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內有燒酒以驅寒 外有堅冰以凝霜

“殃氣陰寒,會把人身上的陽氣一點點的侵蝕殆盡,補充熱量還來不及,怎麽還能用冰塊呢?難道不是應該用火烤,或者用熱氣熏蒸,將身體裏的殃氣逼出來?”茅政問道。

李長生笑著說:“茅掌門,請問水遇熱會變成什麽?”

一旁的茅丘青插話道:“是霧氣!”

李長生拍了拍手,轉身拿起那個已經空了的酒壺遞給茅丘青。“那好,茅姑娘麻煩你幫我用這個酒壺裝一壺霧氣可以嗎?”

茅丘青愣了愣,不知道這個郎中這會兒要幹什麽?

南伯萬開口解圍道:“李兄,你不是說笑呢吧?這水汽是無形的,看得見卻摸不著,酒壺根本裝不了啊?”

李長生嗬嗬一笑。“既然裝不了,那我問你,這個酒壺能不能裝滿一壺酒或者一壺冰呢?”

南伯萬笑道:“當然能啊!”

說著,眾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南伯萬隨後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茅政也隨即點了點頭說道:“師侄你的意思是說,氣是捉摸不定的東西,要將其裝進容器裏,就要先改變其形態!”

李長生點頭認可,隨即解釋道:“其實治療疑難雜症,身為醫者,首先要思考的一件事,就是要將複雜的問題簡單化,這叫做拆解法,就好比你要拆一座房子,首先就要尋找房屋的四梁八柱和承重結構,找準了點再開始,就一切都順了。”

“哦!願聽高見!”茅政謙虛的拱手道。

李長生繼續講道:“殃氣雖然不是人間之物,但卻和人間的另一種疾病類似,那就是風濕邪毒,風濕之病,往往都用拔罐艾灸等方法治理,其實這樣的方法隻能治標不能治本,風濕寒邪在人的骨頭裏,遇熱之後雖然能夠緩解,可是濕邪便會化為濕氣浸透人體脈絡,屆時不剜根,濕邪便還在體內,一遇寒天驟變,便又會重新發作,唯有以寒製寒,凝氣為水,凍水為冰,這樣濕寒之氣便不會遊散,到時候就可以將濕寒邪氣從體內祛除。”

說到這個份上,李長生的治病原理,眾人就已經理解的差不多了。

“這個道理很簡單,如果有風濕關節病,就用冰水浸泡,這樣才是治療根本的方法,我給你舉個例子,你給酒壺裏放滿冰塊,過一會兒為什麽酒壺外麵會結霜,酒壺底下會有水漬,難道是酒壺爛了嗎?”李長生反問道。

茅丘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酒壺外麵的水漬和霜,都是周圍的霧氣凝聚所致。”

李長生放下了手中的酒壺。“酒能暖髒脾,能熱其元氣,靠酒來作為藥引子,等到戚施先生身上的殃氣凝結為冰的時候,用這烈酒作為驅寒的藥引子,將殃氣逼出體外,瞅準時機,拔出銀針釋放殃氣,內有燒酒以驅寒,外有堅冰以凝霜,內外齊驅,可以將殃氣完全清除!不過這對於醫者下針的深淺手法要求很高,一不留神就會傷及心脈。”

聽到這裏,所有人也明白了,之後李長生為什麽要那麽多湯婆子和火盆?其原因就是在於戚施身上的殃氣已經清除,心脈的血液開始在周身循環,這個時候如果出現失溫,那可是會要命的,所以李長生才想盡一切辦法幫他保暖。

苗采緹和白阿虺雖然不了解中原一帶的醫術心得,但是聽完了李長生的解釋,也全都驚訝的目瞪口呆,這同為行醫之人,這醫術相差可真是大得多啊!

茅丘青也不得不感歎這個祝由一派的醫術精湛,怪不得道門五術,山醫命相卜,這道醫一門要以祝由為尊了。

茅政也覺的自愧不如,不由的發出一陣長籲短歎。“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見戚施已經蘇醒,並無大礙,眾人這才覺得剛剛對李長生醫術的質疑有些不妥,全都麵麵相覷,不由得一陣尷尬,茅政望著茅丘青,茅丘青望著南伯萬,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李兄,你的醫術真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極啊!南一佩服!”南伯萬拱手道。

茅丘青也笑著點頭附和。“是啊是啊!這醫術簡直太高明了,跟我們茅山術一樣,都是翹楚!”

茅丘青就是誇讚別人,也不忘捎帶上自己的門派。

茅政嗬嗬一笑,眼裏對這個後生,那是一萬個欣賞。“唉,可惜啊,可惜你是祝由一派的弟子,也可惜我這侄女已經心有所屬,像師侄這樣的人才,我很想把你收為弟子,唉,可惜了,我茅家沒有這個福氣。”

茅政這是惜才,可是茅丘青聽了,心裏卻有些別扭,他回頭望了一眼自己心愛的大師哥,頗有些生氣的說道:“四叔扯我幹什麽?當我大師哥是空氣啊!”

茅政笑了笑,在他心裏,對於侄女茅丘青和弟子南伯萬的戀情,也是默許的。

“李先生,您真是神醫!謝謝你救了我哥!”苗采緹上前一把抱住了李長生感動之餘,直接親了李長生一口。

李長生嚇了一跳,連忙後退,推開了苗采緹。“苗姑娘,你幹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嗎?”

苗采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那是你們漢人的規矩,我們苗疆姑娘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那麽多講究,你救了我哥,是我們兄妹的恩人,我嫂子成了親,也不方便這樣,我還沒嫁人,所以親你是表示喜歡。”

這些話,聽得一旁的茅丘青有些臉紅,然而苗采緹作為苗族姑娘,對這些規規矩矩的扭捏,自然是無所顧忌。

李長生急了。“苗姑娘,我和你非親非故,你是個姑娘家,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呢?我....!”李長生見苗采緹依舊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絲毫沒有任何避諱,一氣之下,直接轉身跑開。

苗采緹正準備跟過去,卻被白阿虺叫住:“采緹,不要胡鬧!”

“阿虺姐?我怎麽胡鬧了?我就是看他順眼,我就是喜歡他呀!有什麽不對嗎?”苗采緹仍舊是無所謂的樣子,一臉天真爛漫。

白阿虺苦笑著搖搖頭。“妹子,我們苗族姑娘是敢愛敢恨,可是你也要顧忌一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