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追查凶手
這對情侶在鬆林裏發現了一具屍體後，就趕緊跑出鬆林撥打報警電話。
金水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接警後，立刻指派刑偵、技偵人員驅車趕赴案發現場。
到了現場，偵查人員見屍體上爬滿了享受“美食”的綠頭蒼蠅，真是觸目驚心，令人作嘔。蒼蠅被驚擾後紛紛飛了起來，但不肯離去，圍繞著屍體嗡嗡亂轉。
一個第一次出現場的年輕女警見此情形，連忙抬手捂住鼻子，瞬間胃裏翻江倒海，她趕緊轉身跑出去十幾米遠，在一棵長滿“鱗片”的歪脖子鬆旁蹲下，忍不住狂吐起來。
幾個老刑警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但他們並沒有責罵那個女警，因為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現場出多了，自然就慢慢適應了。
由於屍體呈仰躺狀，給偵查人員的第一印象是：死者眉毛濃密，頭發卷曲，鼻子粗，下巴尖；他上身穿印花黑色T恤，下身穿褪到膝蓋的寬鬆休閑牛仔褲，腳穿米黃色運動鞋，目測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
死者左邊約1.5米遠的地方放著一個黑色雙肩背包，右邊約2米遠處有一堆被曬幹了的排泄糞便，這很有可能是死者生前排泄的糞便。
也就是說，死者在排泄時遭到了殺害。
法醫穿上防護服，戴上橡膠手套和防毒麵具，拎著勘查箱進入中心現場，圍繞屍體仔細地展開勘查，不放過每一處痕跡，用筆記錄每一個細節......
勘驗結果顯示：死者頸部右側有一道長約15厘米、深4——5厘米的刀傷，前胸和腹部分別有一處很深的刀傷，腹部傷口處出現了腸子外溢，幾處刀傷都是致命傷。另外，死者的右手虎口肌肉被劃破，豁口約3厘米深，估計是死者生前遭遇歹徒反抗導致的。
可以判斷受害者是失血過多導致休克性死亡，死亡時間已超過三天。
結合現場環境情況，警方認為此地是案發第一現場。
警方開始以為是謀財害命，但是經檢查死者身上的手機、現金均在，另外還在死者背包裏發現了一架無人機，排除了劫財的可能。
由於死者身上攜帶了自己身份證，身份信息很快得到確認：關啟，男，28歲，雲南昭通人。
警方進一步調查得知，關啟是一名視頻博主，網名“野外的孤狼”；與此同時，警方調取了案發地周邊的監控視頻，鎖定了兩名年輕男子有重大作案嫌疑。
影像資料顯示：
在9月18日這天上午10時許，關啟騎著摩托車朝梧桐市方向駛去，他的後麵有一輛黑色轎車緊緊追隨著，他似乎對跟蹤車輛渾然不覺。
行至一處無人路段時，關啟突然放緩車速把車停靠在路邊，然後鑽入鬆林，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看樣子是內急。尾隨他的轎車在摩托車後麵不遠處停了下來，然後從車裏下來兩名年輕男子，其中一名男子手裏握著一把約30公分長的刀具，兩人左看右看見附近沒人，就尾隨關啟進入鬆林中。
十分鍾後，兩名男子空著手慌裏慌張跑出鬆林，然後駕車迅速逃離了現場，而關啟再也沒有出來過，可以判斷這個時候關啟已經遇害了。
天黑後，關啟的摩托車被一個走路歪歪扭扭的醉漢騎走了。
偵查員認為歹徒把行凶的刀具扔在了案發現場附近，於是經過仔細搜尋，在離現場大約十五米遠的荊棘叢中找到了作案刀具。
警方調取天網監控對涉案轎車進行仔細追蹤排查，最終鎖定了車輛落腳點——金城郊外某商業住宅小區內。
