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烈性疫病
“來人，快來人，我丈夫快不行了！快來人救救我丈夫！”就在金乾還在為毒閻王而糾結之時，毒閻王剛取出藥瓶，未說明化淵毒丹之時，門外突然響起一個焦急的聲音，還夾雜著一個稚嫩的哭聲，不斷重複哭喊著“父親！父親！”。
聽到這一聲聲的急呼，毒閻王和金乾幾乎是同一時間衝了出去，兩人循著聲音發現聲音來自不遠處的候診隊伍中。
三步並做兩步，毒閻王和金乾很快就趕到了現場。
隻見一個小娘子焦急地跪在地上梨花帶雨的四周求助，身旁還有一個不足十歲的孩童哭得撕心裂肺，而在他們麵前還有一名中年男子病懨懨地躺在地上。
男子全身都被一塊麻布包裹，隻露出一個腦袋，煞白的臉上唯一的血色便是那不斷從口中湧出的猩紅黑血，雙目已經失神，呼吸也是時有時無，顯然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看到中年男子的瀕死的狀態，毒閻王和金乾皆是微微皺眉，同時急忙上前。
金乾表明身份後先是拉開女子和孩子，並立馬開始詢問中年男子的情況。
“你男人得了什麽病？”金乾向女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們村子裏有好多人都陸續得了這個病，村裏也請了不少醫生，可每個醫生的說法都不一樣，吃了他們開的藥也不見任何好轉，有的人還加重了病情，甚至直接死亡！”女子帶著哭腔回道，話到此處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然後一邊磕頭，一邊繼續向金乾懇求道：“我聽說近幾日有神醫在安康鎮義診，所以就帶著丈夫過來試一試，還請神醫一定要救救我丈夫！”
“你說你們村有很多人都得了這病？”女子話音剛落，一旁已經在近距離查看中年男子情況的毒閻王緊接著插話問道。
“是，現在我們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得了這病！”麵對詢問的女子當即點頭回道。
而女子的這一肯定回答，瞬間讓毒閻王和金乾麵露凝重，兩人相視一眼，雖無言語交流，但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個猜測和一份驚恐！
期間，金乾悄無聲息地後退數步，和垂死男子及其妻女拉開一段距離。
“這人為什麽用麻布包裹得這麽緊？這樣別說是一個病人了，即便是一個好人也得悶壞了啊！”就在毒閻王和王乾眼神交流之際，慢一步趕到的洛雪看到病人狀況，隨即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就要伸手揭開中年男子身上的麻布。
“別動！”後知後覺地發覺洛雪舉動，毒閻王連忙出聲喝止，可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伴隨著毒閻王話音落下，包裹著男子地麻布也被洛雪掀開，一股肉眼可見的猩紅黑煙緊接著從麻布中噴湧而出，黑煙頃刻間消散，伴隨著一陣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向四周擴散，惹得現場眾人紛紛掩鼻後退。
在黑煙徹底消散之前，毒閻王直接一把抓住洛雪的肩膀，強拽著她一同連退十步。
“師父，你抓疼我了！這腥臭味雖然是有點重，可我也算是見過世麵的醫者，這點程度還是能忍受的！”待毒閻王退至停下，被迫後退的洛雪緩過勁兒來，一邊揉著生疼的肩膀，一邊向毒閻王抱怨道。
意識到用立過猛，傷到了洛雪，毒閻王立馬愧疚的放開洛雪，可轉眼間又換上一副怒容，繼而對洛雪嚴肅地訓斥道：“這不是你忍不忍得了這腥臭味的問題，是你要不要命的問題！你仔細看看那人的身體！”
