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湮滅的文明
“嫦娥！！！”
“你是嫦娥？”聽到小女孩兒自報家門，飯桌對麵拚命幹飯的海峰，都差點被嗆了一口菜湯噴出來。
這也不能怪他，任誰見到眼前這個外觀上隻有四五歲的小女孩兒，也很難將她跟傳說中奔月的嫦娥仙子聯係在一起。
就連王鐵這樣冷峻如鐵塔般的漢子，都忍不住在小女孩臉上好奇的掃來掃去。
“不，你不是嫦娥。”唯獨陳默在短暫的寧靜過後淡淡說出一句。
“哦？你為什麽這麽說？”這次換做小女孩兒一臉好奇的盯著葉塵。
“如果我猜得沒錯，嫦娥應該是第二任月球維修員吧！”
聽到陳默的話，小女孩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月球維修員？這個名字挺有趣，也很形象，不過有一點你錯了，不是第二任，那是許多許多任之後的事情了。”
小女孩兒的目光仿佛陷入了回憶。
“不過我還是好奇，你怎麽如此確定我不是嫦娥？”
感受到小女孩兒詢問的目光，陳默張了張嘴：“這就要從你剛才回答我那幾個問題開始了。”
“哦？願聞其詳！”
“你在跟我的交流中不止一次提到，高維度生命當中有人希望人類保持現在的樣子，但卻避過了一個問題，他們為什麽希望人類保持這個樣子。
如果按照你說的，人類是高維度生命移民的意識U盤，那麽他們肯定希望這個U盤質量更好，繼續維持他們無盡的生命。”
人類祖先保留了第一顆火種是為了生存。
高維度向低緯度移民也是為了生存。
所以在生存這個問題上，無論高維度生命，還是低緯度生命都是一致的。
在生存的基礎之上，還會演化出許許多多不同的需求。
這就好比人在饑餓當中，他的需求僅僅是一碗熱飯，但是當他滿足了這個需求之後，他又會開始尋找新的需求，填充自己的生命。
尋常百姓希望一夜暴富。
暴富之後希望這種富貴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有了世襲罔替的富貴，又會開始追逐權利。
當權利達到巔峰，就想做皇帝了。
但即便是皇帝，擁有這世間所有的物質，權利，可他依舊忍不住去追求長生不死。
高維度生命掌握了時空的規則，擁有近乎無窮的生命，讓他們放棄這種近乎永生的形式，就如同讓一個嗜錢如命的富豪放棄全部家產一樣。
那究竟是什麽，讓他主動放棄了這一切呢？
歸根結底，還是生存！
隻有當生存受到威脅，高維度生命才會不得不做出妥協，放棄一些東西。
“你說過隻要我們答應了你，人類就能獲得永生，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高維度生命是有能力在三維宇宙中獲得永生的？
哪怕是已經死掉的人，也可以在另一段時間線上，讓他繼續無憂無慮地存活下去。
但我大膽猜測，這樣的方式肯定不會那麽容易，至少它是存在弊端的。”
陳默說到這裏的時候，小女孩兒的眼神中明顯多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我再大膽猜測一下，高維度生命因為這個弊端，彼此間產生了很大的分歧，這種分歧甚至一度引發了戰爭。
如果說，月球真是共工撞塌了天路之後，漸漸遠離地球的，那麽共工所代表的高維度生命勢力，與你應該是處於不同的對立麵。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他毀滅天路的理由。”
正如陳默之前所說的，神話傳說不一定是真的，但也不可能是憑空而來的。
共工或許沒有真的拿頭去撞不周山，但天路的毀滅跟他之間肯定脫不了關係。
“共工的確毀壞了月亮，不，應該說……他毀壞的是月球當中的十二台矩陣機器。矩陣機器產生了故障，天路斷絕，於是洪水，史前生物，全都順著錯亂的時空，湧入大地。”
小女孩兒的話某種程度上，算是承認了陳默的猜測：“所以，女媧補天，大禹治水這些故事都不是無端由來的。”
“但是這些跟我的身份有什麽關係嗎？”
眼瞅著，小女孩兒再次把話題移轉到了身份上，陳默微微一頓道：“我接下來要的故事非常精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慢慢說嗎？”
“隨便，反正在這棟大樓當中，拖延時間是沒有用的，因為這裏的時空跟外麵是不一樣的。”小女孩兒攤了攤手，表示無所謂。
“下麵的故事，恐怕就跟你的身份有那麽點兒關係了。”
陳默一邊說著，一變掏出隨身的筆記本，他一連翻了好幾頁，最終停留在了其中一張泛黃的紙葉上。
“我這個人見到有趣的事情，就喜歡記錄下來，我的研究進展一直阻力重重，所以有的時候，當我無法找到突破方向，就會把希望寄托在一些別的東西上，比如神話故事。”
陳默順著手中這一頁，緩緩向後翻：“這些全都是我在不同省份進行研究調查的時候，根據當地不同神話故事進行的筆錄。
