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賭風波
品學兼優的丁小鵬成了唐家窪小學的一張名片。
他不但在本村小學學習成績優秀，而且在參加柳林鄉教委組織的全鄉小學知識競賽中同樣獲得了優異的成績。
他的爭強好勝和頑強的性格在這種競賽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經老師推薦，同學們民主選舉他當了班長。
放學時，每當他站在隊列前喊著口令，指揮同學們排著整齊的隊形走出校園時，他就想起自己當鵝司令的情景。
他的兩條長長空袖管，在同學們眼裏，從一開始的醜陋刺眼，漸漸變成了習以為常，直到成了一道特殊的風景，引來陣陣讚許。
鄉教委把他的事跡用通訊報道的形式，在臨城廣播電台進行了播報介紹，讓他的名字和感人事跡在臨城廣為傳播。
臨城的很多城鄉居民通過設在鄉村和街道的廣播小喇叭聽到了他的名字，知道柳林鄉唐家窪小學出了一個身殘誌堅，品學兼優的好少年，好學生。
他的事跡被層層上報推薦，一九九五年五月份，他被評為臨城“模範少先隊員”。
這年六月一日，十三歲的丁小鵬榮獲全國少工委頒發的年度全國一級“雛鷹勳章”。
一九九六年，在他上四年級時，再次榮獲臨城“十佳少先隊員”稱號。
這些閃耀的光環，讓丁小鵬在同學和村民中收割了眾多讚許的目光，讓他深切感受到了成功帶給他的喜悅。
他的高光回歸，也讓他身邊重新聚集起了一群小跟班。
過去的小跟班主要是跟著他瘋玩。
現在的小跟班除了跟著他放學後玩，更主要的是在學校裏追隨他的學習精神。
班主任張淑琴老師很多時候都讓丁小鵬領讀課文。
上自習課時，同學們也自發地要求丁小鵬帶著大家書寫課文。
他讀一句，大家寫一句，他也用腳在自己的作業本上寫一句，儼然一副班級小老師的架勢。
這樣的感覺讓丁小鵬很受用。
有一次他悄悄和哥哥丁大鵬說：“把所有人都打敗的感覺真好，一個字，爽！”
哥哥卻憂心忡忡地告訴他說：“小鵬，咱家的情況不比別家，悠著點，少惹麻煩。”
丁小鵬不屑地看了看：“誰敢？我學習優秀，有能力，老師喜歡我，同學們也擁護我，我怕誰！”
事實確實是這樣，但往往也有例外。
班裏有個叫黃雲的女同學，因為家庭條件好，平時喜歡穿衣打扮，做值日時，總是撿最輕的活幹，同學們都有些厭煩她。
她和丁小鵬之間還有一個隱秘的恩怨，那就是她的學習成績，總是被丁小鵬壓製，成了班裏的千年老二。
所以，她平時窩著一股火，隻是沒有機會兒發出來。
有一次放學做值日，丁小鵬安排她去擦黑板，因為嫌髒，她便故意找茬說：“丁大班長，你那麽能，那麽有本事，你去擦黑板啊。”
丁小鵬愣了。
這真是一個難題。
丁小鵬能用腳寫字，做數學題，但卻無法用腳去擦高高的黑板，他還從來沒嚐試過。
過去輪到他當值日，都是張小飛替他代勞，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
今天被黃雲將軍，丁小鵬正猶豫，張小飛站了起來，毫不客氣地對黃雲說：“別考不了第一，埋怨別人比你能，有本事你也考第一，我也替你擦黑板！”
一句話揭了黃雲的短，小姑娘立刻紅了臉，生氣地反駁說：“我和別人說話，你逞什麽能？多管閑事！”
“我就管閑事了，你能把我咋地？”張小飛寸步不讓。
丁小鵬突然伸出那隻右小臂阻止張小飛。
他走到黃雲麵前說：“黃雲，你敢打賭嗎？”
黃雲一愣，但馬上說：“打賭就打賭，誰怕你！”
丁小鵬說：“行，你說咱們賭什麽吧？”
黃雲還沒說話，張小飛搶先說道：“你要輸了，班長擦完黑板，你給他穿鞋。”
