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奇恥大辱
下定決心,李修平直接站起身來,沉聲道:“走。”
徐半生和趕車的漢子都是一愣,一臉茫然的看著李修平。
李修平直接向著外麵走去,一邊道:“先離開此地再說。”
趕車的漢子頓時起身跟上李修平,徐半生直接用手抓起一個饅頭塞進嘴裏,又拿了兩個,這才追了上去。
不管怎樣,吃飽才是硬道理。
李修平走出客棧之後,左右看了一眼,等著那趕車的漢子去取回馬車,然後連夜出城。
隻有這樣,不論對方會不會對他們出手,都沒有時間準備,那他們就能占據第一個主動。
然而李修平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想要盡快離開,那黑袍人竟也是一樣的想法,馬車還沒出城,直接就在一條街上追上了那人。
若是白天,人流擁擠,倒是難以發現,可現在已經天黑,街上並沒有幾個人,李修平一眼就認了出來。
很顯然,李修平等人的心裏害怕這人,這人對李修平也有畏懼。畢竟他當初可是親眼所見,那李修平雖然身受重傷,卻還是隻用一擊,就斬殺了一名築基期修士。而那徐半生手中,還有一件威力驚人的法寶,直接讓他受了重創。
如今再次碰上李修平和徐半生,自然最先考慮如何躲避。
李修平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確定對方的身份之後,身體直接離開馬車,同時將劍意驅動,灌注在那把柴刀之上,一刀劈下。
在李修平出手之前,這人自然也發現了 李修平等人,此刻施展身形,躲開李修平的一擊,站到一旁的牆角下。
這時候趕車的漢子勒住韁繩,也自馬車上取出一柄長刀,握在手中,如臨大敵;徐半生的手中也多出了一件法寶,跟李修平一起,對那人形成合圍之勢,雙眼死死的盯著牆角那人,一臉沉重。
那畢竟是一名築基強者,而且上次交手,他們還差點死在這人手中,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他甚至做好了隨時丟出那顆地龍珠的準備。
隻是徐半生很快皺起眉頭,因為他怎麽看眼前這人,都跟上次截殺他們的人不一樣,別的不說,兩人的年紀就天差地別。
上次那人雖然穿著一身黑袍,但明顯是一個老人,而眼前這位,卻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怕是連三十歲都不到。身上穿的,也是一襲海藍色長衫。
“三位突然對在下出手,不知是何意思?”那人退到角落之後,皺眉問道。
徐半生有些疑惑的將目光看向李修平。
李修平雙眼眯著,眼含殺意,冷聲道:“什麽意思,閣下心知肚明,又何必裝蒜。”
那人看著李修平,先是歎息一聲,才說道:“倒是沒想到,這樣都能被你認出來。”
聽到這話,徐半生雙眼也驟然眯起,目光死死的鎖定對方,甚至直接驅動了手中的法器。
那人雙眼轉動,繼續道:“其實我也是受害者,受了那姓晁的小子誆騙,這才跟兩位結下仇怨。反正咱們都沒什麽損失,此事不如就此作罷,大家交一個朋友,如何?”
李修平還沒說話,徐半生便問道:“你不是朝仙門之人?”
