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懷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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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老乞丐，林飛一路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在天黑前回到了槐樹巷子附近，距離家門隻有一步之遙。
心中想著明天給幫助過自己的老乞丐一家帶點兒麥粥過去，感謝對方。
回到家中，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小蓮煮好了一鍋麥粥，正坐在稻草上打瞌睡。
林飛剛進門，小蓮瞬間就被驚醒了。
“是誰？”
“我。”
林飛將身後的一大包紙墨放下，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蓮趕緊起身，乘著窗外的月光將房中的火點燃。
昏黃的火光照在林飛的臉上，令他想起了白天善良的老乞丐一家。
漫漫寒夜，他們該如何度過。
“哥還沒吃飯吧？”
小蓮邊說邊走向屋子另一邊，“我去盛飯。”
“我已經吃過了。”
林飛抬手阻止了妹妹，“今天被一個混蛋澆了一身冰水，所幸有一個善良的老伯幫了一把。”
小蓮聽聞自家哥哥被人澆一身冰水，眼圈瞬間濕潤了，趕緊將篝火中加入幾塊木頭使火焰燒得更旺。
見小蓮哭了，林飛轉移話題。
“對了小蓮，我今天讓你去城東買大木板你買了嗎？原先的模板印刷多了效果有點下降了，眼睛細節部分都印刷得看不太清楚了。”
“對不起，哥，我去了好幾家東城木材店，一尺以上的大木板都賣完了，店家說木板都被炳靈寺的高僧賣去搭建高台去了。”
小蓮聞言一怔，收斂起情緒，臉上露出一抹黯然神色。
“沒關係，明天再去看看吧。”
林飛十分無語，沒想到炳靈寺的大法會如此喪心病狂，連城東坊市的木板都買光了。
“哥，要不然把咱們的大門給鋸了吧。”小蓮忽然眼前一亮建議道。
“噗！”林飛差點當場噴出來，這丫頭什麽腦回路？
大門這爛木板也雕刻不了模板啊。
經過林飛一番解釋，小蓮總算是放過了這塊陪伴了他們兄妹倆五六年之久的大門。
休息了一陣後。
林飛便點起火把，和小蓮開始了新一輪印刷佛像的大業。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之後，兩人的配合十分默契。
平均下來，一個時辰能印一百八十張左右。
總傍晚一直到忙到深夜，兩人才終於複印了500張。
林飛心中感慨，自己和小蓮人力有限。
而後兩人和衣而眠，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林飛睜開眼時，小蓮已經忙碌好一會兒了。
做麥粥，燒開水，劈柴，這些都已經做完了。
見到林飛醒了，小蓮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哥，早飯已經做好了，我去給你盛。”
林飛點點頭，起床和小蓮一起吃飯。
吃完早飯，林飛便帶著昨晚印刷的佛像前去交給妙寶和尚。
來到約好的地方，等了約莫半個時辰，臨近中午時候妙寶和尚終於到了，之後的交易很順利。
500張佛像交易完成，還欠妙寶和尚300張。
“妙寶大師，不知道貴寺將我這佛像定價多少？”
臨別時，林飛隨口問一句。
“阿彌陀佛。”
妙寶和尚口誦一聲佛號，露出一個微笑，“此佛像如此神似，智空聖僧定價100文。”
“五文錢收，你麽的賣100文！暴利啊。”
林飛脫口而出，這些和尚太會做生意了。
“施主是這樣，今年蘭州城冬天格外的冷，凍死的百姓不計其數，智空聖僧菩薩心腸，憐憫百姓的艱辛，已經做主將賣佛像所得的銀子盡數用於開設粥棚，救濟萬千難民，這份功德也有施主的一份在裏麵。”
妙寶和尚繼續說道。
“原來這這樣啊，算你這些和尚有點良心。”
林飛恍然，若當真如妙寶所說，將這些賺來的銀子用作救濟災民他也是無話可說。
說起災民，他就想起來昨天幫助他的老乞丐一家三口。
告別了妙寶和尚。
林飛徑直出了朱雀門，來到昨天遇到老乞丐的地方。
誰知卻不見了老乞丐一家三口的身影。
“難道昨晚，老伯一家已經凍死了...”
