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狐生子

我叫羅三。

七月十四出生,就是中元節那一天,民間常說這一天是鬼節,鬼門關大開,就在這一天,我在村外的一個墳地出生了。

據說那一天我爺爺正好經過那一片墳地,狐仙忽然闖了出來,攔住了爺爺的路,那雙明眸可憐兮兮地看著我爺爺,不停地央求他幫忙接生。

爺爺心善,看在狐仙的份上,為她接生,可是誰知道,從這狐仙的肚子裏麵生出來的不是小狐仙,而是一個小娃娃。

當時在場的還有幾個村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臉都嚇得發白,這墳地之中,狐仙生了一個小娃娃?

這件事多邪乎,簡直是聞所未聞。

有人勸我爺爺,今天既是中元節,又是墳地,又是狐仙生的娃娃,那就不是正常人,幹脆把他丟在這墳地當中得了,回頭自有孤魂野鬼去領養的。

可爺爺不肯,說,這什麽話,你看著有血有肉有溫度,妥妥的一個人,怎麽能說不是正常人呢?再說了,既然讓他們遇上了,那就是緣分,他膝下無子無女,收我為兒子?

但仔細一想,實在不妥,爺爺那會兒六十多,忽然蹦出一個兒子來,難免會遭人說,又掐指一算,如果收我為兒子,那我就活不到十八歲,隻有孫子才能夠有一線生機活下去。

狐仙生子,不是沒有過的事情,在商周時期,也有狐仙生子的野史記載,隻不過這種人活不過幾年就死了。

用常人的話來說,這種娃生出來就是遭罪的,與其當時救下來,還不如讓他胎死腹中。

不過爺爺算不清我的未來,但依稀能看見一線生機,方才將我救下來,不然的話,我就算順利出生,之後幾年也會遭罪死於非命。

至於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因為後麵我確實健康成長,但同村的孩子都說我是狐生子,不肯跟我玩,我始終是最孤獨的那一個。

回到家裏,家裏的大黃有時候都會嫌棄我,不想搭理我。

”我真的是狐仙生的嗎?“我問爺爺。

誰知道爺爺瞪了我一眼,“你腦瓜子是不是被門夾了?那些人說的屁話,你都信?”

說著,他扒拉我的褲子,指著我,“你瞧瞧你,身上哪裏缺了?還是長著毛了?會呲牙裂嘴的凶人?真的是虧你念初中了。”

我臉刷的一下子紅了,趕緊把褲子提上來,道:“爺爺,你這是做什麽呢。我已經長大了。”

“長大了?毛都沒長齊。”爺爺刮了我一眼,不再說話,而是看著遠處,也不知道看什麽。

後來我一想,確實是這麽一回事,身上的配件可是完完整整的,也沒有哪裏不象樣的。然後我不在意他們的閑言細語,一心念書。

說來也奇怪,我沒有在意他們的想法之後,我的成績沒掉下過第一名,遙遙領先第二名二十多分。

回到家裏,閑來無事的時候,我都會看看爺爺留下來的書,大多都是關於他年輕的時候做風水師留下的事件,上麵記載著他所遇到過的所有詭異事件,我看的津津有味。

爺爺見狀,也沒說我什麽。

不僅如此,爺爺有空的時候,還會抽空教我畫符,布陣,為我講解。

而我在此基礎上,展現出了無比驚人的天賦,就算是爺爺看到之後,都嘖嘖稱奇,稱:我羅氏這一脈有後了。

學歸學,爺爺並沒有讓我去施展身手,我甚至連書上記載最低等級的小鬼都沒有見過,這讓我有點不理解。

哪怕是他主持一些白事,風水也好,都沒有叫上我。

我也沒有想那麽多。

畢竟在某些程度上,我隻是對這方麵比較感興趣。

中元節如期將至。

頭一天晚上,有一個女人站在我的床頭上,相貌傾城絕色,一臉慈祥地看著我,用她白皙的手,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眼睛長得真好看,還有這眉毛,跟我的一模一樣,聽說你考上了一所好的大學,媽替你高興。”

媽?

我是她兒子?

在我記憶當中,我對母親這個字真的很模糊,聽得最多就是狐仙才是我的母親,所以當她跟我說媽這個字的時候,我除了不敢相信之外,還有就是震驚。

村裏人說過,如果孩子母親早死,那麽他的一生之中會有三次機會見到自己的母親。

第一次是他媽媽頭七的時候。

孩子能夠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那一天母親回魂的時候,孩子在守靈的時候會看見自己的母親回來探望他。

而第二次就是十八歲成年之際。

這會兒地府會特赦,讓她回來看自己的兒子一麵,看看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學壞,有沒有出人頭地。

最後一次則是孩子老了,要死的時候。

在這時,他可以看見母親會出現在他的床頭,對他伸出手,將他帶走,這時候,他不再步履蹣跚,而是化作一個小孩的模樣,牽著母親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上路。

很多人老人彌留之際,都會看見家裏來人了,這人其他人都看不見,隻有他可以看見,這其實是他的母親過來接他走了。

還有一個說法,就是老人在年老的時候,都會變得很幼稚,其實就是因為他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又可以像小孩子那樣撒嬌起來。

我很想喊一聲媽媽,但我發現喊不出口,她一定是想看看我成年的樣子,可下一秒,我瞳孔猛然緊縮,眼淚忍不住留下來,這是不是代表著,我媽其實已經死了。

“孩子,不要哭。媽一直都在。是媽對不起你。”

女人也哭了,半響兒,她又接著道:“孩子,明天就是中元節了,也是你的生日,記得不要出門,好好呆在家裏麵。知道嗎?無論你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不要出門。過去了就好了。”

說完,女人轉身就離開,一步三回頭地看我,眼裏全是依依不舍。

過了一兩分鍾,我才能動彈,張開就大喊一聲,媽,可是沒有人回應我,我以為這是夢,但那真實的觸感告訴我,這不一定是夢。

我停下來思索,為什麽她讓我不要出門?

第二天的時候,爺爺卻跟我說了一句不一樣的話,“小三,老劉的老太死的冤,頭七肯定會回來鬧事,你收拾一下,下午跟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