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重要發現
一進屋,兩位警察就四處張望,見房間的布置仍然與上次他們來時見到的一樣。不過細心的吳書旗發現,上次放在收納櫃裏的用玻璃相框裝裱著的呂玉嬋的照片不見了。
熊童剛進屋就朝臥室走去,似乎一刻也不願意跟這兩位不速之客待在一起。吳書旗見狀連忙跟了過去,孩子回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立刻露出厭惡之色,嘴唇嚅動了一下,想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孩子進入房間後,就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把頭扭到一邊去,不願意讓吳書旗看他臉。
吳書旗站在門邊,掃視著這個差不多15平米的房間,房屋的裝飾風格以暖色調為主,氛圍溫馨、浪漫。
而此時的伍智正在客廳裏四處走動著,目光盡往犄角旮旯搜尋,他希望意外發現違禁品氰化物,這樣他與同事們正在偵查的兩起投毒案就會迎來轉機,盡管他知道發現氰化物的希望渺茫。在客廳尋找一番無果後,他又進入熊之揚的臥室四處查看。
“哎童童,你為什麽不去讀書呢?”吳書旗走到熊童麵前,關心地問。
熊童低著頭,沉默不語。
“是你自己不想讀的,還是你爸爸讓你輟學的?”吳書旗盯著孩子追問。
熊童小聲說:“是我不想讀的。”
吳書旗覺得自己站著說話可能會給孩子帶來壓迫感,就在孩子旁邊坐下,溫和地問:“為什麽不想讀呀?”
“不想讀就......就是不想讀,沒為什麽。”說話期期艾艾,語氣冷冷冰冰。
吳書旗覺得這孩子是在敷衍她,她也不惱,說:“實話告訴阿姨,你是因為什麽才不去上學的?”
“我已經說了,我不想讀,沒別......別的原因。”熊童一臉不耐煩。
吳書旗露出無奈的表情,說:“好吧,咱們換個話題聊聊。你媽媽不在了,你有沒有怨恨過爸爸,覺得爸爸某些地方做得不對?”
熊童眉頭一皺,眼裏閃過警惕之色,“沒有。”
“好好想想?”吳書旗有些失望。
“真的沒有。”熊童沒有一點猶豫。
吳書旗心說這孩子把心門關得緊緊的,說話滴水不漏,再問恐怕也是徒勞。
這時,她看見床頭櫃上的台燈旁放著一個封麵泛黃的牛皮筆記本,心想這筆記本應該是熊童的,要是他平時用它來記錄生活中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所感所悟,我拿它來瞧,就有可能找到他輟學的原因。
她起身去拿筆記本,不料被熊童一把把筆記本搶了過去並將其藏在身後,他很生氣地說:“誰叫你亂......亂動我東西的!”
吳書旗怔了一怔,心想這筆記本裏到底寫了些什麽,以至於孩子害怕它被我看見?不行,我得想法把筆記本弄過來,仔細看看上麵的內容,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於是,她麵帶微笑朝孩子伸手,但語氣是命令式的:“童童,把筆記本給阿姨,讓阿姨看看你寫的日記!”
“你沒見......見過別人的日記嗎?”熊童的眼神冷若冰霜。
“我......我見過。”吳書旗差點被他的話噎住,因此不禁有些緊張,“但每個人寫的日記都不一樣,對不對?”
熊童想了一會兒,便把筆記本遞給吳書旗。
吳書旗一篇一篇翻看內容,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筆記。
其中以下兩篇日記引起了她的注意。
2018年7月15日,星期六
早上起床,吃了早餐我就開始做暑假作業。中午吃完飯,我看了兩個小時的電視,然後又做作業。由於天熱發困,我倒在**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已是四點多鍾。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讀書苦,苦一陣子;不讀書,苦一輩子。
我認為讀書吃的苦是值得的,我會發奮圖強,將來成為一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
2018年7月27日,星期五
母親去世有一個多星期了。自從母親去世後,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中,晚上常常失眠,我希望警察叔叔早點抓到毒害我母親的凶手,以慰我的九泉之下的母親。
吳書旗心想該日記日期7月15日,正好是“7.18”投毒案案發三天前的時間,那天對該案的辦案人員來說太特殊了,因為警方懷疑凶手正是利用那天富貴花園小區停電的時間段進入小區潛入李躍華家作案的;孩子在日記裏說他希望警察叔叔早點抓住害死他母親的凶手,從字麵上看這是對警察的一種信任,可是當警察出現在他麵前時,他卻很討厭警察,想法躲避警察,警察的正常問話他一點也不配合,他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實在是令人詫異。
想到這裏,她抬頭看了熊童一眼,四目相對的瞬間,熊童忙把臉別到一邊去。
就在此時,熊之揚從外麵開門走了進來,看見站在客廳裏的伍智就臉色一沉,既而微微一笑問:“伍警官,你這是來找我的嗎?”
