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算卦

以我對羅胖子的了解,他的失戀過程總共分成四階段:

第一階段豪言壯語,第二階段胡言亂語,第三階段不言不語。

果然,在拿著可樂一番豪言壯語之後,他開始暢想未來,說他已經有了和沈佳音在一起的二十年、五十年計劃,包括孩子將來在哪裏上學,在什麽城市工作等等等等。這個階段過去了,他就坐在沙發裏陷入了沉默。

我沒有陪他耗,直接去工作室碼字,等到晚上飯點再出來,羅胖子終於進入了“第四階段”:張羅著出去喝啤酒、吃燒烤,然後在酒桌上把前三個階段2234再來一次。

一紮生啤灌進肚,羅胖子勾著肩膀跟我說:“沈佳音的家境特別好,她爸是做出國外語教育的,巨有錢,她本人也厲害,高考全省文科第三,進北大了!研究生畢業之後,沈佳音回到濱山開了三家外語學校,還在其中一個學校當校長,親自進行學校事務管理,那意思明顯是奔著接手家族生意去的。”

我聽後就很是好奇地問:“這麽牛的一個人,你到底哪來的自信能追上她呢?”

“屁,是她追求的我!”羅胖子把嘴撇上了天,灌了一口啤酒繼續吹牛道:“有句話叫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她優秀怎麽了?正因為她這麽優秀,所以必然很多男人都望而卻步了,而我就抓住了這個機會,成功闖進了她的世界。隻可惜她的大小姐脾氣實在讓人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她竟然對我最好的哥們這麽沒禮貌!”

我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也是想轉移話題,就隨口問道:“胡桃的家庭條件也不錯吧?”

“胡桃好像一般吧,她是沈佳音學校的日語老師,兩個人是高中同學。具體的我沒細問,就尋思著想要追求一個人,就必須先攻略好她的閨蜜嘛,所以我一聽說胡桃有這個情況,就立刻跟她推薦你,尋思著加個分啥的。沒想到沈佳音這個人這麽擰巴,既然那麽不願意,當初就別答應出來!她這啊,存心就是找茬,就是一神經病!”

羅胖子在那裏嘀嘀咕咕,說完又擺了擺手,搖晃著厚厚下嘴唇,聲音含糊地說:“算了,不提她,最後還得是咱倆,敬咱們的友誼!為友誼幹杯!”

“好,敬友誼。”我敷衍著舉起酒杯,陪他幹了杯中酒。

一直喝到了半夜12點,羅胖子吐到快人事不醒了,我隻能把他背上了樓,扔進了快要成他專屬的客房。

洗掉了一身的酒臭味,我坐在書房裏,打算把明天要上傳的小說內容校對一下再睡覺。

打開電腦,習慣性地登錄了微信,隨著一串提示音,一個陌生的微信頭像閃爍了起來。

“momoko?”

我也喝了不少,看著電腦屏幕有點重影,仔細辨認了一下那個桃子頭像,這才回想起來是今天剛加過好友的胡桃。

我連忙點開對話框。

胡桃留言說:“你好,請問您說的算卦要怎麽算?”

看了下留言時間,是晚上八點發來的,已經過了4個多小時。

我想了想,回複道:“可以從拆字開始,就是你心裏想著要算的事情,然後告訴我兩個字,我就可以幫你算了。”

發出了這條消息,我就想叉掉對話框,因為已經很晚了,估計胡桃已經睡了。

但對話框裏馬上出現了胡桃的回複:“好的,可以等我一下嗎?”

“還沒休息嗎?”

“還沒,我睡不著,總覺得身後有人盯著,閉上眼睛就很不安,開著燈也沒用,每天都是這樣,基本上要翻來覆去到淩晨4、5點才能勉強睡一會兒,白天又要去上課,所以精神狀態有些差,抱歉。”

看著胡桃回的這長長一串話,我輕輕點了下頭,果然和社恐人士最有效的交流方式就是打字。

我回道:“那現在開始算嗎?”

“好的,我想一下,是兩個字嗎?”