被斥責得一頭霧水的洛雪隨即看向男子，然後便看到麻布中的男子全身多處潰爛，所有潰爛全部深入肌裏，有的甚至已經能夠看到皮肉下的森森白骨，黑色的膿血已經開始從大部分潰爛處潺潺而出，伴隨著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腥臭味，就好像是一顆壞掉了的蘋果，正在一點點的腐爛發臭。
“師父，這是……”看清麻布隱藏下男子狀況，洛雪當即震驚發問，可話到一半就再也忍不住地轉身幹嘔起來。
縱然洛雪這些年跟著毒閻王走南闖北，也算是見多識廣，可還是受不了眼前這般場景。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很可能是一種烈性疫病！”毒閻王一臉肅色地向洛雪回道，話到最後看向一旁金乾，金乾隨即向毒閻王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一看毒閻王和金乾一同斷定是烈性疫病，現場頓時一陣騷亂，原本擁擠圍觀人群迅速作鳥獸散，生怕慢了就被沾染上這可怕的疫病。
“烈性疫病！那得趕緊把人抬出城埋了啊，這要是傳染開來，整個安康鎮都有可能因此覆滅！”譚靖也驚恐萬分，再次連連後退的同時，向所有人諫言道。
一聽有人要活埋了男子，原本被金乾拉到一旁的女子當即著急地撲倒在垂死男子身上，就像是一隻護犢的母老虎，死死地把垂死男子護在身後。
“你們想幹嘛？我丈夫還沒死呢！你們這是活埋，是在殺人！”女子怒目圓睜，惡狠狠地對周圍所有人曆聲警告。
“我丈夫是我們一家唯一的依靠，他若是沒了，我和女兒今後也就沒了希望。你們殺他，就是在殺我們一家，我決不允許你們這麽做。”
“想要動我丈夫，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女子熊熊燃燒的怒目中，充滿鋼鐵般堅毅的決絕！
年幼的孩子也是緊跟其後，步履蹣跚地追著女子到垂死男子身旁，被女子一把攔在懷裏的同時，帶著哭腔，奶聲奶氣地向眾人祈求道：“求求你們，不要埋我父親！求你們不要埋我父親！”
為母則剛，此刻的女子為了尚存有一絲氣息的垂死丈夫亦是不惜性命也要誓死捍衛，而這份凶狠的決心瞬間震懾了現場所有人。
而孩子的祈求，更是讓眾人為之動容，惻隱之心躁動不安！
“妹子，要不你自己把你男人帶走，離開安康鎮！”有人終究於心不忍，隨即向女子提議道，這個提議也瞬間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讚同。
親自活埋終究還是冒著風險，而讓女子自行離開就可以徹底規避風險。
“不行！”但是讓現場所有人失望，女子片刻的思量後就立馬拒絕。
“若是離開了安康鎮，我們也走不了多遠，最後無異於曝屍荒野，就連我和女兒也極可能淪為野獸的食物，這和活埋又有什麽區別！”
“我連夜把丈夫背來安康鎮，就是想為我們一家搏得最後的一線生機，所以我不走，除非我丈夫的治好了，否則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死在安康鎮。”
女子的這個回答揭露了眾人的假慈悲，也再次迫使所有人做出選擇。
而作為人，大多數都是自私的！
想到那烈性疫病，想到事關自身性命，人類的自私中很快就迅速孕育出了邪惡的力量。
“不把他埋了，那今後就是我們被埋！妹子，不是我們殘忍，實在是這烈性疫病太過於凶險，我們也是為了大家迫不得已啊！”譚靖率自慫恿眾人盡快動手，以絕後患，最後向女子表示愧疚，隻是在這言語下顯得實在虛偽。
雖然譚靖的嘴臉令人不齒，但在這事關身家性命的情況下，還是有大部分人陸續選擇站在了譚靖這邊。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支持把男子活埋，而人一旦多了，心裏惡也就聚在了一起，生出了行惡的動力。