“是的。”伍智說罷坐了下來。
聽到兒子臥室有說話聲,熊之揚快步走過去,見到吳書旗,他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說:“原來是吳警官呀。”
吳書旗出於禮貌說:“熊先生回來了。”
“吳警官出來喝杯水吧。”熊之揚的口氣是命令式的。
吳書旗走了出去,在沙發上坐下。她打量著熊之揚,發現他比起一個月前消瘦了不少,說話的聲音有些發飄。
熊之揚給兩位警察各自倒了一杯水,坐下說:“我剛從醫院回來。”
吳書旗問:“熊先生哪裏不舒服嗎?”
熊之揚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起身走到收納櫃旁,從抽屜裏把印有他名字的診斷書拿過來,遞到吳書旗麵前。
吳書旗帶著疑惑接過病曆本仔細一看,見病理診斷欄處打印著這樣一排字:右肺上葉中分化腺癌......
她頗為吃驚地抬頭看向熊之揚,並對他患病表示安慰。
“生死有命,我比較看得開。”熊之揚微微一笑,“不過,我希望在我走之前,能夠看見害死我老婆的凶手受到應有的懲罰,兩位警官,我的要求你們能答應嗎?”
吳書旗與伍智暗自冷笑,不過嘴裏卻說:“我們會盡力查案的。”
熊之揚點點頭,嘴角突然浮現出一抹冷笑:“說不定凶手很快就要現身了。”
吳書旗覺得他的話有弦外之音,立刻問:“熊先生何出此言?”
“哦,我的意思是你們警方已經查了兩個月了,可能已經掌握了凶手的不少犯罪線索,破案指日可待。”熊之揚不慌不忙地解釋。
吳書旗與伍智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一時又說不上來。
熊之揚突然問:“殺害朱厚實的凶手,你們警方抓到了嗎?呃,我是從徐濤那裏聽說的。”
“我們警方正在調查,如果熊先生發現了線索,可以隨時向我們警方反映。”吳書旗心說我正要問你關於朱厚實案的一些情況,你倒是先說起來了,正好。
“好的,沒問題。”熊之揚爽快說。
“熊先生,我有些話要問你,是關於朱厚實案的,希望你積極配合。”吳書旗表情嚴肅。
熊之揚臉色一沉說:“吳警官,你這是懷疑我是凶手,是嗎?”
“這是我們的工作,請你理解、配合!”吳書旗解釋,“經調查,警方發現你在9月13日那天傍晚跟朱厚實近距離接觸,你們都談了些什麽?”
熊之揚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咳了兩聲說:“隨便聊聊而已。”
“是嗎?你們為什麽起爭執?”吳書旗緊緊盯著熊之揚。
熊之揚不慌不忙說:“他懷疑我們社區菜場有個肉販賣母豬肉,我說怎麽可能,為此我們爭執了幾句。”
吳書旗想起了那個五金店老板娘說的她聽到熊之揚與朱厚實爭執的話,就覺得熊之揚說的話與老板娘說的話大致相符。
“你跟朱厚實認識多久了?你們經常來往嗎?”
“認識有一年多了,我是他女兒找我裝修她家新房時跟他認識的,我跟他平時沒有來往,不過碰麵都會打招呼。”
事實上,朱厚實案發後,吳書旗問過死者的女兒朱小姐關於她父親與熊之揚是怎麽認識的、認識有多久了的情況,朱小姐說的情況與熊之揚說的情況大致相符。
吳書旗之所以要問熊之揚,是因為她想看看他說話老不老實,如果他說的與朱小姐說的嚴重不符,那她就會懷疑他是故意隱瞞事實,隱瞞事實就證明他有問題。
伍智問及熊童輟學的情況,熊之揚聲稱老婆的死給孩子造成了很大的打擊,是兒子自己不想讀書的,他勸過兒子不要放棄學業,可是兒子不聽勸,他拿兒子毫無辦法。
關於朱厚實案,吳書旗知道她與伍智無法從熊之揚口中獲得有價值的線索,就叫上伍智起身離開了。
走到室外,吳書旗突然想起了什麽,轉身問站在門邊笑臉相送的熊之揚:“你兒子有手機嗎?”
“沒手機。”熊之揚神色一沉,“警官怎麽啦?”
“隨便問一下,沒什麽。”吳書旗若有所思地轉過身,走了。
熊之揚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裏閃著冷到可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