那人搖頭道:“在下隻是一介散修,是那姓晁的修士說你們身上有著了不得的寶貝,又沒什麽靠山,這才招惹了兩位,不然就算是給在下十個膽子,也萬不敢跟兩位過不去的。”
說話的同時,他也開始思索著應對策略。
李修平這時候冷聲道:“你覺得我會相信?而且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今日也非死不可。”
說完,直接驅動劍意,再次殺出,擔心遲則生變。
隨著李修平殺出,徐半生也不再猶豫,驅動法寶跟著殺了上去。
看著兩人同時出手,那人臉色一沉,也直接祭出一件法寶,將法寶驅動之後,向著李修平和徐半生扔出。他身體則是直接越過牆頭,竟是沒有要跟兩人纏鬥的意思。
李修平以劍氣擋下對方的法寶,提著柴刀也直接追了上去,一邊道:“程叔叔看著馬車。”
隨著李修平越過牆頭,徐半生也緊跟其後,死死的咬住那人,穿街過巷。
那人確實很擅長逃遁,要不是因為李修平當機立斷,加上這兩年不停跟妖獸廝殺,還真很難死死的咬住對方,饒是如此,好幾次也差點跟丟。
這樣追了半座城,那人似乎也知道甩不掉李修平二人,而且還要麵對李修平不斷拋出的各種法寶,便不再繼續奔逃,落在一間屋頂上之後,雙手結印,然後一掌對著李修平當頭拍下。
猝不及防之下,李修平差點給擊中,前衝的身體驟然後退,一邊道:“牽製住他。”
追上來的徐半生應了一聲,將一張符籙丟出,頓時有光芒將整個屋子籠罩起來,顯然是一個可以暫時限製對方行動的法陣。
成功限製對方之後,徐半生站在街道中央,雙手死死的捏著印結,再加上一路狂奔,此刻不停喘息,開口道:“我堅持不了太久。”
另一邊,李修平成功躲開那人的攻擊後,並沒有任何言語,雙腳驟然發力,提著柴刀向著那間屋子上躍去,根本沒有任何留手,將體內劍意催動到極致,然後一刀劈下。
行動受製,如今李修平直接殺來,那人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一時間卻不知道如何應對。
有了上次的事情,他可不敢小看眼前這兩個少年,特別是那李修平,當初可是當著他的麵,一刀斬了一名築基修士。
雖說他的實力遠在那晁姓修士之上,但麵對李修平手中那把柴刀,也不敢有任何大意。更何況那小胖子手中還有一件威力強大的寶物,一旦給他使出,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唯一能讓他覺得慶幸的,就是那小胖子並未拿出那顆珠子。
作為一名散修,他很清楚這種時候該如何取舍,更清楚怎樣才可以生存下去,所以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將身上能夠保命的法寶全部拿出,然後將體內真氣完全催動,當先強行破開徐半生的法陣。
隻有身體不受限製,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破開徐半生的法陣限製之後,這人當機立斷,幾乎同時將所有保命的法寶炸開,他整個身體也直接向著下方落去。
下一刻,李修平殺到,無數法寶瞬間炸開,一股強大的氣浪向著四麵衝擊出去。
這個時候,李修平有兩個選擇:要麽用劍意抵擋這些法寶炸開形成的衝擊,然後借助這股力量後退。隻是這樣一來,他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逃離,失掉這次可以殺掉對方的機會;要麽以劍意強行破開這些狂暴的力量,繼續追殺。不過這樣他必然也會遭受重創,就算追上對方,劍意被這股力量抵消,也無法給對方致命一擊。
最主要的一點,若是對方這個時候突然發動反擊,他必然會直接置身險境,甚至會被對方反殺。
幾乎隻是短暫猶豫,李修平便一咬牙,麵對那股狂暴的力量,不躲不避,徑直撞了上去。
他絕不能讓這家夥逃走,必須不惜一切也要將對方斬殺在此,永絕後患。
這人越難對付,就越是危險,盡早除掉,才能心安。
隨著李修平跟那股力量相遇,身上的衣衫瞬間被撕裂,而他手中那把柴刀在劍意的加持下,也不斷將那股力量如同潮水一般向著兩邊分開。
屋頂這時候已經炸開,那人筆直落到屋子中,卻看到那少年也跟著落下,雖然滿身傷痕,但一張小臉滿是堅定,一雙星辰般的眸子中更是充滿了殺意。
這人心中一沉。
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一個孩子逼到如此境地,哪怕是之前麵對一些宗門強者的圍剿,也沒有如此狼狽。
要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當初說什麽他也不會聽信那晁姓修士的蠱惑,去招惹這個家夥。
他心裏也升起一股狠勁。
既然這小子拚死也要殺了他,那他也隻能以同樣的決心來斬殺這小子。
現如今不得罪也得罪了,如果今日不能將這小子斬殺,就算他今日能夠逃出升天,有這小子在,他今後怕是睡覺都不踏實。
如此天賦,如此心性,一旦讓他成長起來,下次再見,死的隻會是自己。
然而他剛準備出手,臉色卻陡然一變,因為他突然看到那小子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顆土黃色的珠子,此刻正準備將那珠子砸向自己。
這珠子的威力,他上次可是領教過的,要是真被這家夥丟出,就這種距離,他就算不死,怕是也得重傷爬不起來。當然,這小子必然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由此可見,為了殺掉自己,這小子怕是已經徹底沒了理智,甚至不惜同歸於盡。
當然,就算他們兩個都同時重傷,最後死的也隻會是他,因為他隻有一個人,但對方卻還有那個小胖子,到時候那小胖子要殺他,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你大爺!”
