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周勝樂嗬嗬地朝著大媽點頭感謝,“就是啊,謝謝阿姨幫我說話!”

本來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被周勝加這一句,白奈棠根本百口難辨,“阿姨,我們不是,他不是我老公!”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現在暫時不是,等氣消了該摟摟該抱抱。”大媽擺擺手麵露慈祥,離開的時候還不忘拍著周勝的肩膀,“趕緊回家哄哄!”

看著大媽離去的背影,周勝嬉皮笑臉地相送,白奈棠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就離開。

周勝小跑著跟在後麵,“你這招呼不打就走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改不了,憑什麽改?”

“就憑白叔最後握著我的手讓我照顧你們母子。”

白奈棠突然停下腳步攥緊拳頭,轉身一個巴掌便呼在周勝的臉上,“你憑什麽答應,你憑什麽能覺得自己可以替代我爸的位置。”

周勝被這一巴掌呼得有點頭暈目眩,麵容略帶嚴肅地看著白奈棠,似乎惱怒,似乎生氣,但隻是呆呆地看著卻一言不發。

“終於忍不了了?終於生氣了?這兩年我從來沒看見你生氣過,就算那些在火災裏失去了親人的家屬打你罵你,也從來沒見你還過手,隻會一次又一次地搬家,現在終於忍不了了?”

白奈棠說話的語氣帶著嘲諷,但是音量卻不自主地低了幾分。

“哈!”周勝卻不自覺地笑出了聲,臉上嚴肅的麵容再次變得緩和,“我怎麽可能因為你這一巴掌就生氣,我隻是覺得你那句話也太好笑了。”

白奈棠不解。

周勝繼續說道:“你說我憑什麽替代你爸的位置,我怎麽可能替代,就算我要替代你媽也不同意啊,不然論輩分我就成你後爸了,是吧!”

白奈棠的眉頭緊鎖,她說了那麽半天,沒想到周勝的注意力隻是在這句話上。

白奈棠氣得無話可說,隻能繼續往前走,想要離身後的瘋子周勝越遠越好。

可是周勝就像個粘人精一樣,白奈棠走到哪跟到哪,更煩人的是嘴裏不停地碎碎念:“別生氣了,你爸還在裏麵看著呢,多丟人!”

白奈棠的腦海中突然湧出當年的畫麵,想到她爸離開家裏笑嗬嗬的麵容,如今是令她最後悔的一件事,本來壓抑許久的情緒也突然在此刻忍不住想要爆發。

“你知道嗎?當時本來我爸是準備帶著我一起去的,隻不過我被身體不適絆住了腳,也慶幸因此逃過一劫。而我爸臨出門的時候,我媽還曾攔過他,讓他不要為了與老友敘舊在上班時間請假,更何況還是個幾十年都沒見過的朋友,但我爸不聽啊,臉上笑嘻嘻地哄著我媽很快就回來,可誰知道這一去就是再也不複返。”

聽著白奈棠的娓娓道來,周勝的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他曾經也有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泄,也有滿腔的恨卻不知對誰。

這若是一起人為的刑事事故,好歹他們會有一個出氣的對象,就算是赴湯蹈火也要將凶手繩之以法。

可氣就氣在這是意外,這是沒能躲過去的災難,因為保姆的失職隻是被簡單地判了短短的牢獄作為處罰,而他們這些受害者家屬心中的怨氣隻能嚼碎了咽下去自己默默承受。

白奈棠繼續說道:“我媽雖然失去了她的丈夫,可她並不怪任何人,她甚至還勸我不要將怨氣發在你身上,你沒有錯,甚至你比我們更痛苦。可是我爸他有什麽錯?我們又有什麽錯?難道就因為我隻失去了我爸就不應該比你更難過?我的悲傷絲毫不亞於你的每一刻!當初我就應該攔著我爸不讓他去參加什麽狗屁生日宴,我更不應該拉著我爸去商場與你們相遇,都是我的錯!”

白奈棠越說情緒越激動,甚至不在意話裏脫口而出的髒話,本來擦幹的淚痕再次形成兩道雨線順流而下,眼眶裏的淚水如止不住的水龍頭拚命往外蓄水。

白奈棠無力地蹲下身子在路邊小聲哭泣,盡管她知道此刻自己十分丟人,可是情緒頂到此處她也收不住。

“你說得對,你應該比我更痛苦,在家裏一定憋得很辛苦吧!”周勝一同蹲下身子小聲安慰著。

直到在這一刻周勝才明白,經曆過那場火災之後不是隻有他一個人過得很辛苦。

周勝曾經痛苦到想過自殺,但是家人屍骨未寒,他死了也就沒有料理後事的人了。就算是為了家人,為了小花花,周勝也必須堅強地活下去。

傷心的人可以表現悲傷,痛苦的人可以痛哭一場,也可以頹廢,可以發泄,可以胡鬧。

但這些白奈棠都做不到,因為她要麵對的是比她更傷心的母親。她必須正常工作維持家裏開銷,她不能在媽媽麵前提起關於父親的事情,因為媽媽一聽就哭,所以白奈棠隻能忍!

這是周勝第二次看見白奈棠痛哭,第一次是在她父親的葬禮上,去年來掃墓的時候都不曾見過。

看著白奈棠哭得直抽抽的樣子,周勝莫名地感到心疼,“其實可以改變的!”

白奈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抬眸看向周勝,“你、你說、什麽?”

“結果可以改變,隻要阻止火災的發生,一切都能改變。”周勝向白奈棠坦白自己昨日經曆過的一切,如果能讓她此刻的情緒好一點的話,那有什麽不能說的!

但從白奈棠不理解的麵目表情來看,很顯然她並沒有相信,“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你要不要去看醫生啊!”

夾帶著哭腔的嗓音竟顯得此刻的白奈棠有些可愛,終歸是她最脆弱的一麵,一不留神讓周勝給看到了。

“我早就猜到你肯定不會相信,說實話就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我也說不好昨天是不是我在做夢,可當時的那些畫麵太過真實了,真實到我寧願相信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若是下一次我能證明這不是夢的話,我一定會給你看。”

周勝說話的時候麵容十分嚴肅,雖是一本正經但說的話卻像是在胡說八道,路過的人或許以為他是精神失常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