黃雲猶豫了，用牙咬住了自己嘴唇沉思。
顯然，張小飛說的這個賭有些過，在農村，一個女孩子給一個男孩子穿鞋，這要傳出去，可不是件小事。
丁小鵬剛想阻止，張小飛卻領頭開始起哄：“哦，不敢了吧？成了小膽子驢嘍！”
“你要輸了呢？”黃雲被激將起來，立刻反問。
還是張小飛搶話：“班長輸了，隨便你！”
黃雲一字一句地說：“行，班長要輸了，我讓他叫我一聲老娘，給我磕響頭！”
眾人的起哄歡叫聲中，丁小鵬無奈地搖搖頭，算是默認。
眾目睽睽之下，丁小鵬用自己的右小臂和下巴配合，把老師用的講桌拖到黑板前，又把自己的凳子用同樣的方式搬到講桌前，一個跨步，先上了方凳，然後上了講桌。
大家都瞪著眼睛盯著丁小鵬，看他如何動作。
他用右腳的大腳趾和二腳趾握住了黑板擦，然後，左腳站穩，用右小臂支撐在黑板上，讓自己身體平衡一些。
他試探著伸出右腳去擦眼前的粉筆字。
桌子有些陳舊，隨著他的動作，桌子腿吱嘎吱嘎地響，並且扭動起來。
“小鵬，小心！”張小飛擔心地叫起來。
說實話，他也覺得丁小鵬做不了這件事情，畢竟，黑板太高，太大了。
但他早想好了對策，要是丁小鵬輸了，他就替小鵬耍賴。
黃雲卻得意地笑了，一副等著看笑話的神情。
丁小鵬慢慢找到了桌子搖晃的規律，隨著節奏，開始慢慢擦黑板。
他首先擦了眼前的一大片，剩下四個角。
緊接著，他跳下課桌，擦幹淨了下麵的左右兩個角。
然後，他把桌子拉到黑板的右邊，又重新爬上去，把腳高高地舉過頭頂，勉強夠著黑板的右上角。
今天最後一節課是數學，數學老師領著學生做演算題，數字寫得滿天飛；黑板上角角落落都寫得滿滿****。
丁小鵬竟然踮著腳把右上角的大部分字跡擦幹淨了，但還有幾個數字躲在最上角，丁小鵬再怎麽舉腿也擦不到。
張小飛麵露擔憂之色。
黃雲卻率先笑了，她說：“丁大班長，算了，下來吧，我不和你一般見識，摔著腿就不好了。”
丁小鵬的身子一怔，很明顯，黃雲這句話刺激到了他。
但他僅僅停留了一秒。
在大家擔心的目光裏，他突然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的左腳竟然跳了一下，同時，他的右腳快速揮動黑板擦，擦掉了一個數字。
但當他左腳落下時，衝擊力帶動課桌劇烈地晃動起來。
他身子一歪，差點掉下來。
“啊！”
大家一聲驚呼，包括黃雲。
但他們馬上發現，丁小鵬已經重新站穩了身子。
等桌子穩定下來，丁小鵬又一次跳動，又擦掉一個數字。
他這次很好地掌握著力度，桌子雖然依舊晃動，但他卻站得穩穩當當。
當他擦掉右上角最後一個數字。
張小飛率先叫好。
其他人也跟著叫好。
他們已經看清楚，右上角的數字寫得最高最遠，相比起來，左上角就會很容易解決。
張小飛領著再次起哄：“嗷，等著看好戲了，看女同學給男同學穿鞋嘞！”
大家跟著一起起哄。
黃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陣青，一陣白。
眼看丁小鵬擦掉最後一個數字，突然，她大叫一聲，嚎哭著奔出了教室。
那天晚上，黃雲家的族親男人幾乎傾巢出動，奔赴丁小鵬家興師問罪。
李代芬把兩個兒子鎖在東裏間，堅決不讓他們出來。
自己好話說盡，總算把黃家人勸走。
黃雲父親臨走時扔下一句狠話：“缺胳膊少腿的東西，還想欺負人。”
丁小鵬在屋裏氣得火冒三丈，剛要開門出去和黃家人理論，卻見哥哥丁大鵬突然牙關緊咬，兩眼緊閉，渾身篩糠般打起了哆嗦。
丁小鵬趕緊去扶，嘴裏喊著：“哥，你咋了？你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