在記錄這些筆記時，我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事情，隨著人類社會的演變發展，關於神魔的傳說，也開始越來越少。
這樣的情況如果是現代還好說，我們可以給出一個科學破迷信的結論。
但是在科學還不怎麽發達的古代，他們是如何做到神話故事突然驟減的？
即便偶爾出現一些神話故事，也隻是在原有的框架當中，增加幾個無關緊要的小故事。”
這就如同寒武紀的生物大爆發一樣，神話故事在某一階段突然爆發，又在某一階段突然銳減，甚至消失。
其間，一定發生過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所以我在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又一次做出了大膽的推論。既然神話故事突然斷層，那麽斷層的原因是否可以理解為，引發這些故事的原始事件消失了？
沒有了參照物，神話故事的數量也開始斷崖式下跌！”
即便是古人，也隻是認知上存在缺失。
並非智力有問題！
如果不是真的見到一些東西，是無法將如此宏大的神話體係，搬上曆史舞台的。
“你跟我說這些，究竟是什麽意思？”
“戰爭！！！”陳默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敲打桌麵：“我剛才已經說了，像這種涉及永生，乃至所有高維度移民利益的事情是避不開戰爭的。
所以才會有了共工撞倒不周山，毀滅天路的傳說。
而且我猜你們之間的戰爭，還不止一次，甚至是分作很多階段進行的。”
“陳默，這一切都是神話故事，你……”
盡管程雲霄對陳默非常信任，但是作為一個接受過現代科學教育的軍人，如果所有問題都從神話角度出發的話，那麽對他而言是沒有太多說服力的。
“程少校，我知道這一切說起來很扯淡，但還請大家耐心的聽下去。”
陳默說著，再次回到了原本的話題上麵：“對了，我剛才提到階段，這是問題的關鍵，高維度生命想要移民，最初的想象一定十分美好。
在一個相對更加穩固的低維宇宙當中，繼續享受無盡的生命。
這應該才是高維度移民最初的設想狀態，大家一團和氣，慶賀著移民成功的喜悅。”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那時候的人，可以同時生活在月球跟地麵之上。
因為那時候地球上生存的人類，本就屬於更高維度的生命體。
“但是情況很快發生了變化，雖然具體緣由我不清楚，但是你們之間產生了分歧，於是引發了高維度移民的首次戰爭。
共工毀壞不周山，天路崩塌之後，女媧作為第一任月球維修員，她並沒有把月球恢複到原本的狀態，而是讓它與地球之間，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說明女媧是認同共工毀壞天路這件事的。
所以我又一次大膽的把女媧，跟共工劃分到了同一陣營。
可問題來了，既然是戰爭，那自然是要分出勝負的，如果說事後維修月球，甚至掌控十二台矩陣機器的人是女媧，那麽是不是意味著，共工一方取得勝利？
而你所代表的那一方失敗了呢？”
陳默望了一眼小女孩兒微微下沉的臉色，這個故事的答案已經非常明顯。
正如程雲霄之前所說，陳默剛才的這個故事，隻是一堆傳說神話，沒有任何可靠數據支持。
若換做平時，說出去隻會讓人笑掉大牙。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們麵前站著一位當初那些事件的親身經曆者。
而陳默這堆笑掉大牙的故事，顯然也從對方默認的狀態中得到證實。
但是陳默的故事並未因此結束：“我查越過大量神話傳說，盡管很多體係非常繁亂，但它們之間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神話人物的力量體係在不斷發生變化。
在這次事件之前，神話傳說中的人物，多是女媧，共工，盤古這樣毀天滅地的存在。
隨便一個事件，都能為大地引來難以估量的毀滅性災難。
可這次事件之後，力量體係最強的封神之戰，也頂多就是改朝換代而已。
不僅如此，天路崩斷之後，月球跟地球的互動也消失了，而且還多了一條天人不得私下凡間的規定。”
如此有意思的事情，陳默又……再一次做出了個大膽的推論。
“如果說，人類是U盤，月球是主機的話，那麽古代神話故事中，那些毀天滅地神靈，他們所掌握的力量應該也來自月亮。
高維度生命隻能通過意誌轉移的方式，進入三維宇宙，但是有人擔心進入三維宇宙，無法掌握時空規則，失去永恒的生命。
所以月亮裏十二台矩陣機器就此誕生。
移民成功後，有人發現了矩陣機器中的某些問題，但是在永生麵前，一部分人選擇對存在的問題置若罔聞。
