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妄林封禁

一個獐頭鼠目之輩,竟比那婦人還要厲害?蘇廷自然不信,不過他也不與陸舒依爭辯,而是又習了一遍《淬經》,轉身便向妄林外走去。

“這妄林中,近日可真是怪事連連!”

不遠處,幾聲交談傳來,蘇廷散出靈識,見隻是些低階修者,便無理會心思。

“可不!風瀆山上那些高階異獸,近日紛紛闖入妄林,我等屠獵之人,可是被害慘了的。”

又一人話聲傳來。

“不隻如此。”

再一人語氣神秘,說道:

“有否聽聞?這兩日,妄林中出現一怪修,無人見過其真容,隻知他手使一把奪命暗器,出手無影無跡,卻快似閃電,且此人神出鬼沒,輕易不出手,出手則必傷人。”

“異哉!竟有如此神異修者?”

周圍幾人聞之稱奇。

奪命暗器?

蘇廷也頗為奇怪:這些日來,妄林中究竟是何情況?先是際遇那自稱離島先生的秘境老者,今日又連遇渾犼異獸、神秘婦人,以及一名獐頭鼠目的矮胖男子。而聽那幾人所言,竟還要一名神出鬼沒的怪修,屬實異常。

莫非果如那老者所言:東洲即將異變,妄林正在歸蘇,奇異之事將要層出?

蘇廷正在沉思,不遠處卻又傳來一聲:

“兩日後便是妄林封禁之日,屆時,各世家門宗皆會遣能者前來探秘。異獸也好,怪修也罷,相信不日便會昭然。”

隨後,自然是一陣附和。

須臾又一話聲傳來:

“據說,是日妄林封禁,那戚家大小姐戚藍、成家少主成溫、戈家二小姐戈倩,悉會到場,此三人皆是天澹城少年一輩中頗具修為者,特別是那戚家大小姐,乃是乾元道的登堂弟子。封林那日,怕是要起一番風波……”

話未說完,另一人卻打斷道:

“便是那戚家大小姐,又當如何?若那蘇家少主修為不廢,即便兩個戚家大小姐前來,怕是也難過五個回合。”

“提那廢人作甚?”

又一人打斷:

“時過境遷,今時早已不同往日,那廢人在大婚上被戚家大小姐擺了一道,卻連出口求公道都不敢,此次即便他前來,怕也隻能再增笑柄。”

聽到此處,見幾人已開始評論自己,再無有用信息透出,蘇廷便靜靜抬腳,自顧離去。

“不會吧弟弟。”

見蘇廷就要這麽離去,陸舒依不滿道:

“他們幾個可是在說你壞話呢!這都能忍?你還是個男人嗎?要是姐姐,早就大耳巴抽上去了。”

蘇廷則淡淡說道:

“嘴在別人臉上,要說便說,我又掉不下幾塊肉皮。”

說完,蘇廷幹脆施出瞬步,離開了妄林。

“那他們幾個說的什麽妄林封禁,你來不來?姐姐覺得,你肯定不敢來。”

陸舒依一半揶揄,一半詢問。

“不敢來?姐姐糊塗了,我可是要采藥的。”

蘇廷已經習慣了對她做此稱呼。

“切!我才不信。誰不來誰是狗,你敢打賭嗎?”

陸舒依問道。

打賭?

如此無聊之事,蘇廷自然生不起興趣,但他轉念一想,說道:

“打賭可以。可若是輸了,你要兌何押注?”

陸舒依哈哈一笑,語帶挑逗:

“弟弟也這麽會玩兒了?還押注,要不要押上姐姐的身子呀?”

說罷,她便挺起胸脯,有意展露出一片巍峨。

“……”

此番,靈識清敏如蘇廷,自然看得真切。急急默念兩聲“無量”,這才開口解釋:

“我之所言,絕非此意。若那日我真前來,可否將那矮胖男子之事告知於我?”

想起剛才初見渾犼時矮胖男子那幾聲槍響,又聽聞林中幾人對那怪修的談論,蘇廷心中已然有了幾絲聯想,卻並不確定。

“哦?你不是說他獐頭鼠目嗎?咋突然關心起他來了?”

陸舒依雖然心中疑惑,卻也答應的痛快:

“不過,這個沒問題。”

須臾,她腦筋一轉,又眼角斜挑道:

“那要是到了那天你不敢來,是不是得接受姐姐的懲罰呢?”

