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男女雙修?
妄林乃天澹城去往龍都的必經之路,不隻修者會到此修靈,官道上商賈驛客同樣不絕。
為護佑城人安全、庇佑往來人之方便,先期便有天澹城大能聯合龍都大能在此布陣設禁。其後,妄林中靈禽異獸不僅無法入城騷擾,更因禁陣在不斷吸取林中靈氣,也無法提升突破。
如今,妄林中的靈獸多為低階,根本無力開辟秘境,而此處出現的秘境,必另有玄機。
此事,戚茶等三人或未多想,但蘇廷卻已察覺,故此番探尋,他自然更加小心謹慎。
“好大的霧啊!看來今天天氣不趕巧。”
穿過一片光怪陸離的光陣,入得秘境,眼前便是一片氤氳迷霧,陸舒依先替蘇廷打了退堂鼓。
“無妨。此乃秘境之入口界製,無為常人若誤闖秘境,定會被其迷惑心智,一番鬱鬱便會知難退出。不過,此種界製,對我等修靈之人並無影響。”
蘇廷已知陸舒依非此世之人,對此世諸多秘辛並不了解,有意出口解釋。
“好吧!在你眼裏,姐姐也就是個無為常人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剛才出去報警了。”
陸舒依並非心中不忿,隻是玩笑成習,順嘴一說罷了。
蘇廷未再作答,而是定下心神、探出靈識,須臾便尋得界製出口,並輕腳向前走去。
亦步亦趨下,迷霧散盡,麵前出現一片如畫風景,近處彩蝶翻飛,遠處高山流水,也有天空,也有日月,與外界幾無二致。
戚茶三人身影,則已隱沒入前方密林中。
“弟弟這是要玩兒尾行嗎?要不要姐姐教教你?你得先找根電線杆兒……啊!”
陸舒依正自顧說話,卻被一聲突如其來的響聲嚇出一跳。
嗤!
隻見一道白影從左旁邊掠空而來,緊接著一把匕首便已抵上蘇廷喉嚨。
好快!根本來不及反應!
定是名絕頂強者!
見到匕首寒芒閃爍,被取性命隻需一瞬,蘇廷瞬間心中大懼。
“咦?”
一聲蒼老的疑問聲響起,抵在蘇廷喉嚨處的匕首卻慢慢離開,白影也逐漸露出真容:
須髯盡白,仙風道骨,是一名老者。
“不知前輩在此,晚輩無意冒犯,還請見諒。”
見危機已除,蘇廷趕緊拱手謝罪。
“小子,你是誰家後輩?怎的這般熟悉?”
老者殺意已消,出口問向蘇廷。
“晚輩不才,天澹城蘇廷。”
“你就是蘇廷?”
老者收起匕首,對著蘇廷細細打量一番,旋即伸手指向他眉心,又問:
“那她是誰?”
“她?”
“我?”
陸舒依驚訝不已:難道他能看見自己?
自己隱於蘇廷上丹田,所為便是不現於人,縱天澹城第一高手蘇稟泰也未曾發覺,而眼前老者,竟能輕易發現自己?
他究竟是何人?
“對!你。”
老者走近一步,兩眼直視蘇廷眉間,似確能透視到陸舒依。
“女子寄男上丹田,此種狀態甚是奇異。你二人……莫非是在雙修?”
雙修?
“啥玩意兒啊就雙修。老不正經的東西。”
陸舒依聞言大汗,禁不住罵道:
“我還沒問你是誰呢?”
“我?”
老者聞言移動眼神,看向蘇廷:
“小子,你來告訴她老夫是誰。”
“我?”
蘇廷指了指自己,躬身疑惑道:
“恕晚輩眼拙,並未認出前輩。”
“你不認得我?”
老者竟也驚訝起來,不過他念頭一轉,並未深究於此,而是問道:
“也罷。我且問你,你二人來此何為?莫不是要尋處清淨之地,雙修?”
“雙修你個頭啊!”
蘇廷正欲回答,陸舒依卻搶過話頭:
“我倆幹啥憑啥要跟你說啊?你先說,你是來幹啥的?”
“這是我家,老夫為何不能來此?”
老者一答一問。
陸舒依聞言四顧,卻未見房屋居舍,隨即大笑:
“你家?房產證拿來看看。老不知恥的,啥都敢覥著臉說……”
“住口!”