在譚靖的進一步慫恿下，這些人開始氣勢洶洶地向女子一家三口聚攏過來，孤身一人的女子立馬氣勢漸微！
盡管氣勢上被完全壓製，但是女子始終沒有讓開，一直都緊緊地護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就像是一尊石像。
而女子的堅持也讓那些企圖動手的人不敢下手！
垂死男子已經不能動彈，隻要小心謹慎，就可以極大的避免被感染，所以眾人才敢上手。
可女子此時也極可能染疫，他若執意阻攔，一旦與其發生肢體接觸，或者撕扯期間觸碰到垂死男子就有很大可能被傳染。
“妹子，你丈夫現在已經病入膏肓、無力回天了，我們這麽做也是在幫他結束痛苦，你就別攔我們了，這樣對大家都好！”見女子依舊不肯放棄，譚靖隨即再次對女子勸道，“另外你們現在還沒有症狀，說明很可能還沒有被感染，若不及時把你丈夫處理掉，繼續和他近距離解除，你們也可能被感染，變成他那樣，痛苦的等死！”
“你作為妻子可以為丈夫殉情，可你也是一位母親，你就算不為自己，也應該為孩子想想！”看出女子重情重義的烈女性子，譚靖最後緊抓軟肋，推出孩子，聲情並茂地向女子勸說。
麵對譚靖這一次的勸說，女子動容了。
男子病後的痛苦，作為日夜照顧他女子再清楚不過，心裏也是在譚靖這一番話的引導下，覺得這個時候結束他的生命可以讓他少些痛苦，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而更重要的是孩子，作為妻子，女子甘願同丈夫同生共死，但孩子不該陪他們一起英年早逝，若留下他一人獨活，孩子又尚且年幼，若是失去雙親將來又是何等淒苦，女子不敢想象。
沉思之中，譚靖一句話不斷衝擊著女子內心，一點點地擊潰他鋼鐵般的意誌。
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著想！
“那要是他們母女二人也已經染疫，隻是現在還沒出現症狀呢？到時候你們又該如何處置他們母女二人？”就在女子的精神即將徹底瓦解，毒閻王突然向現場所有人發出靈魂質問，“還是像對待他們的丈夫、父親那樣，將他們活埋了？”
麵對毒閻王這一問，現場眾人對視一眼，雖然眼中有些不忍，卻沒有太多的猶豫。
答案毫無疑問，真到那時候，如今的垂死男子便是這對母女的明天。
“那如果哪天你們不幸染病？你們又該如何？是主動跳進土坑？可你們敢嗎？”沒等有人正麵出聲回答毒閻王前一個問題，毒閻王緊接著又拋出一問，而這一問，瞬間讓眾人啞口無言，無人敢應。
麵對別人的生死，他們可以自私地選擇獨活，即便是殺人也會毫不手軟。可一旦麵對自己，那麽想到的就是如何苟活，即便那樣會禍害萬人，也毫不在意！
針對毒閻王的前一個問題，有人可以昧著良心回答，可毒閻王的第二問事關己身，即便當下扯謊，但誰又能保證他日不會應驗在自身，真到那時候又該如何？
對於眾人的反應，毒閻王早有所料的嗤笑幾聲，緊接著意味深長地道：“人怕死本是天性，你們如今的行徑可以理解，但我想要提醒你們，有因必有果，你們今日的所作所為，或許就會應驗在明天的自己身上！”
“但作為醫者，麵對病患就應該積極救治，即便那人傷勢極重，恐無力回天，也應該勇於嚐試，給病患一個機會，給自己一個證明，不愧為一名醫者！”毒閻王語重心長的繼續道，說話間視線掃過金乾和譚靖等一眾醫者。
雖然毒閻王言語中不帶一個髒字，但金乾和譚靖等一眾醫者卻聽得沒麵紅耳赤，特別是最後一番話，一字一句猶如一個個大嘴巴子抽打在他們臉上，令他們麵紅耳赤，整張臉火辣辣的疼。
一些醫者更是不敢示人地低垂下頭，像是在找地縫，恨不得立刻鑽進去躲藏起來。
這其中甚至包括被譽為神醫的金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