女人犯了什麽事?”

爺爺直勾勾盯著我,最後把目光移向我胸口,凝重說:“殺了六個孩子,還吃了他們的心髒!”

“吃心髒?”

我脫口而出,差點嘔了出來。

“聽說劉冉在修煉邪術,隻要吃夠七顆心髒就圓滿了,那件紅衣是她槍斃時穿的衣服!”

“還差最後一顆就圓滿了,她一定心有不甘,變成厲鬼繼續行凶了!”

爺爺越說越自責,最後更是捶起了自己的胸口。

我倒吸一口寒氣,沒去想爺爺為何這麽自責,隻覺得紅衣女鬼太可怕了,竟然用吃小孩心髒的方式來修煉邪術。

不過話說回來,王健已經死了,第七顆心髒也到了女鬼手中,圓滿的她應該不會繼續害人。

我天真地講出這個猜測後,爺爺冷冷一哼:“王健的心髒根本就入不了劉冉的眼!”

我忙問啥意思。

爺爺意味深長望著我沒有回應,而是‘嘶啦’吸了口氣,轉移了話題:“你們昨晚看到的亭子和男人,是祭拜劉冉的紙紮活兒,他們吃的那些肉食,是她的斷頭飯!”

我爸問:“那種人還有人祭拜?”

爺爺冷笑起來:“一個婦道人家哪兒懂得這些道道?在她身邊一定有高人指點!”

團夥作案!

我遍體生寒,打了個哆嗦。

我是萬萬沒想到,我們在不經意間,竟然招惹到一個硬茬了。

“吃了斷頭飯,就要為她償命,接下來還會有人死,我現在就去請韓先生來解決這件事情。”

我爸詫異道:“韓先生?”

爺爺連忙幹咳,側目看了我一眼,對我爸搖了搖頭,明顯是想瞞著我什麽事情。

我識相的沒有細問,爺爺看了眼時間,摸著我的腦袋叮囑道:“切記,在我沒有回來之前絕對不能跨出院門半步!”

“嗯,我知道了。”

我連忙起身,這一刻,我在爺爺身上感受到了從未體會過的溺愛。

他雖然蒼老到連走路都費勁兒,卻在我眼中宛如一座高山一般,庇佑著我的安寧。

爺爺轉身朝院門走去,我爸對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攙著爺爺的胳膊把他送到了院門口。

按照爺爺的叮囑,我沒有跨出院門,在爺爺跨過門檻後,我克製不住道:“爺……”

爺爺滿眼都是寵溺:“咋了?”

我支支吾吾問:“那個紮著衝天辮的小姑娘是誰?”

“她啊,她是爺爺這輩子唯一能幫你做的事情!”

爺爺嗬嗬笑了笑,又溺愛的在我頭頂摸了摸,佝僂著身子朝果棚走去。

年幼的我還沒完全開化,很多深奧的話語都猜測不透,也不會耗費太多腦細胞去揣測。

王健家還有哭聲傳來,我不敢去看,連忙折回家裏,重新坐在院中發起呆來。

我爸沒有再出去,守在院門口,耷拉著腦袋,心事重重抽著香煙。

臨近傍晚,我爺爺騎著二八大杠趕了回來,年邁的他奔波了一整天,看起來又蒼老了幾分。

“爹,韓先生請來了嗎?”

爺爺一進門我爸就焦急詢問,我也急忙迎了上去。

爺爺滿臉愁容歎息道:“不趕巧,韓先生昨天出了趟遠門,得過幾天才能回來。”

我爸忙問咋整。

爺爺不急不躁,從兜裏摸出一道黃符遞給我:“把這張黃符帶在身上,三天內女鬼近不得你的身,希望可以順利熬到韓先生回來。”

我連忙接過保命符,揣進了貼身衣兜裏。

我爸憂心忡忡問:“那其他孩子……”

爺爺搖頭歎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黃符隻有一張,顧不得其他孩子了!”

“這……”我爸也悠悠歎息,妥協道:“也隻能祈禱其他孩子不會遇到危險了。”

爺爺踉踉蹌蹌走出院門,沿著果園小路直徑回到了果棚裏。

很快,果棚裏亮起了搖曳燭光。

隱隱間,一陣‘咚咚’的悶響從果棚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