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晴天霹靂
熊之揚快要到李躍華居住的小區了。
隻見熊之揚戴著口罩、帽子和遮陽鏡,一邊行走,一邊留意周圍的環境,十分警惕。
走進小區,熊之揚突然看見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子很熟悉,沒錯,此人正是李躍華,他正朝著自己居住的公寓走去。
熊之揚嘴角扯出一抹邪惡的冷笑,他摸了摸懷裏的凶器,打算現在就過去把李躍華殺了。但是就在此時,樓房裏一下子出來了四個年輕男子,他擔心此時行凶這幾個男子會製止他,使李躍華虎口脫險,他決定等李躍華進入樓房後再找機會殺人。
李躍華走進樓房,隨後跟著兩個年輕女子進入電梯,熊之揚覺得在電梯裏不好對李躍華下手,就馬上從樓梯快步爬上去,他希望在過道上解決李躍華。
才到四樓,熊之揚就累得氣喘籲籲,忍不住咳嗽起來,這一咳引起了兩側胸壁疼痛。他吐了一口痰,見痰裏帶有大量觸目驚心的鮮血。
他一邊爬樓,一邊從上衣袋裏摸出幾粒膠囊吞了下去。這是一種中樞性鎮痛藥,用來緩解由癌症引起的疼痛。事實上,最近每天他都服用如曲馬多、雙氯芬酸鈉藥物來緩解由癌症引起的痛苦。
好不容易爬到9樓,他累得好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與此同時,他看見李躍華的身影正從門洞裏移進去,他急中生智喊了一聲“李躍華”。
聽到聲音,李躍華退了回來,朝這邊看來,見是熊之揚就十分緊張。
“你不必緊張,我找你......是想跟你聊聊......”熊之揚試圖打消李躍華的顧忌。
李躍華皺著眉頭想,“7.18”投毒案發生後,熊之揚自始至終都沒來找過我,他突然找上門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於是忍不住問:“有什麽事嗎?”
麵帶微笑走到李躍華身邊,熊之揚突然摸出早就準備好的匕首抵住他胸口,冷笑道:“進去,不準叫喊!”
李躍華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臉色大變,一邊往屋裏退,一邊顫聲問:“你要幹什麽?”
熊之揚打算讓李躍華死個明白,就沒立刻對李躍華下手。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出想說的話,就有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出現在了門口。
孫如民一腳把虛掩的房門踢開,拿槍指向挾持著李躍華的背貼牆壁麵向警察的熊之揚:“別動!把凶器放下!”
熊之揚臉色一變,但很快恢複了鎮定,麵帶微笑說:“孫警官,你們來得真快呀。”事實上,他剛才已經聽到了外麵有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就懷疑可能是警察找上門來了,他後悔剛才沒當機立斷殺了李躍華,警察來了,要殺死李躍華恐怕沒那麽易容了。
孫如民不屑與他客套,嚴厲說:“熊之揚,快把人質放了!”
熊之揚又笑了笑,說:“我做夢都想殺了李躍華,我怎麽可能把他放了呢?孫警官,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李躍華嗎?”
孫如民在四十分鍾前,就已經從吳書旗那裏得知“7.18”投毒案的凶手很有可能是熊童,現在聽熊之揚這樣問,他也感到十分好奇,問:“為什麽?”
熊之揚說:“因為李躍華是毒害我老婆的凶手,我與他不共戴天。”
李躍華不禁皺了一下眉頭,想爭辯但沒開口。
孫如民也是蹙眉,心說他分明是說假話!不過由於熊之揚手中有人質,孫如民沒有揭穿他,怕他惱羞成怒傷害人質。
“你逃是逃不掉的,與警方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我勸你還是把人質放了吧,爭取寬大處理。”孫如民耐心做熊之揚的思想工作,“你不能做傻事,你應該想想你的兒子熊童。”
熊之揚似乎想起了什麽,就問:“我兒子怎麽樣了?”
孫如民略一思索,說道:“你兒子應該在家裏吧,說不定正盼著你回去呢。你放心,你歸案了,我會妥善安排你兒子的生活及監護人員的,當然前提是獲得你的同意。”
熊之揚鬆了一口氣,說了一聲“謝謝”,既而眼裏掠過狡猾的神色,說:“孫警官,你讓我放下凶器可以,不過麻煩你跟你的同事先出去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跟李躍華說。”
孫如民想起剛才他說的“我做夢都想殺了李躍華,怎麽可能把他放了呢”的話,就想我決不能出去,否則李躍華很有可能會遭他毒手!於是說:“你有什麽話,就當著警察的麵跟他講吧。”
熊之揚知道自己騙不了警察,就想我怎樣才能將李躍華一刀斃命?正思索間,他無意中朝身邊桌子上的一份打印材料看去,“DNA檢測報告”的字樣赫然映入眼簾,他不禁皺眉,李躍華的住處怎麽會有DNA檢測報告書呢?
