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訓練
“你很奇怪麽?不明白為什麽我會看穿你所隱藏起來的一麵?”
方野沒說話,目視遠方的冰麵上的戰局,風暴戍衛軍已經快將詭異浪潮徹底抹殺了。
實際上他也確實不明白自己哪裏暴露了。
如果說在十主麵前暴露是因為實力和生命層次上本質的差距,那麽在臧潯麵前暴露就實在是沒有道理了。
“凡成練氣士,皆有【神通】,是天授的才能,也許是為了補償我這雙招子,我的神通為【洞觀】,顧名思義,我不僅看得見,也比常人看的更多,更透徹。”
“我初見你時,是人形,內裏卻是猙獰可怖的妖魔,本想斬你,可再仔細看,最深處還是人形。”
臧潯語氣不急不緩,方野也並未將情緒流於言表。
“你已經入門,我便收你當門生,算半師,喊我一聲臧師也不委屈你。明日裏年畫會帶你先學好基本功,把底子打好了,我再教你別的。”
學基本功麽?
方野並沒有急不可耐的想要學一些高深的東西,而是恭恭敬敬喊了一聲臧師。
沒回應。
方野扭頭,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空無一人。
見狀,方野也沒有再去看海麵上結果已經注定的戰鬥,返回了酒館。
次日,方野早早就在酒館大堂裏坐下,等待便宜師姐的到來。
果不其然,沒多久年畫就麵帶笑意走進了酒館,頗有些玩味地看向方野,調侃道:“師弟,見到師姐也不打招呼的嗎?”
“師姐。”方野大大方方喊了一聲。
對方確實算是自己師姐,叫一聲算是本分,沒有什麽丟不丟臉的說法。
“哈哈,不開玩笑啦,師父他說了,你們半師之誼不會維持太久,你也並不需要他教多少東西,什麽招式什麽身法對你來說都無關緊要,隻是讓我帶著你把師父他教我的基本功學一遍。”年畫單手叉腰,笑容明媚,“什麽時候開始?”
“現在。場地呢?去哪?”方野果斷起身。
“跟我來吧,現在盧西斯港的鐵匠鋪正好是空著的,你可以在裏麵盡情折騰。剛好有很多的基本功的訓練都可以在鐵匠鋪進行。”
方野跟著年畫去了盧西斯港的另一端,路上方野看見了分布在盧西斯港各處駐守的風暴戍衛軍,這座管製原本很鬆散的港口現在已經變得無比嚴格,出入都需要查驗身份。
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讓神恩教會的懲戒騎士進入盧西斯港,畢竟雙方也算是有些恩怨……
“到了!”年畫的聲音喚回了方野的思緒,他抬頭看向前方,眼前占地接近兩百平米的平房就是鐵匠鋪了。
推開虛掩的門,昏暗的鐵匠鋪裏充斥著一股鋼鐵特有的腥味。
不過鐵匠的熔爐還在運作,燃燒儀軌依舊在凝聚火元素,隻需要添加一點可燃物,就能迅速將熔爐內的溫度拔高到可以熔化鋼鐵的地步。
“那麽我應該做什麽?”方野不太明白自己能在這裏得到什麽樣的訓練,或者說,什麽樣的訓練需要在鐵匠鋪進行?
年畫莞爾一笑:“打鐵。你要將一塊鋼錠打成一顆渾圓的鋼珠。”
方野愣了一下:“沒有學過打鐵的手藝,這應該是很難做到的吧?”
“對於普通人來說,的確是很難的,但是以你的力氣嘛,可比我方便多了。這一項訓練磨練的是你的發力技巧、對力量的掌控,這是很重要的。”年畫異常認真地說,“那天在海港口我師父出手的情況你也見過吧,那就是我一直在努力的方向。”
方野立刻回憶起前天夜晚,臧潯的兩次出手。
的確,第一次出手時,方野就隱隱約約捕捉到了對方手掌的特殊發力方式,輕輕一拍就把一隻詭異整個拍成了血霧。
而那一腳的威力,更是讓方野記憶猶新,看似沒有掀起什麽驚濤駭浪,但是那一刹那的水下,恐怕不會有任何直徑大於一毫米的東西。
“明白了。”
方野不再追問一些有的沒的,在年畫的幫助下引燃熔爐,將鋼錠煆燒至軟化後,用鉗子固定在錘板上,握著鐵錘掂量了一下,然後敲出了第一錘。
鏗!
