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

“還真是地獄啊,雖然這種場麵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常態了…”

洛妍坐在一個板條箱上,嘴裏叼著一根棒糖,她摸索著上衣口袋,回想起和弟弟打過的賭不再抽煙,便作罷。

“草(一種植物)!”

一聲不和諧的咒罵聲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洛妍輕巧地跳下箱子,向著聲音的源頭走去。

“你說城裏也出事了,沒有增援?開什麽玩笑!”

洛妍遞來一根棒糖,周祁下意識地兩指夾住,正對上洛妍略帶幽怨的目光,臉紅著放下棒糖,洛妍接過電話。

“蕭易呢?”

“上校正在和總轄組織清剿。”

“3個小時之內派遣增援可以做得到嗎?沒有增援的話前線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電話那頭響過一陣鍵盤敲打的聲音,傳來了肯定的答複。

“敬候佳音,我會告訴兄弟們,死守到援軍趕到的。”

掛斷電話,信號也隨之中斷,因為有個不講武德的感染者直接自爆式襲擊炸掉了信號塔,索性兩人切斷信號及時,不然洛妍的耳朵少說要被震聾。

“轟隆!”

頭頂的碎土散落下許多,周祁水元素凝聚作半圓形罩住臨時指揮部,洛妍站在罩子外,隔著水流比劃了一下,然後就跑了出去。

“喂洛妍!”

“老爸,我要去前線。”

“我不允許,給我回來!”

“但是老爸,前線的異能者隻有那麽幾百個,2階都沒幾個。”洛妍狡辯。

周祁不語,戰略部署上,綿延百裏的南部防線的重要關隘派設異能者看守,但是其餘地方的防禦基本靠的是戰士們以命相搏,若是尋常,倒也可以守一守,但是如今……

天空不是湛藍的晴空萬裏,也不是橘紅的落日餘暉,而是漫天的紫黑色,羽獸的嘶吼響徹天際,它們霸占了天空,陸地,到處都是異獸和感染者的哀嚎聲音,就連大地都在微微顫抖著,不堪重負地悲鳴著。

南部防線的高大城牆破了個大洞,無數的感染者與異獸如潮水一般湧入防線內部,臨時構建的戰壕裏麵堆滿了聯盟戰士,一個個都警惕地望向來敵。

天昏地暗,不過如此,南部森林深處,一雙雙亮閃閃的眼睛透過繁密的枝葉窺視著麵前的火光四起,聆聽著廝殺戰吼聲此起彼伏,卻頗為享受地呢喃著,高大的樹木陰翳之中,暗藏著無盡的危險,誰也不知道從陰影下鑽出的是一隻雛鳥,還是一隻能一口咬斷手臂的異變禿鷲。

人們引以為傲的炮火覆蓋,卻好似石沉大海,隻是掀起一點漣漪,而後黑潮便淹沒了這點漣漪,吞天蓋地般的席卷著大地的一切,直指高聳入雲的歌雷亞山,它們無所畏懼,堅如鋼鐵般難以突破,卻又所向披靡,人類構築的第一道防線,鋼鐵壁壘,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肢分瓦解,銀白色的光輝被黑潮一點一點,吞沒,吃幹抹淨,隻留下一個空洞的軀殼,像是一個靈魂已然死去,卻仍在凝望著敵寨的老兵,它的身軀佝僂,卻如一尊巨佛,屹立不倒。

“吱呀!”

不堪重負,巨佛轟然倒塌,前線的戰士們的意誌也隨著那龐然巨物的倒塌,土崩瓦解……

火炮與機槍狂烈地吐著火舌,徒勞的擊退了一波一波的生物浪潮,它們卻漲潮般洶湧襲來,退潮去,卷歿盡無數的鮮活生命,他們沒有死去,而是轉身,眼神中流露著悲哀與狂熱,而後低吼一聲,跑跳著匯入黑潮,繼續侵蝕著這座肉身打造的巨大堤壩……

“增援還不到嗎!這裏快撐不住了!!!”

戰壕中,老兵老李托著重機槍機械的掃射換彈,他的雙眼早已充滿了血絲,目光死死盯著前方,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下,身後是自己的家,自己不能臨陣脫逃,聯盟的人可真是操蛋,把戰士的家屬安排住在軍營外,此刻這些戰士們被他們的軟肋所左右,即使萬分恐懼也要留在這裏,抵禦入侵。

“城裏出事了!”不知誰喊了句,很快便淹沒在炮火聲中。

“醫療兵!這小子被感染了!!”

小兵嘴角咧的幾乎裂開,聲帶尖銳的摩擦著,醫療兵連滾帶爬地從泥濘中翻滾出來,顧不得擦拭一下眼鏡,七手八腳的從藥箱裏丟出一針藥劑,便跌跌撞撞地跑向下一個傷員。

“我的手啊!!!”

嘴裏塞著一根木棍,手中匕首重重落下,鮮血染紅了衣服,木棍從中間斷裂,一些木屑被吞了下去,他猛地咳嗽兩聲,卻吐出了一口鮮血,老兵看了看自己的斷臂,深色的血管緊緊繃著,血流不止,切口處,壞死的組織如瘟疫般擴散去,很快整隻手臂都變成了令人不安的紫色。

“嗬嗬,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去,去他的戰爭,老子,老子先走一步!!”

老兵身體不住地抽搐著,另外一隻手卻堅定的掏出手槍,穩穩地瞄準了太陽穴,手指顫抖著扣住扳機,他仰天嘶吼鳴叫著,宛若野獸一般狂野,而後槍聲響起,短暫的寧靜後,一具身體跌進血泊之中,濺起漣漪,異獸踩著他的屍體向前進發,被最後一顆子彈擊中死去的同伴很快被後來者分食殆盡,異獸與感染者交織成黑潮吞天一般的前進著。

洛妍趕到時,看到戰壕裏幾個士兵抱著頭聚在一塊,瑟瑟發抖。

“都給我起來,出去迎敵!”

精神力化作長鞭抽打著他們的脊梁,這很痛,精神力攻擊的是人的神經與意識,非精神係異能者受到攻擊時,痛覺等感覺會被放大。

“你們到底要消沉到什麽時候!”

洛妍拎起一個士兵,給了他一個耳光,士兵隻是怔怔地看著自己,雙目無光。

“嘖!”

見幾人沒有反應,洛妍也不管別的,立刻發動異能。

“聽我號令!”

精神力細細一條,鏈接到了幾人的腦中,他們木木的抬起頭,機械地北背起武器,邁著整齊的步伐跑向了遮天高的攻勢之下。

“真是魔鬼……”一個穿著斯文的男人滿臉汙垢,身上沒有一絲灰塵,他推了推眼鏡,戰戰兢兢的從壕溝裏爬出來,拿出鋼筆,附身趴在地上開始了奮筆疾書。

“聯盟防衛軍,上校洛妍,未經他人允許,隨意動用精神力控製他人行為,全然不顧異能者法案,建議……噗嗤!”

鮮血染紅了筆記本,那個人就在剛剛看到了精神力,那是一種晶藍色的物質,半透明的,變成了一把刀被洛妍拿在手裏,然後洛妍揮砍下……

“希望聯盟公民報那群家夥不要在這個時候找事,不然我不介意再擔幾條狗命……”

洛妍大手一揮,幾個士兵一字排開,舉槍射擊,可是無濟於事,他們很快便被感染者和異獸的大軍踐踏,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