辦案機關按照法律規定，通知了犯罪嫌疑人所在地的金海棠公安分局，金海棠公安分局予以配合上述警方對案件展開調查。
通過進一步偵查，警方發現兩名犯罪嫌疑人躲進一處單元樓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涉案車輛是套牌車，無法查到車主信息，該線索到此中斷了。
由於不知道嫌疑人到底匿藏在哪層樓哪個房間，警方隻好通過小區物業進行核查，最終查出兩名嫌疑人身份信息和鎖定其居住在902房間。
兩名嫌疑人的身份信息是：張偉，25歲，四川南充人；丁俊飛，27歲，重慶綦江人。
偵查員多次敲擊該房間門催促裏麵的人開門，然而門始終不見打開，無奈之下警察隻好破門而入。
進入房間後，偵查人員首先聞到一股臭味，疑似屍臭味道，隨後在客廳發現了兩名嫌疑人屍體：一具屍體斜臥在沙發上，另外一具屍體橫躺在地板上，兩位死者嘴角均有嘔吐物，麵目猙獰。
令人詫異的是，地板上有兩支一次性注射器，注射器裏裝有少量無色透明水溶液；兩名死者身上的屍斑呈現耀眼的鮮紅色，麵部以及嘴唇呈現紫紺顏色。
法醫工作經驗豐富，看了屍斑顏色，又聞了注射器裏的溶液，當即判斷死者是氰化物中毒。
法醫還對兩具屍體進行了仔細檢查，發現兩名死者分別在左脖頸處和右脖頸處有一處針孔痕跡，警方懷疑死者生前自己注射或者被注射了氰化物溶液，從而導致個體生命消亡。
在客廳的大理石茶幾上，擺放著兩個玻璃杯子和一個空的白酒瓶子。
在酒瓶下麵，壓著一張上麵寫著“我罪孽深重，決定以死謝罪”的紙條，紙條旁邊放著一支中性筆。另外，在茶幾的抽屜裏發現了一小包用塑料袋裝著的白色結晶顆粒物品，疑似化學毒藥氰化物。
如果單單以紙條上的遺言作判斷，那麽死者無疑是服毒自殺。但是警方並沒有就此罷手，決定深挖細查，此事在警方看來有幾處繞不開的疑點：
一，死者是兩個人，為什麽遺言不是“我們”而是“我”？
二，“罪孽深重”就“以死謝罪”？給人的感覺是莫名其妙，不切實際，把生命當成了兒戲。
三，茶幾上的杯子、酒瓶擺放整齊，好像是故意擺放的。
四，要把氰化物溶液吸入注射器內，首先要把氰化物結晶顆粒溶解掉，但是搜遍整個房間，並沒有發現溶解氰化物顆粒的器皿。
因此，警方懷疑兩名死者死於他殺，紙條上的“遺言”要麽是凶手偽造的，要麽是凶手脅迫受害者寫的，要麽是凶手事先采取欺騙手段讓受害者寫的，“留遺言”的目的是偽造現場，企圖幹擾警方視線，逃避公安機關打擊。
鑒於此，警方第一時間在現場提取了痕跡物證——指紋、鞋印，作為查案的線索和證據。
由於案件重大且複雜，兩地警方經協商後成立專案組，聯合辦案，分工協作，打算盡快查出作案凶手並將其抓捕歸案。
經專業鑒定，從抽屜裏搜出的白色結晶顆粒物品確定為氰化鈉，把注射器裏的水溶液拿去法醫實驗室檢驗，得出了水溶液裏含有氰化物成分的結論。
法醫從死者身上采集了血液樣本，經過檢驗，血液中含有氰化物成分。
根據以上，警方判定死者死於氰化物中毒。
警方在案發房間的臥室裏找到一個上麵記錄工期的筆記本，從所述內容看出，這位工人所在的行業是裝修行業，不過並沒有載明是哪家裝修公司。
警方發現該筆記本上的字跡與上述紙條上寫有“我罪孽深重，決定以死謝罪”的字跡很相似，為了證實這些字跡是否出自一人之手，警方拿著筆記本和紙條找到本市文筆鑒定專家，鑒定結論是筆記本和紙條上的筆跡大體一致，可以判斷出自一人之手。
盡管如此，警方仍然堅持認為死者死於他殺，凶手偽造和清理過現場，凶手殺人的動機有可能是為了滅口，偽造和清理現場是為了企圖掩蓋證據，幹擾警方視線。
如果凶手真是為了滅口，那麽受害者被滅口的原因很可能與關啟被害有關。