說著,她已有了拿出小皮鞭的姿勢。

“那是自然。”

蘇廷不疑有他,答應的也算痛快。

……

有了瞬步之法加持,蘇廷片刻便已回到藥莊。

卸下空空的藥簍,不顧杜掌櫃的疑惑目光,蘇廷徑直走回後院,關上房門盤膝上床,便開始研習那部《淬經》。

兩日後妄林封禁,自己雖有瞬步之法隱匿修為,但若不巧對上戚藍等人,怕是也會有不小難度,而今有了這部《淬經》,加緊習練、加緊提升自是關鍵。

更何況,距離蘇家另擇少主之約,已然不足半月。

將該法納入體內後,蘇廷便從疏導與貫通兩章開始融會。

秘境老者曾言,蘇廷之奇經八脈已然是金光一片,十二正經也有金光隱現。可見較之其他修者,他在研習此疏導與貫通兩章時,定然會有所優勢。

蘇廷將此兩章心法導入靈脈後,隻覺心法在奇經八脈中一片通暢,絲毫困難都未遇到,隻是到十二正經後,才開始出現阻礙,及至周身細脈,則頗有些舉步維艱。

心法之力如滔天猛獸一般,巡弋於周身經脈,遇到阻礙也是橫衝直撞。蘇廷靈脈中,金光一片的末端,在心法的作用下亮光大現,而亮光向靈脈的昏暗處寸寸推進之時,所生痛苦有如刀割斧砍,與那日在陸舒依幫助下,靈脈接續可堪一比。

“咋了弟弟?便秘了?”

見蘇廷滿臉豆汗,牙關緊咬,嘴唇已然沒了血色,陸舒依心中疑惑:

“噫!你不是準備往**拉吧?真夠惡心的。”

被此話惹得差點破功的蘇廷,趕緊收回心思定下情緒,這才未讓那心法之力消散。

“欸對了,弟弟,你說你結過婚了,還說你媳婦兒多不好,那也得牽出來遛遛啊!當姐姐的,得幫你把把關,萬一你看錯人呢?”

“……”

蘇廷默然。

“說實話,你們這兒挺奇怪的,不睡覺都不知道媳婦兒是誰,這本來就是個大BUG,也沒人跟係統反應下?”

“……”

眼看也練不出所以然,蘇廷幹脆收回心法,起身走向屋外,見天色已晚,左思右想下,探出靈識便向城南覆下。

戚家藥莊內並無修者,戚無求已回兵鋪坐鎮。於戚家而言,比之城南新開之藥莊,已運營多年的兵鋪自然更為重要。

而成家錢莊與戈家賭場內,因兩名長老及兩名家主新死,兩家如今正人才凋零,並無修者在場坐鎮。

“甚好!”

蘇廷心中又生一計,還要暗中拱火。隨即心念一動,便瞬步而出。

……

翌日。

成府。

正堂上黃嘏紙紮還未撤下完全,成家少主成溫正立堂中,對著座中數人怒道:

“簡直欺人太甚!”

昨夜成溫得城南急報,錢莊被不明修者潛入,金銀契款被洗劫一空,而隔壁戈家賭場亦然。蹊蹺的是,兩家錢款被人洗劫,竟未留下任何痕跡,店中數人看護,也未聽到任何動靜,如此看來,行竊者必是隱匿了行蹤,若不是多年慣犯,則隻能是靈修之士。

而今早,城北戚家典當行中,赫然出現不少原存於成家錢莊的地契,由此可見,那行竊之人,必然與戚府有關。

成溫惱怒之極,原因便是如此。

堂中最為年長者,乃是成家二長老、那日在妄林中密會過蘇稟泰的成戰,餘下眾人,則是各門門主,青年中則僅成濤一人,乃是成家三長老成威之孫。

如今成家家主、三長老新死,門主中又無一人可堪大用,少主成溫隻得已青年之姿,帷幄家中大小事宜。

“你我皆無證由,此事是否是那戚家所為,還不得知。”

二長老成戰搖頭道。

成溫轉頭斥道:

“還需他諸多證據?那城南諸家店鋪,隻他戚家有修者坐鎮。我倒試問二長老,行事如此悄無聲息,不是那戚家戚無求,還能有誰?蘇家那廢物蘇廷嗎?”

座中聞此,皆深以為然。

成溫又道:

“他戚家先是殺我三爺,又殺我爺,今日又洗劫我家錢莊,如此三番兩次挑釁於我,你卻出言袒護,莫不是與他有何勾當?”

