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煙兒
對於夜昊的問題，紫霜長老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可知道紫煙塔？”
“紫煙塔？”夜昊搖頭不知。
“紫煙塔乃是紫煙穀的鎮宗之寶，凡紫煙穀弟子可以進入塔內試煉。紫煙塔一共七層，每上一層，難度就增加極多。而每踏上一層，便可以選擇這一層的獎勵。”紫霜長老淡淡開口，臉上陰晴不定。
“而凝霜公主的解藥中，最重要的一株靈草烈陽歸墟草，便在第六層。我原本以為，我紫峰弟子數百之眾，自然可以突破第六層，選取獎勵，卻發現我還是低估了第六層的難度。”紫霜長老歎氣道。
夜昊微微皺眉。
“我禦下即使是核心弟子也沒有通過第六層，當然這裏麵也有外力因素。紫煙塔前三層為了保護弟子，絕不容許相互出手，但是從第四層開始，增加了難度，可以互相出手！”紫霜長老說道。
“莫非是陸升平的弟子暗中作梗？”夜昊胸口義憤填膺，雙拳緊緊握住。
紫霜長老點了點頭，“陸升平已經知道我需要在第六層取一物，所以從第四層開始，每一層都命許多弟子踏入其中。他們並不闖關，而是伺機而動，偷襲我紫峰弟子。”
“該死！該死！”夜昊攥緊雙拳，關節劈啪作響。
偷襲！
夜昊可以想象，在紫峰弟子全神貫注闖關的時候，煙波峰的弟子突然偷襲，這種攻擊一定是致命的！
可惡！
“我紫峰許多弟子在偷襲之下，都身負重傷了。”紫霜長老突然閉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淚水滑落，悲戚道。
“這些人，真是犯賤，該死！”夜昊氣憤道。
紫霜長老深深歎了一口氣。
“那先天靈物莫非也在這紫煙塔中？”夜昊問道。
紫霜長老點頭，“先天靈物在第七層！必須通過第七層考驗，才能選取獎勵。”
“我去吧！”夜昊眸中露出堅定之色。
無論是先天靈物還是第六層的靈草烈陽歸墟草，他都必須得到！
為自己，也為凝霜！
“你去？”紫霜長老不斷搖頭，顯然極其不認可夜昊。
夜昊的修為不過通玄境初期，怎麽可能通過紫煙塔的考核？
她紫峰的弟子之中，很多玄竅境中期都沒有通過考核！
這時，紫霜長老取出一個傳音玉簡，玉簡不斷震動，紫霜長老將靈力探入，片刻後，神色大變。
“夜昊，跟我來！”說著，紫霜長老拉起夜昊的手踏出密室。
紫峰大殿處，跪了好幾十個長老和弟子，有玄竅境，有通玄境，有凝玄境。
他們麵容悲戚，臉上愁雲密布，口中低聲嗚咽，場中一片哀傷之感。
“師傅！”
“師傅！”
“紫霜長老！”
看到紫霜長老和夜昊走了過來，眾人無不悲傷的叫了起來。
夜昊望著這些弟子，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淚水，有的閉目，有的哀歎。
“都起來吧。”紫霜長老微微擺手。
一眾弟子這才起身，向著紫霜長老走來。
“師傅，大師姐她……她快不行了！”一個瘦弱的通玄境中期女弟子說道。
“紫霜長老，紫霜閣內，還有好幾個弟子已經奄奄一息，恐怕也……命不久矣。”幾個玄竅境長老歎息道。
紫霜長老眉頭緊鎖，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情感，“走，快看看煙兒和其他人。”
紫霜閣。
眾人一路沉默，無話。
腳下的路似乎極其難走，每走一步，心情愈加沉重。
不多時，眾人快步來到紫霜閣前。
紫霜閣淩駕於紫峰最高處，乃是紫霜長老的臥榻修煉之地，不過這段時日，紫峰弟子受傷頗多，紫霜長老便將他們安置在自己旁邊，便於照顧。
紫霜閣，閣如其名，一共三層，附近靈木鬱鬱蔥蔥，其四周升起淡淡紫煙，又因紫霜長老所修煉功法所逸出的寒氣，時常有紫霜凝結，顯得極其清幽嫵美。
附近有隱隱水流聲，鳥語蟬鳴，給人一種極其雅致，清寧的感覺。
乃是雅閣。
夜昊隨著眾人踏入紫霜閣第一層，十幾個呼吸後，眾人來到安置受傷弟子的屋子。
屋中躺著十幾個受傷的弟子！
有男有女，但是都受傷極其嚴重！
夜昊震驚不已。
一旁的弟子看到夜昊的表情，臉上淚水橫流，“這些隻是救下來的師兄師姐，其他師兄師姐……都已經走了。”
夜昊麵色變得鐵青，他沒有說話，但是眼中殺意凜然。
煙波峰！
他記住了。
看到紫霜長老等人進來，屋裏的弟子都掙紮著要起身，“師傅……”
“躺著別動！”紫霜長老著急道。
“師傅，快看看大師姐，她……”其他幾個受傷的弟子哭道。
紫霜長老和幾個長老踏入屋裏，其他人都在外門守候著。
夜昊也走了進去。
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子躺在地上，閉著眼睛，氣息奄奄，她的上身裹著許多布條，已經失去了雙腿。
“煙兒……”紫霜長老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大師姐，師傅來了。”旁邊的一個女弟子輕聲喚道。
聽到此言，煙兒的手指微微一動，眼皮慢慢睜開，輕輕喚道，“師傅……”
