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故人？
“丫頭，聽到沒有？你哥哥多半已經去通天書院了，你就不要再惦記他，隨老身好好學習，日後自然有再見之日。”
素衣老嫗皺眉看了對麵的林瑤一眼。
略一思索，她對著茶館老板語含深意說道：“我帶這丫頭走，是為了教她技藝，讓她日後能入得了殿下的法眼。可小家夥心裏掛念她哥哥，這樣，你就讓繡衣衛關照一下，如果她哥哥遇到什麽麻煩，最好是一勞永逸的解決掉了，不要影響到丫頭的心境。”
“是……”
茶館老板恭敬說道：“能跟著嬤嬤學技藝，可是一般人沒有的大造化，嬤嬤還有林小姐盡管放心，繡衣衛辦事，無往不利。”
素衣老嫗聞言點點頭，開始喝茶。
兩人一問一答，看著都是為了安撫小丫頭林瑤，但林凡卻明白。
素衣老嫗所說的，要繡衣衛關照一下，一勞永逸，根本就不是如表麵上所說那麽一回事。
這一勞永逸，應該是滅殺自己。
那樣才叫一勞永逸吧。
但這茶館老板……
故意站在兩桌中間，擋住視線，似乎不想讓素衣老嫗過多的留意到自己。
自小父母雙亡，身負殺蠻功勳令，有著世襲百戶的權利，難免會遇上一些懷著各種各樣目的，接近自己的人。
從小，林凡就練就了辨別他人話中深意的能力。
“多謝嬤嬤和叔叔。”
林凡還在深思，就在這時，林瑤稚嫩的聲音響起。
“叔叔如果找到我哥哥，就跟哥哥說一下，瑤兒跟著嬤嬤，讓他不要擔心。”
素衣老嫗看了林瑤一眼，沒有說話。
“還有，瑤兒盡管很想他，但也不希望哥哥現在就來找我。”
林瑤繼續道。
“哦？為何？”
素衣老嫗雙眼微眯，淡淡一笑，將手中茶碗放下，定定的看著林瑤。
林瑤眼神皎潔，嬉笑著一臉炫耀樣子：“嗯，來日方長，有本事才能出人頭地，而且過兩年我也學到了嬤嬤的本事，見麵的時候，嚇他一跳，嘻嘻！”
聞言，素衣老嫗有些莞爾，輕笑著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林瑤畢竟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又能有什麽心思？
茶館老板的嘴角，也是勾起一抹弧度。
林凡心中一顫，放在腿上的另一隻手猛然握緊，青筋繃起，輕微顫動著。
瑤兒。
你是在告訴我，現在不要現身出來尋死嗎？
“我相信，哥哥也一定是這麽想的，我會好好的活著，等哥哥變得很厲害很厲害後，再來找我……”
林瑤的話語聲再次傳來。
好。
林凡緊咬嘴唇。
等著哥哥。
哥哥一定會來找你。
“正是如此，所以你要好好聽嬤嬤的話，乖乖跟嬤嬤回去，到時見你哥哥，才不至於成他的累贅。”
“走吧！”
素衣老嫗隨意迎合了一聲，將茶碗中茶水一飲而盡，站起身。
林瑤乖巧的將茶水喝光，邁步走到素衣老嫗身邊，主動拉住她的手。
“老身走了，丫頭她那哥哥的事，望你留心。”
素衣老嫗冷厲看了茶館老板一眼。
茶館老板連忙點頭，將素衣老嫗和林瑤，送出茶館。
等素衣老嫗遠去，那青年匆忙扶著侍女離開。
另一桌五人的那隊商旅，也如逃命一般快步而去。
先天高手氣機籠罩，方才涼棚裏的幾個人，都猶如麵對猛獸環視一般，連大氣都不敢吐一口。
林凡的手掌，按在桌上的長形布包之上，身體微顫，臉上浮現掙紮之色。
他猛地站起身。
“小兄弟，茶沒喝完，不要浪費。”
返回的茶館老板輕聲開口，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看都沒看林凡一眼。
林凡卻是心頭一顫。
在茶館老板開口之時，他感覺有一道淩厲氣息，鎖定了自己。
這道氣息磅礴強猛，給自己無可匹敵之感。
這個茶館老板，看似貌不驚人，可絕對是難得一見的高手。
就算未入先天，也距離先天之境不遠。
林凡麵無表情的拿過長形布包，一隻手摘下鬥笠，抬頭麵向茶館老板。
他知道，自己被識破了。
素衣老嫗明顯是要讓茶館老板借助繡衣衛，一勞永逸的解決掉自己。
林凡不明白茶館老板為什麽沒有揭穿自己的身份。
是因為林瑤在旁嗎？
自己絕無可能是茶館老板的對手，但，坐以待斃，不是林凡的風格。
“不用緊張，想不想聽我說個故事？”
茶館老板凝視林凡，目光在林凡那蒙著雙眼的黑布上停留了好一會，眼中閃過複雜之色。
林凡沉默以對。
“二十年前，我加入繡衣衛。”
也不管林凡是不是願意聽，茶館老板自顧自的說道：“剛入繡衣衛的我，異常興奮，我出身貧苦，加入繡衣衛可讓我整個家族得到極大的改善。”
“可是，正因我出身貧苦，繡衣衛中其餘人都看不起我。”
“當我認為，自己隻能被排斥，或許無法融入繡衣衛的時候，我大哥接納了我！”
“他是一方小城家族之主，年僅二十歲，便達到了鍛骨三重，是那個小城的第一天才。”
“他將我從我原本隊長手裏要了過去，對我如自家兄弟。”
“一開始，我不知他為什麽要對我如此照顧，隻是心存感激……後來，我問他了，他說‘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
“這句話，深深刻在了我心裏。”
“十年前，蠻族掀起邊境大戰，我和大哥被派去鎮壓蠻族。”
“這場大戰持續數年，大哥斬殺了作亂的蠻族首領，可卻因為傷勢過重，陣亡沙場。”
聽到這裏，林凡心中猛地一顫。
“我活下來了。”
茶館老板眼裏露出追憶之色：“因那場大戰，我獲得了輔佐斬殺蠻族首領之功，受到上峰賞識，進入一位大人物的府邸，做了他的親衛！”
“那尊大人物的府邸中強者如雲，若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那位大人物的召喚，不達先天，連進入的資格都沒有……”
頓了一下，茶館老板站起身，朝著屋內走去。
林凡耳邊，有輕飄飄的傳音響起：“兩年，兩年之內，安然無恙，兩年後……哎，我奉勸你不要妄去送命！”
林凡依然一語未發。
等到茶館老板進入屋內，他才抬手，衝著那邊拱手行了一禮。
戴上鬥笠，林凡轉身走出涼棚。
茶館老板看向林凡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小子，這兩年，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照顧你妹子，我隻能為大哥做這些了，希望你……不要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