就在林飛胡思亂想之時，熟悉的少女聲音從林飛身後傳來。
“是昨天的恩公嗎？”
林飛四下張望，果然在找到了昨天熟悉的小乞丐。
“老伯呢，他怎麽不在？”
林飛關切問道。
“我爹今早上買了糧食回來，被其他乞丐看到，糧食被搶走了，爹帶著雷子去追了。”
小乞丐神情黯然，眼中閃過一絲被壓抑的憤怒。
她說話之間，拄著根棍子，一瘸一拐朝著林飛走來。
“你受傷了？”
林飛心中一驚，這才發現這個小乞丐的腿上有血跡。
“沒事兒。”
小乞丐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自豪道:“剛剛我打跑了三個乞丐，守住了五斤麥子。”
“你別動，我給你看看。”
林飛說著蹲下身就要去擼起對方的褲腿。
“恩公我真的沒事兒，不用看了。”
小乞丐欲要閃躲，卻因為碰到了傷口，踉踉蹌蹌差點栽倒在地上，所幸林飛眼疾手快一把將她給摟住。
一秒，兩秒。
兩個人就是以一種互相依偎的曖昧姿態僵立在原地。
林飛這個鋼鐵直男，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遇到過眼下這情況，不知如何是好。
而這一幕，恰好落在趕回來的老乞丐眼中。
“鈴鐺，你在幹什麽！”
老乞丐一聲大喝，嚇得林飛兩人趕緊分開。
“爹，不是你想的那樣，恩人隻是想給我看一下腿上的傷勢。”
小鈴鐺早已經羞紅了臉，對著老乞丐不斷解釋道。
說到後麵，小雨已經羞的不好意思低下腦袋，不敢直視林飛。
林飛此時也很尷尬，摟著人家閨女，抓著敏感部位，關鍵還被人家親爹抓個正著，天地良心，他發誓自己不是想吃對方豆腐。
“老伯，那個，剛剛是個誤會，我不是有意的，她摔倒了，我扶住了她一把，這才冒犯了這位...姑娘。”
林飛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乞丐一笑帶過。
“恩人您說哪兒的話，您願意幫我們這些臭乞丐一把，是我們的福分，哪來什麽冒犯不冒犯？”
老乞丐淡笑著說道，緩慢走到兩人身邊。
“小鈴鐺，去煮一鍋麥飯，要稠的。”
老乞丐從身後取下半口袋糧食遞給了小鈴鐺，拄著竹棍緩緩坐到地上，臉上寫滿了疲憊。
“嗯。”
小鈴鐺點頭回應，而後一瘸一拐朝著不遠處走去。
林飛看著這個比小蓮大不了多少的瘦弱女孩，抱著一口袋糧食一瘸一拐艱難前行，莫名覺得心中酸楚。
自己昨天給了這一家人的100文錢，竟差點成了催命符，他實在是高估這個時代的治安環境。
一但出了蘭州內城，那就沒有絕對安全可言。
眾所周知，蘭州城分為內城和外城。
內城的城牆高達二十多米，由大炎的皇帝禁軍實行軍事管轄，其內戒備森嚴。
外城的城牆就矮了很多，隻有區區不到十米，平日裏由大炎的地方衙門管轄，主要作為百姓的商賈的居住生活區域，隻是這安全性就比不上內城了。
尤其是這個冬末春初，外城的百姓不知有多少人吃不飽肚子，林飛給甘老伯一堆糧食不是救他而是害死他，要是能找到一個更好的方法幫助他們就好了。
過來半晌。
另外一個小乞丐也回來了，從他垂頭喪氣的樣子便知道一粒糧食都沒有帶回來。
老乞丐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100文錢，買了35斤麥子，誰知道卻遭到了其他乞丐的覬覦，硬生生被搶走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