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蟲
西嵐市東區，某間地下室。
昏暗的燈光照在地上，將地麵上的血跡映照得異常肮髒，讓人有種看了想吐的感覺。
地上躺著好幾具屍體，有的被砍成了好幾段，有的被掏出了內髒，還有一具被生生扯出了連著原生妖體的妖丹。
那些屍體附近站著十幾個人，每個人都玩味似地看著跪在地上一個瘦弱的男人。
那是寧遠殺千足蟲的那天晚上，正受千足蟲欺負的那個男人。
男人以頭觸地，嚇得渾身顫抖，差點尿在褲子上。
這群人太可怕了，特別是眼前這個叫螳小飛的，出刀奇快，地下室這幾隻妖怪全是他殺的。
死的幾隻妖怪是千足蟲手下，男人一開始沒明白螳小飛把他們抓來幹嘛，直到他知道了那個黑衣男人的身份。
黑衣男人名叫黑蜈蚣，是千足蟲的哥哥。
他坐在黑暗裏，淡漠地看著這一切，目光中充滿了冷意。
“小千，是怎麽死的？”黑蜈蚣問道。
男人聽後趕緊答道：“是夜色斬妖人殺的。”
黑蜈蚣嘴裏發出了一聲疑問：“夜色斬妖人？他很厲害嗎？”
男人不敢抬頭，隻能保持著跪姿說道：“他是魔鬼，是死神，是黑夜的殺手，是比斬妖人更可怕的人，凡是被他盯上的妖怪，沒有一隻能活到第二天……”
黑蜈蚣說道：“照這麽說來，小千是被他盯上了？”
男人不敢說話，黑蜈蚣這時笑道：“故意找小千的麻煩，這是在處心積慮跟我作對啊。”
黑蜈蚣走到男人麵前，說道：“抬起頭，告訴我，你嘴裏的夜色斬妖人是誰？”
男人顫顫巍巍抬起頭，哭訴道：“沒人知道他是誰，連斬妖人也不知道……”
“不知道，留著你幹嘛？”黑蜈蚣冷冷說道。
他剛轉身離開，男人便被幾隻妖怪用原生妖體刺入體內，在慘叫聲中分成了好幾塊。
“小飛。”黑蜈蚣叫道。
螳小飛走到黑蜈蚣身後，隻聽黑蜈蚣說道：“去，把夜色斬妖人給我找出來，不管用什麽辦法，我都要見到他的人。”
最近這段時間，寧遠受雪飄“監視”，哪兒都去不了，晚上也很少接任務出門。
東區這段時間十分平靜，除了偶爾有幾隻妖怪現身外，斬妖局幾乎沒接到妖怪傷人的案件。
與東區相比，西嵐市五大區域裏的其他四區頻起波折，不說西區、南區和北區，就連斬妖局總部所在的中區都時有妖怪犯事。
這天午飯時間，寧遠吃完飯回到教室時，雪飄一個人正坐在他座位旁等著他。
“有事嗎？”寧遠問道。
雪飄說道：“最近市裏出現了一個叫‘黑蟲’的妖怪組織，十分猖狂，不少人都死在了這個組織手裏。”
她看了寧遠一眼，說道：“這個組織的頭目叫黑蜈蚣，是被夜色斬妖人斬殺的千足蟲的哥哥。”
寧遠拿出一本課外書，說道：“這些你應該告訴斬妖局，跟我說有什麽用？”
雪飄將一份文件扔在了寧遠麵前，說道：“它們今天晚上準備襲擊西區、南區或北區這三個夜場，具體哪一個還不知道，目的是為在西嵐市製造大混亂，從而逼斬妖局找出夜色斬妖人。”
雪飄看著窗外，說道：“斬妖局不知道它們要襲擊哪一個，今晚隻能派大量人守在這三個地方，朱叔說這樣一來，中區和東區的防禦會變得非常空虛。中區有斬妖局總部鎮守著，想必妖怪不敢亂來，隻是東區……”
雪飄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能聯係上夜色斬妖人，麻煩你告訴他，我，還有朱叔，想拜托他今晚照顧一下東區的妖情。”
雪飄離開了，寧遠看著桌子上那份文件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這份文件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朱晉設的一個局，想要逼他現身。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心想事關重大，不管是不是朱晉設的局，他今晚都要出去看一看。
西嵐市，南區。
“一夜風流”是南區最大的夜場，每到天黑，都有無數年輕男女從各處趕來，一直玩到深夜才肯離開。
這種場所是年輕人的樂園，也是妖怪的天堂，很多喜歡吃人的妖怪會選擇跟蹤玩夠了的單身年輕人，等到偏僻處，再對那些年輕人實施殺害與吞食。
正是因此，這種場所是妖怪犯事的高發區，是斬妖局的重點關注對象。
斬妖局為了應對夜間突**況，甚至專門劃出一部分斬妖人白天休息，隻上夜班。
燈光閃亮的夜場內，兩個打扮前衛的人坐在吧台前，一個是朱晉，另一個是雪飄。
雪飄看著在舞池中瘋狂扭動身體的男男女女，問道：“朱叔，你覺得會是這兒嗎？”
朱晉飲了一口酒，說道：“不好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今天晚上，絕對會出什麽亂子。”
他將酒杯放下，問道：“他怎麽樣了？”
雪飄搖頭道：“我們追得太緊，他肯定會認為是我們設的局，今晚估計不會現身。”
朱晉眼底閃過了一絲精光：“不，他會現身的，隻不過，肯定不會待在東區。”