“對,兩個字。”

等了大概五分鍾,胡桃回了兩個字:監睛。

我盯著屏幕上這兩個字,很容易就能聯想到胡桃那種背後有一雙眼睛監視著的恐懼感,或許是酒意在消退,我竟有點脊背發寒了。

做了個深呼吸,讓頭腦清醒了一下,我便開始按照《推法》上麵所寫的進行拆字。

因為拆字解意的部分我還沒學通,所以就從最簡單的拆筆畫開始。

“監”字有十筆,所以得出數字10,對應“乾兌離震巽坎艮坤”的第二位,得到“兌”。

“睛”字是十三筆,得到數字13,對應八卦的第五位,“巽”。

兌為澤,巽為風,所以這一卦就是澤風大過。

翻開《推法》,找到澤風大過的解釋,我的眉心不由得皺了起來。

澤風大過,主大凶,諸事不順。

大過即大錯,嚴重的失誤。得此卦者,身心不安,事不如意,凡事宜忍耐,不宜強求,否則大有後悔之意。

後麵還有許多例如愛情、事業、金錢、尋人等等的對應分析,但內容大多主凶,沒什麽好的預兆。

看到這裏,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胡桃了,如果是個好兆頭還行,可這大凶……

“是不是結果不好?”胡桃那邊發來了消息。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實話回複說:“確實不好,主大凶。”

按照書上寫的內容,我一字不差地轉述給了胡桃。

過了好久,胡桃那邊發來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後說:“其實我也猜到不會是好結果了,麻煩你了,這麽晚還給我算卦。”

“不麻煩的,我本來就是陰間作息,平時基本夜裏兩、三點睡覺,都已經習慣了。”我打字回道。

“對了,今天提到的你的小說,我能看看嗎?”胡桃似乎在轉移話題。

這樣其實也好,我也不希望總說一些沉重的事情,也許分散一下注意力對她也是好事,畢竟卦象上麵說了,忍耐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有時候逃避現實也未嚐不可。

我發給她新書的鏈接,又選了幾部還算比較滿意的作品一並發了過去。

她和我道了一句謝,之後便沒有了其他消息。

我忙到了淩晨三點,關機之前又看了一眼微信。

胡桃並沒有消息發過來,我便關機休息了。

那天之後的一連七天,胡桃都沒再給我發過任何消息,就在我漸漸將她的事情忘到一邊的時候,那個桃子的頭像卻在淩晨兩點的時候再次閃爍了起來。

我點開了對話框,上麵隻有兩個字:“在嗎?”

“在,怎麽了?”我回道。

胡桃沒有立刻回答,等了足有十分鍾,她才再次發來消息說:“你小說裏寫的那些故事真的都是你的親身經曆嗎?”

我搖頭輕笑了一下,打字回複道:“當然不是了,都是結合一些傳說故事杜撰出來的。”

“哦,我還以為都是真實的。”她好像有些失望。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我繼續打字問道。

胡桃再次陷入了沉默,又過了好半天才回複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因為佳音她一直覺得我現在的狀況就是心理疾病,還總說我是病急亂投醫,很容易上當受騙,但我自己的狀況自己很清楚,真不是病了簡單,要不然那天我也不會求著佳音陪我去星巴克見你了。”

“所以到底怎麽了?”

又等了一會兒,胡桃忽然發過來一張圖片。

那是一張周圍一圈都打了碼的照片,點擊放大可以看到照片的正中間兩個血淋淋的字,好像是劃破皮膚寫出來的。

“賤人?”

我自言自語出了聲,連忙打字詢問道:“這是寫在哪的?”

“我身上。”胡桃打字回複道。

“你身上?什麽時候發現的?”我連忙問。

“就在剛才。”胡桃回複道:“本來我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突然覺得胸口很疼,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身上出現了這兩個字,應該是我自己弄上去的,因為指甲上還有血,地上也有很多血。”

我不禁心頭一震,這似乎確實超出心理疾病的範疇。

“你醒過來的時候人是躺在**的嗎?”我又打字問。

“不是,我站在地上。”胡桃回道。

“家裏確定隻有你一個人嗎?”

“確定。”胡桃回複道:“我家裏裝了很多監控攝像頭,就怕有人進來,我已經查看過錄像了,就是我自己弄上去的。我想起你的小說裏有提到鬼祟上身,我現在會不會就是這種情況?”

我有些吃不準。

從胡桃的精神狀態來看,她確實很容易被鬼祟盯上,趁她睡著上身搞事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我並沒有辦法去簡單證明這一點,因為姥爺留下來的手記裏根本沒提到一眼斷鬼的方法,更沒有陰陽眼之類的便捷法術,隻能通過一些表象特征去一點點分析。

想了想,我依舊選擇實話實說道:“我隻是個網文寫手,並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但如果你身邊真是鬧了邪祟的話,也許在你家裏能發現點什麽,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胡桃那邊再次陷入了沉默,這一次的時間比之前更久。

我知道這個提議她有點難以接受,所以就想打字讓他拍一些家裏的照片過來給我看看也行。

但是話剛打了一半,胡桃那邊忽然回消息說:“明天上午可以嗎?”

“你確定可以?”我不太放心地問。

“嗯,可以的,我讓佳音過來陪我,希望你別介意。”胡桃回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