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令人震驚的發現

吳書旗聽了伍智對關於呂玉嬋手機上的氰化物搜索、查詢痕跡,很有可能是熊童偷偷用母親手機上網留下的分析,她表示認可。

“‘7.18’投毒案案發後,我們專案組對嫌疑人李躍華、熊之揚展開了深入調查,以及對他們的社會關係展開了全麵調查,嫌疑人一個個被排除,凶手是誰,大家一點眉目都沒有。

可是,我們唯獨忽略了熊童,這主要是因為他還是一個孩子,誰會把懷疑的矛頭指向一個孩子呢?

可是那令人疑竇叢生的日記,以及熊童見到咱們警察後的異常行為,不得不讓人把兩者與投毒案聯想到一起。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投毒案的凶手可能就是熊童,熊童是受到熊之揚指使,熊之揚的作案目標是李躍華。

隻是熊之揚與熊童萬萬沒想到,李躍華逃過了一劫,呂玉嬋、寧婭紅和李梓涵陰差陽錯遭了殃。

呂玉嬋橫死後,熊童肯定受到了沉重打擊,他沒心思讀書,這也就說得通他為什麽輟學的原因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熊之揚太陰險狠毒了,為了達到個人自私的目的不擇手段,不僅害死了三個無辜,還害慘了自己的兒子!”吳書旗後脊發涼。

“吳隊,咱們現在就去熊童家裏,把他帶到局裏審問一下!”伍智顯得有些興奮。

“我們先走訪一下熊童的老師、同學,說不定能了解到一些對案件有幫助的信息呢。”

“對,先去走訪一下,熊童如果真是凶手,說不定他向同學透露過他打算毒死李躍華的信息,小孩不像大人那樣,能夠做到守口如瓶。”

十五分鍾後,伍智把警車開到某小學門口停下。

他跟吳書旗進入學校,在走廊上找到了熊童之前的六年級班主任。班主任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戴著一副寬邊眼鏡。

吳書旗說她跟同事是來調查熊童的,希望王老師積極配合。王老師聽到“調查”二字,就意識到情況有點嚴重,不敢怠慢,把他們請到辦公室就座,說你們盡管問,我知無不言。

吳書旗負責詢問,伍智則在一邊做筆錄。

“王老師,請您談談您對熊童的印象,您覺得他是怎樣的一個孩子?”吳書旗一臉期待地望著王老師。

王老師下意識地推了一下眼鏡,一臉回憶狀,說道:“熊童是個轉校生,轉校讀的是四年級,我是跟班走的,對孩子的情況比較了解。這孩子成績一般,說話有口吃,不愛和同學、老師交流,經常獨來獨往,沒什麽朋友,估計是生理缺陷導致的自卑造成的。”

吳書旗不禁問:“孩子都這樣了,他父母也不管嗎?”

“孩子的這種情況,如果他父母能夠引起足夠的重視,及時給到孩子正確的心理疏導,我想孩子的情況會好一些。”王老師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事實上,他父母不但沒幫到他,反而因為兩口子愈演愈烈的家庭矛盾使他心裏受到了很大傷害,這可能在無形中助長了孩子的自卑感和不安全感。

他父母感情不合,經常吵架,有時候甚至打架,這些情況我是知道的,因為我妹與呂玉嬋生前走得比較近,我妹多次給我講過,呂玉嬋與熊之揚的婚姻遭遇了嚴重危機。

我為什麽說孩子因為父母感情不和深受傷害呢?因為有一次我看見呂玉嬋和熊之揚來學校接孩子,孩子很生氣地說你們以後不要來學校找我,你們回去吵架得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可見孩子對父母鬧矛盾是多麽耿耿於懷。

唉,孩子遇到這樣的家庭,遇到這樣的父母,是他的不幸!”

吳書旗很有同感地點點頭,問:“這孩子的戾氣重嗎?您有沒有聽誰說過他要害死誰的話?”

“啊——!”王老師不禁張大了嘴巴,既而搖頭,“沒聽說過。孩子看上去很乖的,他應該不會產生那種想法吧?”