成戰聞言,雖心中不悅,但見餘座眾人皆側目於己,隻得開口說道:

“少主言過了,我之所言,也是未經三思。三長老與家主大哥接連在戚家藥莊遇害,我自也是心中難平。今日早時,我已二度暗通戈家與蘇家,明日妄林封禁之時,便是他戚家償債之日!”

“我戈家與蘇家成家已然合力,明日妄林封禁之時,便是他戚家償債之日!”

戈府。

戈倩獨坐正堂,粉拳緊握,口中同樣恨恨說道。

隨即,她又想到大小姐戈靚,歎然說道:

“家主、爺爺皆已身死,偌大戈家,竟再無人可堪倚靠。長姐啊!你已外出數日,歸來後,見到如此場景,該當何想?”

成府。

二長老成戰已將自己與蘇戈兩家密會一事詳陳,見眾人皆讚許有加,輕捋白髯說道:

“隻是我那小孫成潛,月前便要回還,如今卻仍杳無音訊,許是途中耽擱,或正與那戈家大小姐鶯燕山林。若能趕上明日妄林封禁,定能再掀一番風雨。”

餘座點頭。成溫並未多言,族中少輩有成潛此人,對他而言,不知是福是禍。

……

天澹城中。

一間幽靜茶樓。

蘇稟泰與戚無意背對而坐。

品了口杯中鮮茗,蘇稟泰淡然說道:

“戚家果然好手段!這是鐵了心思,要將他成家與戈家,向家敗凋落裏推去嗎?”

戚無意苦然一笑,搖頭說道:

“也是我自家之事,我卻已無從掌控。那戚無求究竟何意,我竟毫不得知,枉做一家家主,讓蘇兄見笑了。”

雖言語揶揄,但蘇稟泰與戚無意多年交情,見他如今頹然之勢,也是心中不忍,便轉言說道:

“你我原本皆不是池中之物,如今卻都遇此情狀。你是被族人架空,我則連廷兒被廢也無力幹預,空餘一身修為,及至今日,放在那乾元道女客眼中,已然不夠看。”

戚無意雖也唏噓,卻不想再談淒苦,便頓出片刻,問道:

“成家錢莊被洗劫,戈家賭場也被盡空,兩家所失之物,卻均在我家典當行有現。如此一來,兩家定然不會罷休,明日恰是妄林封禁,怕是這兩家,要惹出一些事端了。”

蘇稟泰抿下一口茶湯,側目問道:

“若是兩家真有動作,你會否坐視?”

戚無意聞言愣了,隨即點頭:

“會。怕是就算我不願坐視,此事也不是我能有所建樹。”

蘇稟泰聞言搖頭,又問:

“此事蹊蹺,你就無所察覺?”

戚無意歎氣:

“昨夜才連洗兩家商鋪,今早便在自己典行出手,若是尋常世家,必不敢如此猖狂。然今日之戚家,我已不敢妄下判斷了。”

蘇稟泰點頭又道:

“即便真是你戚家之人所為,明日妄林封禁,成戈兩家怕是也難有所動作。”

戚無意問:

“何出此言?”

蘇稟泰緩緩開口:

“妄林封禁之日,乃是附近城中青年一輩修靈比練之時,凡世家、門宗,長者皆不可插足,已是多年慣例,且有參與的世族、門宗,皆會遣大能在林外鎮場。成戈兩家若敢胡來,定會被察覺。”

說著,蘇稟泰沏上一杯茶湯,又道:

“本次封禁,我蘇家也有青年一輩入場,我便看得多了些。不隻天澹城各大世家會遣人前來,還有一些門宗也有才俊入場。我近日聽聞,奉元龍都頭部門宗,此次也會遣青年一輩前來,若真如此,毋說他成戈兩家,怕是我天澹城各世家,也難有人能在此攪動風雲。”

“龍都頭部門宗?”

戚無意大駭:

“莫不是那乾元道,也會遣人前來?”

往年妄林封禁時,雖會惹不少世家門宗爭搶,但龍都頭部門宗,卻盡皆不屑入場。此次若真有頭部門宗入場,那便是另一重深意了。

蘇稟泰搖頭:

“是否是乾元道,我並不知曉。不過你可知,此次妄林封禁,為何會選在明日嗎?”

戚無意問道:

“為何?”

蘇稟泰答:

“期日前,妄林深處有一處秘境現世,比之尋常秘境雖有所不同,卻也合適靈士境修者探入,故才會以此為機,提前了今年的封禁之日。”

“秘境!?”

戚無意大驚,隨即低頭沉思,片刻後蹙眉道:

“若真如此,怕是要英才雲集了。我天澹城中,即便是小女戚藍,怕是也會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