熊之揚忽然想到了什麽,就質問李躍華這是誰跟誰的DNA檢測報告,李躍華支支吾吾不說,這無疑加重了熊之揚的疑心,他命令李躍華把檢測報告書拿起來,他要仔細看看。
李躍華沒有要拿檢測報告書的意思。
“拿起來,要是不拿我殺了你!”熊之揚大聲道。
迫於無奈,李躍華隻好用抖抖索索的手把檢測報告書拿起來。
當熊之揚看到被檢驗人欄填寫的名字是李躍華和熊童時,心裏就猛地一沉,不過他又一廂情願地安慰自己,熊童是我的骨肉,李躍華肯定是得了妄想症,才拿我兒子的DNA和他的DNA去做親子鑒定的,結果隻會被事實無情打臉。
雖然這樣想,但是熊之揚還是忍不住往下看去。在檢驗意見欄,他見到了這樣一行字:依據DNA分析結果,支持樣本所屬人李躍華、熊童存在親子關係。
猶如晴天霹靂,他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幾晃,與此同時,他把手中的匕首攥得更緊了,他恨不得把李躍華全身都捅成血窟窿,一洗李躍華給自己戴綠帽子的恥辱!
自己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的孩子,竟然是自己情敵的孩子!這樣的事實,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由於悲憤難抑,他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咯出幾口鮮血,他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發出幾聲怪笑,對李躍華說:“難怪你和呂玉嬋那婊子......打得火熱,原來你們早就有勾連!”
李躍華真想告訴熊之揚,他跟呂玉嬋曾經是一對璧人,如果不是命運捉弄,他們就會成為一對幸福的夫妻。
原來在十六年前,李躍華與呂玉嬋是某沿海城市的一家服裝廠的工人,一個長得帥氣,一個長得漂亮,兩人一見鍾情,很快談起了戀愛,他們都覺得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非對方莫屬。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有一天呂玉嬋突然接到家裏的一個電話,父親告訴她,她母親檢查出了胃癌,急需一大筆治療費用,家裏是沒有錢的,不過有人願意出錢幫她母親治病,但是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讓她嫁給此人的小兒子。
這個願意出錢為她母親治病的人正是熊之揚的母親。
原來,熊母見過呂玉嬋,她覺得這個女孩兒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她希望自己有這麽一個兒媳婦,她相信基因遺傳規律,母親漂亮,生的子女也漂亮。所以當呂玉嬋的父親找她借錢時,她便厚著臉皮提出了讓呂玉嬋嫁給她兒子的要求。
如果當時李躍華有錢給呂玉嬋的母親治病,他們就不會被殘酷的現實拆散。可惜李躍華是一個孤兒,他沒錢。
呂玉嬋是很反感父親拿她做交易的,但是反感歸反感,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被病痛折磨至死,那樣她會內疚一輩子的。
但是,如果答應了父親,那就意味著她與李躍華的緣分從此斷了,她非常不舍。
為此,她痛苦地考慮了三天,最終答應了父親,與李躍華含淚告別。
回到家裏沒多久,她見到了熊之揚。她對熊之揚的外貌很失望,不過他倒是對她很有禮貌,算是給她帶來一些安慰。
後來,兩人順理成章領了結婚證,沒過多久又舉辦了婚禮。
她雖然成了有夫之婦,但是她的心還在李躍華身上,常常背著熊之揚跟李躍華通電話。
熊之揚是做裝修工程的,勤奮、踏實,性格不錯,婚後對呂玉嬋嗬護有加。時間久了,她感到了丈夫的種種好,心也慢慢從李躍華身上收了回來。
有一天,呂玉嬋突然接到李躍華的電話,他說他已經來到了她生活的城市,他希望她去見他一麵,她跟他有兩年的時間沒見麵了,聽說老情人特意來找自己,她很感動,猶豫一下便答應了他。
見了麵,聊起兩人在一起的美好的過去,兩人都感歎有緣無分,歎著歎著,兩人便忍不住抱頭痛哭。
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其實還在深深地愛著這個男人;這一刻,她想到了跟這個男人遠走高飛。
可是,她又想到熊之揚對自己很好,要是跟李躍華私奔了對不起丈夫。
那天晚上,他們在賓館裏度過了一個久違的**之夜。
也正是那次放縱,後來才有了熊童。
她生了兒子後,就把心思花在了兒子身上。此時的李躍華有了女朋友,為了彼此的幸福著想,她就跟他漸漸疏遠了關係,後來還斷了聯係。