朱晉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以他的性格，一定會來探查你的話準不準確，借此確定下一步要怎樣應對我們斬妖局。”
他嗬嗬笑道：“要是他能進斬妖局，我敢保證，未必會比你差。”
“一夜風流”外的一條巷道裏，兩名斬妖人躲在暗處，竊竊私語道：“這個黑蜈蚣什麽來頭？”
“這黑蜈蚣來頭可大了！你聽說過橫先生嗎？”
“你是說，三年前，將臨江市斬妖局鬧得天翻地覆的那個橫先生？”
“沒錯，就是那隻【A】級大妖。當初為了對付橫先生，臨江市斬妖局出動了所有力量攻打那隻大妖老巢，誰想那隻大妖聲東擊西，居然帶人攻擊空虛的臨江市斬妖局，放出了被關押在裏麵的所有妖怪，導致整個臨江市大亂，連臨江斬妖局局長都死在了那場暴亂裏。”
“那最終是怎麽解決的？”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聽說京城特意派人去臨江處理了那件事，可惜最後也沒抓到罪魁禍首橫先生。”
“那黑蜈蚣跟這橫先生有什麽關係？”
“關係可大了！這個橫先生手下有三大打手，黑蜈蚣就是其中之一。這可是隻窮凶極惡的【C】級妖怪，別說人類，光死在它手裏的妖怪就有幾十隻。”
“幾十隻？天呐，我要是能殺這麽多妖怪，肯定能晉升中級斬妖人吧！”
……
黑漆漆的巷道裏，除了兩人外，還隱藏著一道身影。
那人身穿風衣，臉上戴著黑色鬼怪麵具，不是別人，而是寧遠。
他聽完兩人的話，確定雪飄沒有騙他，“黑蟲”確實打算在今晚作亂。
他正想聽聽斬妖局有什麽計劃，忽然發現遠處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往這邊瞅了一眼，也不知是發現了他的身影，還是看到了那兩個斬妖人，悄咪咪地離開了。
他想妖怪雖然擅長夜間活動，但能在黑暗裏有這種視力，還能如此輕盈離開的妖怪可不多。
今天晚上，他是碰到了一隻貓妖啊。
離“一夜風流”好幾條街的一條路上，一個身穿衛衣的年輕人剛拐過一個彎，便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年輕人正要破口大罵，看到來人後，刹那間嚇得用手擋在麵前，叫道：“夜……夜色斬妖人大人！”
“你認識我？”寧遠問道。
年輕人訕笑道：“常在東區跑，怎麽會不認識您呢？”
寧遠嘴裏發出了一聲疑問：“你是東區妖怪？”
他見年輕人點頭，嘴裏的疑問更甚：“為什麽會來南區？”
他瞅了一眼“一夜風流”的方向，說道：“今晚的南區，應該非常危險吧？”
年輕人咽了口水，說道：“南區是比較危險，不過明天早上的東區更危險，我可不敢在東區待……”
“為什麽？”寧遠問道。
他見年輕人猶豫，於是拔出斬妖刀架在年輕人脖子上，說道：“告訴我，我可以留你一命。”
年輕人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明天早上，‘黑蟲’要殘殺16中的學生。”
“什麽？”寧遠大驚。
年輕人看著“一夜風流”方向，說道：“這幾個地方隻是幌子，為的是把斬妖人吸引過來，為明天早上的東區做準備。東區沒有斬妖人，等他們在16中動手時，斬妖人絕對沒法第一時間趕過去。”
年輕人畏畏縮縮地說道：“‘黑蟲’還說，等16中的慘劇出現個兩、三回，他們到時候再逼斬妖局交出您。他們知道斬妖局肯定交不出來，不過這樣做，一定能把斬妖局和您的名聲都搞臭，即使他們不對付您，斬妖局也會私下對付您。”
寧遠心底泛出了一絲涼意，心想這個黑蜈蚣不僅惡毒，還真特麽陰險。
他問道：“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年輕人答道：“我在‘黑蟲’裏認識一個人……噢，一隻妖，和我一樣都是貓妖，這些都是他喝醉的時候跟我說的。您要是不信，可以去16中看看，‘黑蟲’現在就藏在16中。”
寧遠收起斬妖刀，問道：“有那隻貓妖的聯係方式嗎？”
年輕人正想說有，突然間醒悟過來，心想他一旦說能聯係上，寧遠肯定會第一時間砍了他，免得他給那隻貓妖報信。
他將頭搖得撥浪鼓一樣，說道：“沒有沒有，那次我們隻是偶遇，根本沒留聯係方式，現在我連他長什麽樣都忘了。”
寧遠很滿意年輕人的機靈，問道：“你叫什麽？”
年輕人說道：“狸華。”
寧遠點頭道：“狸華，今天我饒你一命可以，可日後你敢在東區作亂，我保證第一時間砍了你。”
狸華連忙保證自己絕不會傷害人類，平常都是認真工作，靠打工賺錢。
他朝寧遠磕了幾個頭，逃也似的跑進了黑暗裏。
寧遠看著“一夜風流”的方向，心想看樣子得去一趟16中了。
“黑蟲”沒在那裏還好，要是在那裏，今晚免不了一番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