那人暴了一句粗口,原本已經下定決心跟李修平狹路相逢的他,直接掉頭就跑,根本沒有半點猶豫,還不停的將身上所有的家底全部掏出來,一個勁的向著李修平扔去。
下一刻,李修平身體落在地上,並沒有將手中那顆珠子丟出,因為這顆珠子並不是徐半生手中的那顆珠子,就算丟出也不可能起到那顆地龍珠的效果。
這隻是他上次在萬寶樓購買法寶的時候,碰巧看到的,隻是因為跟徐半生手中那顆珠子相似,所以買了下來。
按照陳婉蓉的說法,這東西就是一顆普通的珠子,除了夜間可以拿來照明之外,並無任何作用。其價錢也不高,連半顆靈石都要不到,但李修平還是買了下來,也沒想著能發揮什麽作用。
先前他強行破開對方的攻勢,落下之時,其實已經沒有能力將對方直接斬殺,而且還看出對方已經鐵了心要跟自己生死相博。一旦對方在那個時候出手,他根本不可能抵擋,到時候隻有死路一條。
也就在這時候,李修平突然想到那顆珠子,便拿出來賭一把,沒想到還真給他賭對了,那家夥一看到這顆珠子,當即就放棄了拚死一搏的打算,掉頭就跑。
這就足以證明徐半生手中那顆珠子確實非同一般,至少在這人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不過李修平雖然嚇跑了對方,但他自己現在的處境也不好。對方臨走前丟出的這些法寶,每一樣都威力驚人,根本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直接就被炸了出去,身體將屋子的牆壁撞了一個大洞,摔在街道之上,一大口鮮血當場噴出。
前方,那棟屋子驟然坍塌,塵埃漫天。
因為法陣被強行破開,徐半生也遭受了不小的反噬,此刻跑到李修平身邊,雙眼死死的盯著前方的塵埃,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李修平有些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搖了搖頭,不甘道:“還是讓他跑了。”
這時候街道上一片混亂,廢墟中更是哭爹喊娘,應該是那棟屋子的主人並沒有在這場戰鬥中死去。
如今城裏本就聚集著不少修行中人,此刻也全都向著這邊靠近。
徐半生攙扶著受傷的李修平,開口問道:“現在怎麽辦?”
李修平將目光從塵埃中收回,道:“先回客棧。”
經過這一戰,雖然沒有成功擊殺掉對方,但雙方都算是有了一個完全的了解,短時間之內,那人應該不會再出現。
徐半生點了點頭,兩人就這麽在無數人的注視下,沿著街道離開,隻留下無數人交頭接耳的議論。
城外,一個年輕人大口喘息,狼狽至極。
他回頭看了一眼小城,確定那兩個小王八蛋並沒有追上來之後,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罵罵咧咧。
這一次遭遇,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不僅沒想到對方能認出他,更沒想到自己會因此而損失慘重。
受傷還是其次,自己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家底,在剛剛那一戰中,幾乎損耗殆盡。
寶物的損失勉強還能接受,讓他無法接受的是,最後那一下他明明有足夠的把握可以將那姓李的小子擊殺,可沒想到卻被那小子用一顆珠子嚇得落荒而逃。
打不過也就罷了,竟是連心智都不如一個毛頭小子。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