自從主動跟李躍華斷了聯係後,她就認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與他產生任何情感糾葛了,那些曾經卿卿我我的畫麵,會隨著歲月的流逝黯然褪色。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意誌力。
呂玉嬋和李躍華闊別十多年後,他們再次在金城相聚了。
李躍華是從別人那裏打聽到呂玉嬋的住址的,然後他按圖索驥找到她家門口來。
呂玉嬋記得那天她參加一個朋友聚會回來,在自家小區門口,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見到他時不禁發出一聲驚呼,因為她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
在一家彌漫著溫馨、浪漫情調的咖啡館裏,他們麵對麵坐著,聊了整整一下午。
人到中年,曆經滄桑,看盡人間百態,他們已變成熟,不再像當年他去她生活的城市找她那樣,兩人一見麵就抱頭痛哭。
他們各自說起了分別後這十多年的人生經曆:有成功,也有失敗;有圓滿,也有遺憾;有喜悅,也有失落;有回味,也有後悔。
呂玉嬋了解到,李躍華目前正在從事微商,他的主戰場就在金城,幹得風生水起,賺了不少錢,還貸款買了房子。
李躍華來金城已有差不多三年了,他知道呂玉嬋跟她丈夫早就來了金城,他來金城發展時,就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跟她不期而遇,剪燭西窗,重溫舊夢。
這十幾年來,跟李躍華有過情感糾葛的女人有好幾個,在這幾個女人當中,呂玉嬋的性格是最強勢的,當年他們談戀愛,他沒少被她罵,但是他唯一念念不忘的人就隻有呂玉嬋。
他是怎麽知道呂玉嬋的住址的呢?
原來在半個月前,他因事去了她老家的那座縣城,把事情辦完後,他特意去了離縣城有二十多公裏的她老家,找個借口從她的一位親戚那裏要到了她在金城的住址。
回來後,他就迫不及待地來找呂玉嬋了,他懷著複雜的心情來到她家門口,不過由於擔心她老公在家,自己的冒失行為會引起她的家庭矛盾,他並沒有敲她家的門,他隻是在走廊上徘徊了幾分鍾就離開了。
這次兩個曾經的戀人相遇,看似花好月圓,其實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為後來他們遭遇無妄之災,導致家破人亡埋下了伏筆。
這次相聚,李躍華留給呂玉嬋留下的印象是:成熟穩健、談吐不俗、魅力四射。
他們互加了微信,便於以後聯絡。
李躍華經常給呂玉嬋發信息、打電話,還說服她加入了他的微商團隊,好找機會經常跟她見麵。
俗話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此時的呂玉嬋,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加上生活閑適,對性的需求越發旺盛;而她的丈夫熊之揚,性能力已經走下坡路了,已經無法滿足她的需求了,這常常使她感到空虛難耐。
正因為如此,以至於有一次她去到李躍華家裏,他熱烈地擁抱她,表示想跟她發生關係,她隻是象征性地推了他兩下,就跟他滾到了**。
她驚訝地發現他“寶刀不老”,比起十幾年前更有情趣,更懂得取悅人。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如同吸食鴉片上了癮;他亦然。
他慫恿她把婚離了,兩人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盡管她迷戀他給自己的心身帶來的歡悅,但是想讓她離婚,她卻不幹了,原因是她擔心離婚後懦弱、內向,還有生理缺陷的兒子熊童心理會受到影響;另外他有家室,讓她離婚跟一個有老婆有兒子的男人,她把自己放在什麽位置?
她覺得他們保持地下情是很不錯的選擇。
他們的婚外情維持了半年之久。
後來,熊之揚見老婆與別的男人關係密切,就對她表達了不滿,她斥他疑神疑鬼、無中生有。
再後來,她與李躍華的風流韻事傳到了熊之揚耳朵裏,熊之揚對她大為不滿,質問她為什麽要背著他跟別的男人鬼混,她矢口否認。
她之所以拒不承認,是因為她還想著這個家,畢竟,床笫之歡不是生命的全部。
不過,信任的鏡子一旦被打破,就很難重圓了。
她與丈夫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無法調和,後來兩人都想把婚離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可是在夫妻共同財產分割的問題上,他們產生了巨大分歧,呂玉嬋要求自己分走不少於百分之四十的財產,而熊之揚隻答應最多給她百分之十五,因僵持不下,這婚也就遲遲沒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