警方對從現場采集到的指紋，包括從注射器上采集到的指紋進行比對，發現這些指紋屬於兩名受害者，並沒有找到第三者的指紋；不過從提取的幾枚鞋印中，發現有兩枚鞋印來自第三者，可見凶手在作案時非常謹慎，應該采取了相應的保護措施。
警方調取小區監控錄像仔細查看，發現嫌疑人進出案發單元樓均對自己進行了偽裝：戴口罩、戴帽子、打雨傘，把麵部遮擋得嚴嚴實實，無法辨識其真實身份。通過調取天網、住戶監控視頻追蹤，然而由於嫌疑人非常狡猾，想盡辦法躲避監控，誤導偵查人員，最終也沒有查到嫌疑人的落腳點。
與此同時，警方對受害者丁俊飛和張偉的社會關係進行了摸排，隨著摸排工作的深入，一個叫熊之揚的男子進入了警方視線。
這個熊之揚，正是“7.18”氰化物投毒案被警方列為重點嫌疑對象的那個熊之揚。
警方猜測，那個對自己進行偽裝的嫌疑人應該就是熊之揚，嫌疑人的臉麵特征雖然無法辨別，但是他的身形輪廓與熊之揚很相似。
熊之揚是怎麽進入警方的偵查視線的？
原來警方提取了丁俊飛和張偉的手機，發現關啟被害前後，丁俊飛的手機號碼與一個聯通手機號碼有過三次通話記錄，經調查這個聯通號碼是熊之揚用他人的身份證辦理的，更重要的是警方利用技術手段，恢複了已被刪除的丁俊飛通過微信發給熊之揚的他與張偉駕車跟蹤關啟拍攝的一段視頻——那段視頻發送出去不到兩分鍾就被刪除了。
丁俊飛和張偉如果確實是殺害關啟的真凶，那麽他們殺害關啟的原因是什麽？熊之揚如果確實是殺害丁俊飛和張偉的凶手，那他殺害他們的動機又是什麽呢？
警方深入調查發現，在9月9日這天20:28，丁俊飛通過手機銀行APP操作，給關啟轉去了10000元。警方順藤摸瓜，查出熊之揚在當天20:05通過手機銀行APP，給丁俊飛轉了10000元。由此推斷，關啟收到的這筆錢是熊之揚通過丁俊飛轉給他的。
熊之揚為什麽不直接把錢轉給關啟，而是通過丁俊飛這個“中轉站”轉給關啟？熊之揚為什麽要給關啟那麽大一筆錢？熊之揚為什麽把錢轉給關啟後又指使他人殺害關啟？
警方認為是熊之揚有什麽把柄被關啟捏在手中，關啟以此為要挾對熊之揚進行了敲詐勒索，後來因為某種未知原因，熊之揚對關啟動了殺心。
要找出關啟被殺害的原因，最好抓到熊之揚從他身上找突破口。
可是熊之揚的手機已經關機，無法定位其所處位置。
吳書旗帶著幾個警員趕赴熊之揚家裏，發現熊之揚不在家，隻有他的兒子熊童在。吳書旗詢問熊童你爸爸呢，熊童說不知道，他說他爸爸昨天出去了就沒有回來過。
吳書旗與同事又馬不停蹄地趕到熊之揚的裝修公司，得知熊之揚在半個月前，就已經把裝修公司轉讓出去了。
在吳書旗看來，熊之揚的裝修生意不錯，他急著把公司轉出去，這本身就不尋常，難道他把公司轉出去之前，就想好了接下來要幹違法犯罪的事嗎？
事實上，吳書旗得知丁俊飛和張偉死於氰化物中毒後，就想此案可能與熊之揚有關，畢竟最近她與同事們調查的兩起刑事案件都與利用氰化物投毒有關，而且兩起案件警方都把熊之揚列為了懷疑對象。
於是，吳書旗和專案組成員經過商量後，就對熊之揚展開了重點調查，結果應驗了吳書旗的猜測。
吳書旗想起金水警方在關啟遇害現場發現的那架無人機，就找到熊之揚之前的一位老員工，打聽到熊之揚在兩年前是一位無人機航拍愛好者，後來因為“炸機”傷及路人就再沒有玩無人機了。
不過這位反映者又說，他在9月14日這天下午有事去找熊之揚，在熊之揚家裏，他發現了一個上麵印有無人機圖案的包裝盒。
吳書旗猛然想起了什麽，在心裏說我知道朱厚實遇害案，凶手是怎麽進行投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