蘇廷終忍不住打斷,又對老者拱手謝罪:
“此女粗鄙,身無教化,還請前輩見諒。”
老者所言,蘇廷已然明了,此處秘境,必是老者一手所辟。
能一手開辟秘境,又能內視到陸舒依,修為必已逆天,縱父親蘇稟泰恐怕都是皮毛不及。
如此高人,自不能輕易冒犯。
老者倒也大度,擺手笑道:
“無妨!黃毛丫頭罷了,不足置氣。”
二人品評間,卻未察覺陸舒依的變化。隻見她牙關緊咬、雙手握拳,此時終於尖叫喊道:
“你倆說誰沒教養?說誰黃毛丫頭呢?沒見過這麽欺負人的,嚶嚶~”
沒說兩句,陸舒依便假哭出聲。
蘇廷和老者見之皆是一愣,但蘇廷旋即便似毫不在意的又攀談老者:
“不知是前輩洞府,實在冒犯,萬望見諒。晚輩這就離去。”
老者則頗為奇怪:
“她正伊伊哭泣,你竟無動於衷?”
蘇廷答道:
“晚輩與她不熟。”
“不熟?不熟便雙修?若是熟稔,莫不是要組團了?”
蘇廷清心似水,不知老者深意,愣神片刻又說道:
“若是冒犯,晚輩這就離去。”
“噯!不急,來者便是客,老夫常住此間,也是多年未得遇見人矣,何不席坐暢談?”
“如此,也是甚好!”
說著,二人便如老友一般席地對坐而談,對於假哭當場的陸舒依,依然毫不理會。
蘇廷已全然忘了,自己與這老者隻是初識,他心中似有感覺,這老者,似乎真是頗為熟悉。
“稟……你蘇家近年如何?”
老者坐定後,開口便問及蘇廷家況,不由讓蘇廷一番意外。
“如常。家父蘇稟泰,乃蘇家家主,我則蘇家少主,隻是……”
蘇廷言至於此,不由搖頭一歎:
“且不說這些了。晚輩此來,確是欲闖秘境,確是叨擾了前輩,實在罪過。”
老者則淡淡擺手:
”無妨。老夫曾聞,你乃天縱靈脈,卻為何隻在靈士境初階?莫不是依才自傲,蹉跎歲月至此?“
蘇廷聞言一愣:
“晚輩不才,竟獲前輩所知,實屬榮幸。”
……
“哼!”
兩人對坐閑談,絲毫不理會一旁嚶嚶作態的陸舒依,更是讓她作氣。蘇廷幾能想到,這陸舒依正扭頭嘟嘴、抱臂而立。
“小子,老夫剛才探查一番,你之靈脈,確屬詭異。據老夫所知,若靈以來,未曾有過。”
若靈,便是蘇廷如今所生活之年代。
此世曆史分兩個階段,萬年以前為元古時代,彼時世界僅一片雲域古陸,靈氣氤氳濃盛,最宜修者修靈。
然而,萬年前一場靈修大戰,擊潰了世間靈氣,擊散了雲域古陸,分出五片大洲,曰東陣奉洲,曰南元陵洲,曰西固章洲,曰北陣興洲,曰中洲雲域。
蘇廷所在之東洲,即所謂東陣奉洲。
自此便至若靈時代。
若靈以來,靈氣日漸稀疏,靈修隨即日漸衰落,及至今日,能衝境破靈者,都成鳳毛麟角。
蘇廷收回心思,謙謙問向老者:
“晚輩靈脈有何詭異之處,煩請前輩指點。”
老者起身負手,眺望遠處山林,娓娓說道:
“修靈之人不隻異於常人,修者自間也有塹異,此間差異便在靈脈,靈脈由低而高分七重。曰太陰脈,形月曜星;曰太鎮脈,形土鎮星;曰太歲脈,形太歲星;曰太罰脈,形熒惑星;曰太白脈,形太白金星;曰太辰脈,形太辰星;曰太陽脈,形日曜星。靈脈之異,定修靈之易難,定修為之所巔。”
聞聽兩人對談至此,陸舒依竟不覺積怒漸消,思索片刻後呶呶自語:
“啥亂七八糟的,不就是金木水火土嗎?你們這兒的人,起個名兒也朝麻煩上整,費勁兒。”
蘇廷卻深深點頭,靈脈之所異,乃修靈之人皆知之道理,他自然也是了然。旋即說道:
“前輩所言甚是。曾獲家中長老教誨,晚輩不才,斷脈前便是太陽脈,東洲之唯一,乃至高靈脈。”
老者似對蘇廷此前經曆頗為知情,點頭說道:
“這便是你以少年之姿,卻受城中無數世族景仰之緣故。”
老者此言,將蘇廷思緒飄忽至斷脈前的崢嶸,不禁唏噓:
“昨日種種,隻是昨日,今將何如,晚輩卻已不知。”
老者重又盤膝坐下,說道:
“這便是老夫為何說你靈脈詭異。”
蘇廷拱手謝問:
“願聞其詳。”
老者緩緩開口:
“先前你乃太陽聖脈,靈脈該是金邊雲色,此種靈脈雖亙古罕見,卻在記錄之中,老夫亦曾有幸見過。然你如今之靈脈卻大是不同,乃純金亮色,此種靈脈,非七曜靈脈中任一種,老夫蹉跎至今,也未曾見過。”
未曾見過?