於是雙方產生衝突，進而演化成了戰爭。
這次的戰鬥肯定十分慘烈，以至於共工不惜毀滅月球中的矩陣機器。
戰爭結束後，為防止更多的人因為永生，再次掀起戰爭，所以身為月球維修員的女媧，改寫了矩陣中的某些程序，限製了高維度移民的力量。
又或者說，限製了U盤裏麵的高維度生命意識。”
但很顯然，這樣的做法並沒有完全杜絕類似的事情繼續發生。
永生的**力實在太大了！
所以，月球的力量，再一次遭到限製。
隻不過這一次的限製是麵對所有人。
而且限製程度，前所未有的巨大，幾乎讓所有高維度生命忘記了自己來自什麽地方，甚至時空與永生的奧秘。
陳默說到這裏，他的目光再次漸漸回到小女孩兒的身上。
“如果真如你所說，人類跟你來自同一個地方，大家都是高維度生命，那麽在所有高維度生命意識都被主機限製的情況下，你卻擁有完整的記憶，甚至改寫時空的力量，這就隻有一個解釋……你是月球維修員。”
主機裏的十二台矩陣機器，是維持高維度意識不斷向新U盤移轉的關鍵。
所以一定會有人留下，對主機各種問題進行監管維修。
否則，一旦主機出現故障，整個高維度移民計劃都將化為泡影。
不過，在所有高維度生命都受到主機壓製的狀態下，月球維修員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確定因素。
若是她想要獲取永生，在所有人意識都處於限製的狀態之下，還有誰能阻止對方的腳步？
所以，高維度生命對於留下的月球維修員，肯定也會盡心嚴格的限製。
至少，他不能直接幹涉地麵的一切，或者人類的發展。”
這也是為什麽，陳默如此確定，眼前這個小女孩兒不是嫦娥的原因。
“嫦娥是月球維修員，以高維度生命的能力，既然設下了限製，那麽她絕不可能像你這樣，跑到地球上搞出這麽一大堆事。
所以，你跟嫦娥的關係或許非同尋常，但你絕不會是嫦娥。”
除此之外，陳默還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程雲霄他們在46號隕石坑裏見到的白色鬼影。
“或許那根本不是什麽鬼影，程雲霄他們見到的就是嫦娥！”
“啪啪啪！！！”寂靜的房間內，小女孩兒鼓掌的聲音陡然響起。
“分析的很精彩，沒錯，我不是真正的嫦娥，但我跟她之間的關係，卻十分密切，可以說沒有她，就不會誕生現在的我。
既然你已經猜出了這麽多，那我也不必再繼續隱藏我的身份，你可以稱呼我玉兔。”
盡管陳默猜到了所有，但是當他聽到“月兔”這個名字的時候，依舊忍不住愣了愣。
不過，對麵的小女孩兒玉兔並沒有因此停下：“不可否認，你的那番大膽推論，已經十分接近事實的真相。
但是真相，往往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殘酷。
我之所以說我是嫦娥，並不是在騙你，因為我的確是從嫦娥體內分化出來的意識體，身為月球維修員，她受到的限製，在我這兒並不存在。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對月球十二台矩陣機器的掌控十分有限。”
“既然你如此坦誠，那我也對你坦誠一件事情好了。”陳默的話不由引起了月兔的好奇心：“你用月球上那塊石板引我到這裏，其實並不是為了殺死我，而是想要從我身上得到某些東西吧？”
這下，玉兔的臉色終於變了。
“你居然連這個都猜出來了？”哪怕陳默之前通過各種大膽推測，敘述出了事情的大致發展順序時，玉兔的眼神也沒有這般變化。
“其實，你根本不想殺我，又或者說，在我交出你們想要的東西之前，你們是不會殺我的。”
陳默從來就不相信，小女孩兒玉兔會對他們善心大發。
對方之所以忽然停下攻擊，目的隻有一個，就是逼迫陳默妥協。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但這個東西，我是不會給你的。”能讓玉兔如此大費周章，那他們想得到的東西，肯定跟解除嫦娥身上的限製有關。
哪怕是海峰這樣的漿糊腦袋都能想到，一旦嫦娥解除限製，整個地球會是怎樣的命運。
那時候她就是這世間唯一真神。
掌控著整個人類命運跟走向。
甚至一個念頭，就能讓整個人類文明徹底湮滅。
“嗬嗬，我還是低估了你，沒想到，你居然憑借一堆狗屁不通的神話故事，就推斷到了這種程度。你說的沒錯，在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之前，我不會輕易殺了你。
但是，他們並不在這個範疇之內。”
言語間，小女孩兒玉兔詭異的目光順著程雲霄，老妖，海峰，還有王鐵四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下一秒，不可思議的事情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