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者的意誌
“這不會真的顯靈了吧?”蕭易暗思,如果這個老者真的是6階人神,那麽自己大概率是得交代在這裏。
“小子,你是誰?我不殺無名之人。”老者淺淺一笑,深邃的眼眸似乎參透了蕭易一般。
“蕭易。”蕭易如實報上姓名,這老頭太過詭異,蕭易總感覺不說實話會死的很慘。
老者若有所思地捋著胡子,他看了看蕭易,又轉頭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蕭乾山,嘖嘖稱讚道:“不過2階,卻能夠擾亂我的空間躍遷,當年見到的那個周家小子也不過此般…你蕭家出了個天才啊。”
但天才總是容易招人嫉妒,最終落得天妒英才的結局。
“我不過是個普通的異能者,另外,我可不是蕭家的人。”蕭易對此嗤之以鼻,老者卻是來了興趣。
“那你告訴我,你不算天才,誰有是天才呢?難不成是端木燼那個吊車尾人神?”
“你知道端木燼?”蕭易追問。
“嗯,當年,與我們一同製衡感染者大軍的戰友,那家夥確實有些天賦,但,僅此而已…反倒是你,有些不一般。”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蕭易掙紮著抽出一隻手,對準了老者,一道火元素化作利劍飛出,直逼老者麵門。
“我又不會吃了你,這麽著急幹什麽?”老者也不動怒,隻是樂嗬嗬地看著他,蕭易頓感脊背發涼,因為老者兩指輕輕夾住了蕭易的元素造物,然後稍一用力,元素造物便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聲,支離破碎,一吹即散。
“額!”蕭易感受到了更加強烈的壓迫感,這讓他喘不過氣來,看向老者。
“蕭家家主,喚我所為何事?”
蕭乾山被扶起,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他往前走了兩步,聲淚俱下的說道:“人神大人,請一定要就我愛徒,救她啊!”
老者聽罷也是一懵,回頭看著蕭乾山。
“就為此小事,浪費掉這一道保命符,真的值嗎?”
蕭乾山無比虔誠地跪在地上,叩首拜道:“絕無悔!”他的聲音顫抖著,可眼神還是犀利的看著蕭易。
“嗯,那便如你所願。不過,蕭家家主,你可要想好了。”
蕭乾山用力點點頭,急切的說道:“我蕭家得此一人,再無所求!”
蕭易還被困在威壓之下,完全無法起身。
“也罷,那邊如你所願,至於你?”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蕭易,一拂衣袖,柔風裹挾著一枚刻著圖案的石頭落在蕭易麵前。
“作為全能係,沒有被自身的矛盾束縛,實屬不易,老夫惜才,便賣你個人情,日後若想有所突破,就帶著它來歌雷亞山找我們。”
蕭乾山一聽老者要放走蕭易,當時就不樂意了,但還不敢明說,隻能高跳著問道:“人神大人,您當真要放過此子?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老者一皺眉頭,隨意地擺擺手,蕭易的身體浮起,而後向下一沉,整個人彈弓似的甩飛了出去。
“這…”
“不關乎你的訴求,隻需要趕走就是了。”老者淡淡的說。
“是,是……”蕭乾山隻得認栽,老者背著手,也不用蕭乾山引進,一把推開了房門。
“這就是你的愛徒?”