吳書旗趕緊笑著打圓場:“王老師不必緊張,我隻是隨便問一下,並不是說孩子真有那種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警官的意思。”其實王老師心裏想的是我不知道你這樣問到底是什麽意思。

吳書旗問:“在學校裏,孩子真的一個朋友都沒有嗎?”

王老師小心翼翼說:“也不能說沒有,我看那個鍾銘與他的關係倒是比較不錯的。”

吳書旗問:“鍾銘是熊童的同班?”

王老師點頭說:“對,同班。”

吳書旗問:“鍾銘應該上初中了吧?”

王老師說:“現在在金城三中讀書。”

吳書旗起身說:“謝謝王老師,我們現在就去三中找鍾銘。”

王老師把兩位警官送到校門外。

二十分鍾後,伍智和吳書旗出現在了金城三中校區內。

此時學校剛好下下午的第一節課,倆人打聽到鍾銘所在的班級,然後他們在教室門口看著這些身穿藍白校服、看上去十二三歲的充滿青春活力的學生,倆人詢問學生得知今天鍾銘沒來學校上課。

吳書旗與伍智有些失望,問鍾銘為什麽沒來上課。

同學們紛紛表示不知道。

一位男同學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來,對吳書旗說:“陸浩與鍾銘是好朋友,他可能知道鍾銘沒來上學的原因。喏,那個就是陸浩!”說著伸手朝吳書旗後麵一指。

吳書旗轉身看過去,隻見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頭上包紮著醫用紗布的一臉茫然的男學生,她走過去問:“你就是陸浩嗎?”

“嗯,我就是陸浩。”他拘謹地回答。

“你頭受傷了?”吳書旗關心地問。

“嗯。”陸浩點頭。

“打架了?”吳書旗問。

陸浩搖頭。

“陸浩是被他爸打傷的。”一個女同學走了過來,笑嘻嘻對吳書旗說。

“他爸為什麽打他呀?”吳書旗看著這位女同學,驚訝地問道。

“陸浩要拿氰化物毒鄰居家的狗,被他......”

陸浩頓時臉色大變,瞪著女同學大聲嗬斥道:“顧曉暖你胡說什麽呢!”

吳書旗不禁吃了一驚,與同樣也很吃驚的伍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她抓住陸浩把他叫到沒人的一邊去,她嚴肅地問他:“那女同學說你打算用氰化物毒狗,是不是真的?”

“陸同學,老實交待,那氰化物你是從哪兒弄來的!”伍智虎著臉厲聲問,他不像吳書旗那麽好脾氣。

陸浩被嚇得把頭低下,不敢說話。

聽到這邊的動靜,陸浩的數學老師快步走了過來,詢問得知吳書旗和伍智是警察後,老師嚴肅地對陸浩說:“警察叔叔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不準隱瞞!”

陸浩小聲說:“是。”

“那你還不快說實話!”伍智有些急躁。

陸浩承認自己準備拿氰化物毒狗被父親知道了挨了一頓揍,接下來他講述自己為什麽要毒狗,以及獲得毒藥氰化物的經過。

上個星期三,他對同學鍾銘說起鄰居家最近養了一條凶惡的德牧犬,他每次從鄰居家門口經過,那條狗都會對著他狂吠不止,拴它的鐵鏈被它掙得嘩啦啦響,他很害怕那狗把鏈子掙斷撲過來對他一頓撕咬,就想到弄包老鼠藥來把那狗毒死,鍾銘說他家裏有一種名叫氰化鈉的毒藥,隻需弄塊雞肉把氰化鈉塗抹在上麵扔給狗,保管它吃了要不了幾分鍾就一命嗚呼,並慫恿他向他購買氰化鈉。

他動心了,當即決定購買氰化鈉來毒狗。他回到家裏,偷偷拿了父親放在抽屜裏的200塊錢,第二天來到學校把錢交給鍾銘,隔天鍾銘把氰化鈉從家裏帶來交給他,囑咐他不要把這件事情講出去。

父親發現抽屜裏的錢不見了後,就懷疑那錢是被兒子拿去充值遊戲幣打遊戲了,父親質問他他不承認,父親氣憤之下拿起木棍就要揍他,他害怕被打,就隻好承認他把那錢拿去幹什麽了。