鐵錘落下,方野全神貫注緊盯鋼錠,那被燒成金紅色的鋼錠在這一錘落下後,頓時炸開了一大片火星,豎立固定在錘板上的方梯形鋼錠頭部微微彎曲了十幾度。
比想象中的要堅韌一些,但想要錘扁搓圓也輕而易舉就是了。
方野開始連續落錘,每當鋼錠有冷卻硬化的趨勢就會在熔爐上重新加熱,隻是半分鍾的功夫,一個粗淺的不規則鋼珠就出現了。
但是接下來,難度就真正顯現了。年畫給他挑選的鋼錠體積並不大,最初的體積與成人的大拇指差不多大小。
而現在錘成球形之後,直徑也隻有五厘米,而錘麵表麵積足有嬰兒巴掌大小,這種情況下,一錘子下去,力氣小了沒辦法敲動鋼錠,力氣大了又會讓鋼珠表麵出現一小塊平麵,甚至整個球形都略微變得橢圓。
讓鋼錠變成球形,方野隻用了半分鍾的時間,但讓這個球形變得渾圓,他花了兩個小時都沒能做到。
越是接近目標,球體的形態越是完美,一錘子下去造成的破壞就越大,尤其是在盧西斯港這片低溫之地,鐵球的溫度降低速度極快,需要高頻率加熱,這也導致了它的硬度始終在變化,如果沒有辦法在落錘之後立即辨別出此刻的硬度並隨之調節落錘的力量,也會給球體帶來大的變形。
方野並沒有因此失去耐心,他全神貫注地去嚐試調整每一次落錘的力度。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沉睡之後身體素質的暴漲,他對自己力量的掌控遠比他想象中的要低得多,越是細致入微,越是難以調控。
臧潯的評價是對的。
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什麽招式、什麽身法都沒有意義,他根本就沒有完美使用過自己的身體,理論數據和實際表現差距很大。
學會使用力量,完美地駕馭身體,就能讓他的戰鬥力產生質的飛躍。
年畫就微笑著坐在一邊的鋼材上,拖著下巴看著方野打鐵。
方野的身體素質太好了,當年她在進行這一項訓練的時候,鐵錘揮個幾十下都會感覺手酸,不使勁用力都錘不動鋼錠,在那種情況下,想要錘出一顆渾圓的鋼珠,難度比方野大太多。
但是沒關係,力量大,在後麵的訓練中,難度反而會大大增加。
鐵匠鋪外是寒風呼嘯,冰海潮聲,而鐵匠鋪內,隻有兩道微弱的呼吸,剩下的便是那連綿不斷的打鐵聲。
赤紅的暖光將方野的影子倒映在牆壁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當方野謹慎地落下最後一錘,他終於鬆了一口氣,用鐵鉗夾著鋼珠在眼前轉動,仔細觀察。
談不上絕對光滑,但也能算得上渾圓如意。
“我這算成功了嗎?”方野等到鋼珠冷卻了一些,抓到手裏把玩了一會兒,扭頭看向年畫,卻發現她正端著一碗濃湯喝的正香。
“當然不算,你得精益求精,雖然隻花了五個小時,比我第一次錘鋼珠花的時間少太多了,但是距離成功這兩個字還差得遠。什麽時候一分鍾錘完,你就算成功了。”
年畫將喝了一半的濃湯舉到方野麵前晃了晃:“喝點?”
方野也不矯情,接過碗喝了一口,感覺味道雖然不怎麽好,但也不壞。
“一分鍾……看來我離成功的確還需要很長時間去磨練,但是現在就算了吧。”他將剩下的濃湯一飲而盡,然後把空碗還給了年畫,“下午這段時間,我打算去打聽打聽坎伯特的消息。”
出乎意料,風暴戍衛軍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並沒有去追查坎伯特身上的貓膩,也沒有去找板書,感覺好像在刻意地等待著什麽。
仔細想想,盧西斯港作為唯一最適合進入黑鷺海的港口,卻自始至終處於不監管的狀態,納瑞亞的態度就很耐人尋味了。
再加上現在這種放縱的舉措,方野很難不懷疑,也許納瑞亞知道黑鷺海中的一些隱秘。
不,也許不隻是納瑞亞。
法羅盧登的獵魔團那個委托,會不會是神恩教會或者法羅皇室掛出來的呢?
黑鷺海之行越來越危險,方野心頭的危機感也越來越重。
他的目標是信標,而別人的目標,卻未必就隻是寶藏。
誰規定本土住民不會知道信標的存在?
“坎伯特……也是,他身上確實有挺多貓膩的,不過風暴戍衛軍沒有調查這件事情也給了我一些猜想,至少我覺得,他們不去調查盧西斯港的汙染源頭,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們本來就知道汙染源頭是什麽?”
提起坎伯特,年畫也有些疑惑。
“誰知道呢?但風暴戍衛軍注定不會告訴我們來龍去脈。而我卻有必要弄清楚一些問題的關鍵。”
方野遠眺黑鷺海,那片依舊被風暴包裹著的神秘海域,似乎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那裏有神秘的海神傳說,有三叉戟和博賽,有失落古城和終年不散的風暴,有潛藏的詭異浪潮。
而信標,就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