“是的”蕭乾山道。
老者先是向靈兒傳送原生流,接著又用傳統醫療手段檢查了個遍,可還是沒有什麽頭緒。
蕭乾山在一旁焦急地等待,他揪著衣領,手指深深地嵌進皮肉之中,狠狠地扼住了手腕,疼痛讓他清醒,他在等待一個結果,一個決定。
“人神入世,心神降臨。”
沒人知道這句話到底是從何而來,但是聯盟的人對此深信不疑,這種信念甚至都成為了一種執念。
“嗬嗬,找到了。”老者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他不慌不忙地走出房間,虛空一握,手中便多了份紙筆,草草寫下一些藥材的名字,隨手都給了蕭乾山。
“不過是一點精神上的重創,不必過於擔心,老夫自有辦法。”
老者呼出一口白氣,籠罩住靈兒全身,隨後他轉身看向蕭乾山,然後一把合上了房門。
“嘖嘖,這個家主糊塗啊,為了你一個空間異能者,不惜與血親反目,真是可惜………罷了,老夫便幫你一把,我倒想看看,獲得了人神意誌的你,與那個天才,究竟誰會更勝一籌。”
老者的雙腳已經變得透明,他緩步飄向靈兒,而後雙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兩指抵在眉心,老者吟唱起一段史詩,靈兒忽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人神隕落,天災將至…………”
靈兒開口,說著驚悚的話語,她的表情逐漸從平靜變得猙獰,接著是一種釋然的祥和。
靈兒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麵。
一群意氣風發的少年,立於山巔,背後是正在建設的聯盟,麵前是隱藏在迷霧中的敵人,感染者,異獸,還有不能稱之為人類的同伴,少年們麵對著那些敵人,沒有退縮,而是選擇勇往直前,他們揮舞著勇氣的利刃,披掛上無畏的甲胄,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沒有人知道那裏麵究竟存在著什麽。
那是一個無聲的世界,所有的哀嚎都將融入那無窮無盡的深不見底的黑潮之下,被那些存在肢解殘殺,如同戰利品一般吃下去,森森白骨落在地上,被侵襲而來的陰影籠罩,待到散卻,隻留下了一地的塵埃,連追憶的機會都沒有留下。
一個少年跌跌撞撞地衝上山坡,那裏立著一塊巨石,巨石的背麵,癱坐著一個男人,他點了一支煙,默默的抽著,他的腳邊擺著一瓶好酒,酒瓶一側放著幾隻小酒盅,裏麵斟滿了美酒,男人拿起一杯,緩緩舉起,而後撒下一地。
“好好喝吧,你們的努力換來了應得的。”
少年站在原地,男人亦不理睬,二人相顧無言,隻有夾著的香煙還閃爍著微弱的火星。
“我記得這裏是禁區,你不應該進來的。”
少年搖搖頭,他捧著一束鮮花,想要說話卻隻是張張嘴巴,他向前走了一步,卻忽然感到一股溫暖。
“早些離開吧,孩子。”
“可是總統先生,我們……”男人搖搖頭,他弱弱的抬起手,示意男孩上前來,少年立馬跑了上山,停在了巨石前麵。
“這是我最後一次,保護你了。”
他把少年抱緊,然後麵對巨石,用身體把少年牢牢護住。
“孩子,天災就要來了,你,怕嗎?”
少年努力搖了搖頭。
“很好,那麽,閉上眼睛。”男人柔聲說道。
“嗯。”
少年閉上了眼睛。
“天災來了,孩子們,當心了。”
男人沉聲。
時間似乎陷入了靜止,少年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隻有風聲在呼嘯,沒人知道這風從何處起,也不會有人知道這狂風會落入何處。
但,聯盟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當寧靜的夜空忽然響徹一陣如風笛一般的聲音,天空降下懲罰一般的閃電,他們會自覺地組織起來,把高高的城牆再壘得厚實一些,然後灑下不舍的眼淚,揮灑進萌芽初開的城牆之中,轉身遁入地下,回到了最初,避難所的時光。
“咕額……”胸膛劇烈地起伏,少年感受到了男人胸腔的熱血,那股熾熱深深地震撼到了這個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男人卻隻是微笑著,然後默默地把男孩好奇的腦袋按回懷裏。
他的身軀依然崩毀,無盡的折磨如潮水般湧現,他獨自站立在世界之巔的歌雷亞主峰,以自己的肉身,抵禦著那些未知的災禍,直到那災難放下了執著,而餘波卻遲遲不散,少年的麵前,是一片地獄。
那些凶惡猙獰的異獸與感染者被狂風從千裏之外的荒蕪之地被卷起,伴隨著怒號的災禍,一股腦地湧入城市,固化成實物的火焰與流水相互交織起一道道火力網絡,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它們一路燒殺搶奪,隻是瞬間的對視,一棟棟人們耗盡心力所建成的家園,就會被毀於一旦,而它們卻不自知,仍然肆無忌憚地攻擊著這些城市,一座座,一尊尊,它們近乎瘋狂地侵略著每一寸土地。
……………………
靈兒睜開眼睛,身邊隻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張口問道:“爺爺……?”
蕭乾山老淚縱橫,他張開雙臂,而後卻又忽然收回,隻是輕輕撫住她纖細柔弱的手,分明是激動地,卻又悲愴的說道:“人神大人!”
靈兒卻又感到理所應當,起身,沒有再看地上的人一眼,取來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披在身上。
“蕭易?嗬,本尊去會會罷。”
“恭,恭送……”
轉眼,那道靈巧的身影消失在了朦朧的月光之下,隻留下一道殘缺不全的暗影,仿佛是兩方人格的爭鬥,留下一具殘缺不全的靈魂,少女的怯懦化作了一種執念,支撐著她,走向道路的盡頭,那個掌控著答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