蘇廷想到,自己之靈脈,若連老者都未見過,那就隻有兩種可能:其一便是廢脈,廢脈不為修者所屑,勉強修行也難有所成,老者未嚐見過著實情有可原;其二則是元古遺脈,據傳元古與若靈,靈脈之相大為不同,具體何所異,今世之人,皆無從得知。
若是廢脈,此生修為之徑則可休矣,幾無突破可能。
但若是遺脈,則將是無限可能。
“另。”
老者一語,打斷蘇廷心思:
“尋常修者,觸及靈修之境前,隻能淬煉奇經八脈,及至靈修境之後,才能融貫十二正經。你卻不同,你之奇經八脈,皆已一片金亮,十二正經,也漸泛黃金之色,然你之修為,卻僅在靈士境初階。此詭異其二。”
蘇廷聞言驚異,他隻知,靈脈乃自身靈氣貫通之徑,修靈便是在淬煉經脈、精化靈氣,輔以功法神通,以強體魄、以強靈識。
至於境界之所不同,淬煉之所不同,他卻從未聽過。
“謝前輩指點。敢問前輩,晚輩如此軀體,是否可有所為?”
對於自身潛力深淺,蘇廷自是好奇,畢竟肩負戚家之仇,更有少主廢立之恨,所失所遇,若要全部拿回,便隻有修為一條路可走。
“不知。”
老者不假思索,便一語說出:
“老夫淺鄙,不敢妄言。”
蘇廷聞言沉思,片刻抬頭,正欲開口,便被老者伸手攔住:
“你之心思,老夫自是清楚。老夫可以傳你功法,不過,老夫卻不能收你為徒。”
“卻是為何?”
蘇廷還無所師門,見到如此高深老者,自是有了拜師之意。
“他日,你自會知道。”
老者眼角一斜,心中暗暗作想:
這小子,看著木訥單純,心思竟也不簡單,若是被我收了做徒弟,卻是要置你爹於何處?
不過,老者既不願回答,蘇廷也不宜追問,轉口便道:
“還不知前輩名諱?”
老者又是一愣,歎氣說道:
“短短十年,老夫便已被人遺忘,歸塵入土,嘁乎!”
蘇廷還想深問,被老者一語擋過:
“罷了!前方三人,擅入我秘境尋寶,你若能誅殺殆盡,老夫便傳你功法。”
“好!”
蘇廷應的爽快,他雖不識成潛與戈靚,卻認得戚茶,自己斷脈之前,戚茶隻在靈徒境四階,確是覆手可伏。看其餘二人對戚茶之恭敬神色,修為定會隻低不高。
蘇廷調轉靈氣,便欲追將而去,卻被老者抬手攔下,附上一語:
“不過,你也大意不得。老夫給你透個底,那戚家小姐,修為已是靈徒境巔峰,隱有突破之意,此其一。另外一女,雖修為不顯,卻頗通邪術,此其二。另那男子,老夫雖不認得,卻是靈士境三階,此其三。”
靈士境三階!
蘇廷聞言大驚,一個小小的成家少年,卻能有如此修為,竟還強於自己,屬實意外。
“如何?”
老者斜視蘇廷,問道:
“小子,剛踏足靈士境,卻獨對三大勁敵,你還敢否一戰?”
蘇廷僅沉思片刻,便拱手答道:
“無妨!晚輩隻要多加小心,定能替前輩誅殺三人。”
蘇廷此言,也不是信口妄語,昨夜一擊便斃掉蘇丘,已出自己所料,他實想酣然一戰,了然自己如今靈力,究竟能至如何。
“甚好!去罷!”
老者兩眼微眯,點頭送行。
蘇廷起身,深深一拜,便轉頭追趕而去。
見蘇廷走遠,老者緩緩起身,極目遠望,笑道:
“蘇家小兒,實在讓老夫意外,修為能至何處,便讓老夫一看。”
說完,老者化成一道虛影,悄然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