他還以為承認錯誤後父親會饒過他,沒想到父親聽說他打算用氰化物毒狗,就一棍子敲在他頭上,父親說你要是把鄰居家的狗毒死了,那咱家與鄰居家就結下仇怨了,父親說完就從他房間裏收走了氰化物。

聽完陸浩的講述,吳書旗馬上打電話通知附近派出所,讓派出所派四五個民警過來,她要讓民警把陸浩帶上去他家裏,找到被孩子父親收走的氰化物並進行妥善處置。

而她跟伍智,等派出所的民警來了後,他們就要去找鍾銘。他們意識到“7.18”投毒案凶手作案的工具氰化物,很有可能來自鍾銘家裏。

不到十分鍾,幾個穿著製服的民警出現在了校園內。

吳書旗把陸浩交給派出所民警,然後叫上伍智跟兩個民警上車,兩輛車一前一後朝鍾銘家住的村莊駛去。

伍智知道鍾銘家庭地址,因為他先前從該校教導處獲取了鍾銘的家庭住址信息。

一路上,吳書旗都不自覺地陷入思考之中,是關於“7.18”投毒案的思考,她感覺好像有一個盲盒正在等著自己去拆開,她希望真相早點浮出水麵,但同時又感到不安,因為真相一旦如她想象的那樣,她就會覺得很殘忍,會唏噓。

她回想起王老師對熊童關於性格方麵的評論和他因家庭變故心裏遭到傷害的講述,如果熊童真的從鍾銘手中購買了氰化物,那麽“7.18”投毒案很有可能就是他在自我意識的驅使下犯下的,那隻是他的個人行為——他性格孤僻,自卑孤獨,不善與人溝通,沒有樹立正確的“三觀”,鬱結於心的負麵情緒得不到排遣,這種情況他往往會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兩輛警車從學校出發行駛了六七分鍾後,就停在了一棟民房旁,然後吳書旗、伍智等人從車上下來,朝著這棟民房敞開的院子裏走去。

就在五人剛進入院子,一位係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從屋裏走出來,接著一位十二三歲的胖男孩跟著走出來,兩人一臉訝然地望著幾位不速之客。

吳書旗走到男孩麵前問:“你叫鍾銘對嗎?”

“警察同誌,您們來找我兒子是有什麽事嗎?”婦女一臉緊張地掃視著幾位警察問。

吳書旗嚴肅地說:“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兒子向同學售賣氰化鈉,我們是來調查此事的,請你跟你的兒子配合我們工作!”

婦女一聽,嚇得臉色都變了,看了兒子一眼,結結巴巴說:“我兒子......怎麽會......肯定是別人亂說的......”

伍智嗬斥婦女說:“別人不會無緣無故冤枉你兒子,否則是要負法律責任的!私藏國家嚴格管控的劇毒物質氰化鈉,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你還是老老實實把它交出來,這樣我們會酌情處理,如果不主動交出來,讓我們搜出來,那我們公安機關就嚴懲不貸!”

婦女一聽,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不知道說什麽好。

吳書旗對婦女進行了攻心教育,要求她主動把氰化鈉交出來,不要頑冥不化,否則隻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詢問得知婦女的丈夫不在家,她還叫婦女趕緊找個借口把丈夫叫回來接受調查。

婦女低著頭,作了半天的思想鬥爭才說:“氰化鈉是......是孩子他爸藏的,在屋內的一個木製櫃子裏。孩子他爸以前開采金礦,就用......它來提取黃金,後來收手不幹了,就把用剩下的氰化鈉拿了回來......”

“東西放在哪裏?帶我們去看,我們要對它進行處置!”伍智命令說。

婦女說了一句“跟我來”,然後就帶著伍智和兩位民警朝旁邊的耳房走去。

吳書旗看向站在屋簷下表情木然的鍾銘,走到他身邊問:“你跟熊童是同學,是吧?”

由於吳書旗沒有穿工作製服,加上她聲音比較柔和,鍾銘沒有多少壓迫感,就抬頭看著她說:“是啊,怎麽啦?”

“他對我說過,他從你這兒購買過氰化鈉,是這樣嗎?”在來的路上,吳書旗就想好了如何對付鍾銘。

鍾銘立刻緊張起來,趕緊辯解:“是他懇求我賣給他的......”

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吳書旗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