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又是冤家再聚頭
丁祥貴終於回了家，見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
任憑丁小鵬對他冷臉冷語，他堅守住一點，不惱不火不多說話，每天一早起床給孩子做好了飯，自己就去父母家，幫忙收拾家務，幹雜活。
母親問他吃飯了沒，他就忍著咕咕叫的肚子說自己吃了；估摸著大鵬小鵬吃完飯了，再匆匆趕回自己家。
進門看到小鵬到點去上學了；大鵬去放羊了；他才把飯重新溫一溫，自己再坐下來吃。
一段時間相安無事，彼此都慢慢適應了這種家庭氛圍。
兩周後，丁小鵬打起包裹去臨城參加集訓，備戰六月份舉行的鳶城市殘疾人運動會。
小鵬前腳剛邁出家門，丁祥貴立馬心裏就一塊石頭落了地，趕緊逮著丁大鵬問：“你小鵬弟弟這段時間沒說什麽吧？”
丁大鵬茫然地望著父親，目光裏含著一層霧，看父親的樣子就像看一個陌生人，嘴裏嘟囔著：“我不知道，我啥也不知道，我光知道藍子，我要去和藍子放羊了。”
丁祥貴心裏落下的那塊石頭嗖的一聲又堵上了喉嚨眼，胸口一陣發悶；心頭湧起一陣自責。
大意了，這段時間光盯著小鵬了，反而忽略了大鵬，看這架勢，大兒子的病更厲害了。
他歎了口氣，堅定了留下來的決心；再也不走了，這個家已經經不起折騰，今後自己要做一個啞巴，牢牢地守著這個宅院，守著自己的兒子們。
丁小鵬踏上去臨城的公交車時，柳林中學女教師公寓裏，韓麗芳和趙坤也在別開生麵地依依惜別。
作為體育名校的高才生，趙坤被臨城縣體委和教委聯合下文抽調，讓他到殘疾人運動員集訓隊當教練。
集訓隊設在臨城聾啞學校，就是丁小鵬去報名參加選拔的地方。
說起那天的事，趙坤還心有餘悸，他說：“那天的戲差點穿幫，都怨我那個小學弟說漏了嘴，丁祥貴遞上身份證，他說不用，隻要丁小鵬個人的就行。”
韓麗芳樂得咯咯笑：“趙坤，不是我說你，就你那幫狐朋狗友呀，壓根辦不出點漂亮事來。”
被調侃慣了的趙坤曆練成了厚臉皮，任憑韓麗芳冷嘲熱諷，仍舊保持著大男人寵辱不驚的風度：“幸虧我反應快，悄悄踢了那小子一腳，他才改口說，一個一個來，急什麽！”
韓麗芳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盯著趙坤，確認他沒聽清剛才自己說的話，於是變了一套說辭，重複了一遍剛才的意思。
“沒本事就沒本事吧，還不認賬，一個個牛哄哄的充大尾巴狼！”
“這也就是我，換了別人，這場戲指定泡湯！”
趙坤話音剛落，韓麗芳的一雙小拳頭就打過來，直接在趙坤厚實的胸脯上擂起了鼓。
“好你個趙坤，學會成心氣人了！”
趙坤誇張地躲避，誇張地小聲告饒。
兩人鬧了一通，終於安靜下來，彼此目光裏映出了梁山伯與祝英台。
“去了臨城想我不？”
“想！”
“每周回來看我一次。”
“行，有時間就回來。”
“不行，沒時間也要回來！”
“嗯嗯，沒時間，就自己造一天時間。”
“討厭！”
兩張嘴唇合成一朵桃花時，煥發的香味就有了天地靈氣。
“好好表現，別沒出息的光想著回來氣我。”
“不行，我不回來氣你，你就會去氣別人。”
還是那兩張嘴，現在說出的劇情完全翻轉。
“好好關照丁小鵬，讓他好好練，爭取好成績！”
“那是自然，我知道那是你幹弟弟。”
“說正經的呢，趙坤，那孩子太可憐了，就憑他那不服輸的勁頭，練體育說不定真是一條好出路呢！”
丁小鵬坐著長途公交車到臨城時，已經快中午了。
簽了名，認了房間；再到後勤處領了飯票，毛巾，臉盆等洗漱用品；還領了一個上下三件套的不鏽鋼飯盒。
中午他去飯堂用那個飯盒打了一份雞背燉土豆，兩個饅頭，一碗稀飯。
看看全是陌生麵孔，就找了個空閑位置坐下來吃。
正吃著，後背拍上了一隻巴掌。
他扭回頭，剛想打招呼，卻看到了那個熟悉而令他生厭的麵孔。
目光立刻變成了刀光，記憶迅速變成磨刀石。
邱亮大大咧咧地往丁小鵬對麵一坐，叼起一支煙，放肆地吐著煙圈，完全無視丁小鵬的態度。
丁小鵬瞅了他一眼，幹脆不理他，繼續埋頭吃飯。
看著丁小鵬怪異，但卻迅速地吃飯姿勢，邱亮嘿嘿笑出聲來：“行，有本事，沒手也能吃飯，而且吃得還挺香。”
丁小鵬啃了一口饅頭，咀嚼的力度明顯加強。
邱亮嘴角一翹：“丁小鵬，我告訴你，殘廢就是殘廢，別把自己想得太能，不是我小瞧你，就憑你那熊樣，你這輩子也成不了張海迪，更成不了保爾柯察金！”
丁小鵬聞言立刻停下來，再次把如刀的目光對準邱亮，冷森森地說：“邱亮，你嘴巴放幹淨點！”
邱亮剛想反擊，目光掃向窗外，立刻收回來，身體也迅速站起，一邊往外走，一邊冷哼：“小殘廢，別不服，改天去運動場試試，看我幹不死你！”
丁小鵬猛地起身，剛要發作，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緊跟著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同學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們的教練趙坤，接下來的兩個月我們就吃住在一起；一起訓練，一起打比賽；廢話我不說，就三個字，使勁練！誰要是訓練刻苦，出了成績，我給你們鼓掌，給你們申請獎勵；但是，誰要是訓練搗蛋，磨洋工，比賽拉稀成了狗熊，不用我說話，你自己打起包裹，給我滾蛋走人！”
丁小鵬的內心一熱，頓時感覺到了一股力量往上湧。
趙坤老師的到來，讓他立刻找到了信心，環境的陌生感消失了。
他使勁跺腳充作掌聲，表達著自己的心情。
趙坤教練看到他了，卻像不認識他一樣，目光迅速環視了一遍室內的所有運動員，再次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中午回去好好休息，下午兩點去操場集合，舉行成績測試，任何人不準遲到，更不準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