這時，煙兒將手艱難的舉到嘴邊，將一枚丹藥吞入腹中。
丹藥入腹的瞬間，煙兒突然麵目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整個人渾身發抖。
“煙兒，你吃了什麽丹藥！”紫霜長老大驚失色道。
旁邊的女弟子一邊哭泣一邊解釋道，“師傅，大師姐不讓我告訴你，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怕來不及和你道別，她說她有很多話要給你說，她準備了斷腸丹，她想在痛苦中保持最後一絲清醒！”
斷腸丹！
眾人，色變！
斷腸丹，三品丹藥，其藥力正如名字一般，吞服者有撕心裂肺，斷腸之痛，一些修煉者用來折磨敵人。
不過，斷腸丹還有一個效果，吞服者的意識會更加清醒，如此一來，加倍痛苦！
沒想到煙兒竟然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清醒起來，在痛苦中道出訣別之語！
“真是傻丫頭！”紫霜長老愣愣的看著煙兒，心中無比心疼。
片刻後，煙兒強忍著痛苦，睜開眼睛，眼中淚水直接流下，“師傅……我有很多很多話要說。”
紫霜長老俯下身子，握住煙兒的手，“煙兒，是我不好，若是我不讓你去闖紫煙穀……”
“不，師傅……不怪你，怪煙兒無能，煙兒沒能將通過第六層，將烈陽歸墟草拿到手……”說著，煙兒哭了起來。
紫霜長老聞言，直接將煙兒抱在自己懷裏，“是師傅的錯，是師傅的錯……”
“我還有很多願望啊……可是我再也無法實現了。”煙兒哭著說道。
“你說，你說！師傅會盡量滿足你。”紫霜長老也傷心落淚。
場中，氣氛變得無比沉痛。
所有人臉上都掛著悲戚之色，眼淚止不住向外流。
生死訣別無疑是人生最痛的體驗了！
“我想見見各位長老和師弟師妹。”煙兒說道。
接著，眾人一個接一個來到煙兒麵前，也不說話，無聲道別。
“如果能見到凝霜公主就好了……我想起凝霜公主來紫峰的那些日子，真的很快樂，師傅，我是心甘情願為凝霜去取烈陽歸墟草的，我知道，我可能會死，但是我無怨無悔！”煙兒哽咽著說道。
“你真傻。”紫霜長老哭道。
“像凝霜公主那樣的姑娘，我是真心喜歡啊，我把她當做我的親妹妹，每當我想起凝霜公主，我就覺得修煉界其實也沒有那麽血腥可怖，她是冬日裏的暖陽……我想她了。”煙兒繼續說道，她的雙眸之中閃爍著淚光。
紫霜長老輕輕撫摸著煙兒的頭發，這個傻丫頭用痛苦來支撐清醒，她太心痛了！
“師傅……我還有一個願望。”煙兒輕輕說道，臉上確實微微泛紅。
“說出來，如果可以，師傅一定會滿足你的。”紫霜長老輕輕說道。
“如果我能有一個道侶就好了，我的心願就滿足了，”這時，煙兒的眼中閃爍著的光芒，“師傅你一直告訴我，讓我專心修煉，突破命宮境再找道侶，可惜我現在玄竅境初期就要離開你了。”
“凝霜公主來紫峰的時間，我們經常會坐著紫峰高處，看著瀑布水流，我說我想找一個道侶，她說她也想找一個道侶，我說如果我們愛上同一個人怎麽辦，凝霜公主說她不介意。”煙兒臉上露出回憶之色，仿若往事就在眼前。
道侶？
紫霜長老微微一歎，她確實不讓煙兒找道侶，而且還告訴煙兒修煉界的男人都是垃圾。
沒想到這丫頭還念念不忘。
這時，煙兒轉頭看向夜昊，“師傅……他是誰？好英俊的少年啊！”
“大師姐好，吾名夜昊。”夜昊輕輕說道。
“他是……凝霜公主已經屬於他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你。”紫霜長老歉意道。
“你……能靠近一點點嗎？”煙兒看向夜昊。
夜昊走向煙兒，微微一拜，“大師姐。”
“凝霜公主把她母親的戒指給你了啊！”煙兒看到夜昊左手上的玉色戒指，不禁感歎道，“看來凝霜公主真的把自己托付給你了。”
“咳咳咳。”突然，煙兒咳嗽了起來，她的雙目變得迷離了起來，即使斷腸丹之痛苦也無法讓她繼續保持清醒。
“煙兒！”紫霜長老大聲叫道。
“師傅……”煙兒淒慘一笑，“如果我活著，恐怕我會和凝霜公主搶奪道侶的，夜昊，我很喜歡他，凝霜公主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吧，煙兒。”紫霜長老道。
“我想吻一下夜昊，這樣我也能笑著離開。”煙兒說道。
夜昊愣住了。
紫霜長老微微猶豫了一下，對夜昊點了點頭。
“夜昊，你再靠近我一點點，”煙兒輕輕說道，夜昊慢慢靠近，煙兒抬起頭在夜昊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我的一生……完滿了。”
說著，煙兒嘴角微微揚起，她笑了。
但是下一瞬間，她的瞳孔已然失去了神采，身體也綿軟了下來。
在最後一刻，煙兒似乎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但是她沒有雙腿……這一幕讓所有人為之動容，眼中濕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