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回懷虛

卷一 史上最囧變身 二十五回 懷虛

“咦,何處人家?”趙寧香蹦跳著到了擺著喬梓暄新畫的桌邊,歪頭去看桌上的畫,“何處人家?這畫漂亮,梓暄哥哥,這是你畫的吧,送給我好不好?”

趙周好不無奈地大口歎氣,拉過趙寧香道:“香兒別胡鬧,這畫是你梓暄哥哥贈給你秦秣姐姐的,怎麽能再送給你。”

“給她!”趙寧香大眼睛緊盯住秦秣,輕哼道:“怎麽能給她?她算什麽?梓暄哥哥,你的畫不是價比金玉,輕易不肯送人的嗎?怎麽給她?”說話間,趙寧香又一把甩開趙周,幾步跑到秦秣麵前,然後昂著頭,鼓著雙頰,一臉挑釁地望著她。

趙周這下反倒不急了,雖然趙寧香的失禮讓他覺得有點老臉難堪,不過他也想看看秦秣會怎麽應付這樣的小麻煩。至於趙寧香的脾氣,那也不是他說幾句就能改得了的。

秦秣淡淡一笑,根本不理這小丫頭的茬。她輕巧地繞到放著那幅《何處人家》的桌邊,看這畫上墨跡顏料已經幹去,便輕輕將畫卷起來,然後問趙周:“周爺爺,邵城哪裏有裝裱字畫的店?”

趙周笑了笑,秦秣這孩子看著是一副不跟人計較的樣子,其實脾氣也不是很好呢。她明著不理會趙寧香的挑釁,可實際上,這樣的無視和提問,隻會更加刺激香兒那小丫頭。趙周暗暗給了評價:“爪牙尖銳、年輕氣盛的小狐狸。”

“這個問題梓暄比我……”趙周話到一半,就被趙寧香的一聲高叫打斷。

“梓暄哥!”少女水靈靈的雙目又緊緊盯住喬梓暄,那目光盈動間,仿佛就有淚水要落下,“你上次都說了,要送畫給香兒的。”

喬梓暄笑意溫和地回望趙寧香,柔聲道:“送給香兒的畫,我自然是另有準備。怎麽,香兒不信我?”

趙寧香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哪裏經得起喬梓暄這樣的柔聲軟語,當下裏小丫頭就雙頰泛紅,喉嚨裏輕輕哼了聲算答應,然後偏過身不敢再緊望住他。

年紀大上幾歲的趙寧東走上前來,卻仔細觀察起畫案上秦秣的畫。他微偏頭,疑惑道:“這是誰畫的?九思是什麽意思?”

“咦?畫上的人好像梓暄哥哥呀!”趙寧香連忙湊過來,見著畫上落款又驚呼起來,“懷虛居士?我看見三哥收藏過一幅仕女古畫,好像落款也是懷虛居士呢!這明明是新畫,誰畫的呀,怎麽能用古人的名號?”

趙周和喬梓暄一齊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秦秣,秦秣卻眉頭緊皺,仿佛在苦苦思索什麽。

趙寧香這一句話著實是讓她大大驚訝了,莫非她當年的畫作,竟有能留存至今的?不怪秦秣這樣驚訝,她畫道技藝雖然自成一家,但有風流紈絝的名聲當前,她在當時的畫壇上卻並未留名。

當年秦公子走馬章台,凡有落款的畫作全都贈送給了青樓名妓,他自己卻不曾留得一幅。在千年前那樣的環境下,被青樓女子所收藏的無名畫作,要流傳下來該是何等不易?秦秣根本就沒想過,自己那浪蕩的名號還能被後世記得。

她之所以仍然落款“懷虛居士”,一是繪畫之時由畫入心,順手便落了自己最熟悉的名號,一氣嗬成地完成了這幅畫;另一個原因,也在於她完全不曾料到自己當年的畫作還能遺世存留。更巧的是,這個趙寧香恰巧就見過她當年舊作,而那樣一幅畫,居然就在這趙家老三手中!

秦秣心底下的感情一時複雜得仿佛被暗流攪亂的潭底深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立即衝動地去找那三哥,見一見那幅與自己一同輾轉了千年光陰的舊作,還是趕快理清思路,解釋自己為何取用古人之名。

秦秣的這些複雜心緒,描述起來挺長,其實在她心底湧動,也不過是片刻。

片刻之間,趙寧香隨口一問,然後又混不在意地繼續提問:“九思是什麽意思啊?不會是有人暗戀梓暄哥哥,所以就用畫來表示,一相思不夠,還得九相思吧?嘖,臉皮真厚!”說完,她還用鄙夷的眼神斜視秦秣。顯然她小性子雖是不少,但也從趙周和喬梓暄剛才的神情中看出,這落款懷虛居士的人就是秦秣。

趙周的臉色當即就黑了下來,趙寧香這麽一說,比前麵所有的話都要讓他覺得丟臉。

老頭兒一口氣憋起,張嘴就怒斥:“趙寧香!我平常讓你多讀書你不聽,現在看看你自己鬧了個多大的笑話!要是天下所有的年輕人都像你這樣解釋九思,那我們老祖宗就是流傳下來再多的文化瑰寶,也都會被你這樣的敗家子給糟蹋光!不懂你可以不說,什麽暗戀相思,這種話是你這樣的小姑娘能說的嗎!你……”

“我就說怎麽啦!”趙寧香小嘴一扁,眼眶就紅了,“爺爺你是個老古董!思想僵硬,老不開化!這個什麽秦秣,她能寫,我就不能說?你就知道讓我讀書讀書,你還關心過我別的什麽沒有?我都被同學笑話成書呆子了,他們都談戀愛,就我沒談,你還要我怎麽樣?”

話音剛落,她也不等其他人反應,反手一抹臉,就甩頭疾步跑了出去。

趙寧東惱怒地瞪了秦秣一眼,連忙跟上去,一邊大聲喊:“香兒等等我!”

沒幾下,趙寧東和趙寧香就跑得不見了影蹤,留下滿畫室都是尷尬。

秦秣被趙寧香這一吵,給鬧得回過了神。她左右一看,就見喬梓暄又恢複了從容淡笑,而趙周板著張臉,眉頭緊鎖。

“這些小兔崽子!”趙周一掌拍在旁邊的桌角上,怒色稍斂,“你們看看,我老趙家的孩子,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三兒這小子脾氣古怪,無法無天,香兒這丫頭又驕縱得不懂事理。東兒倒是比他們都沉穩些,可他一味寵愛妹妹,排斥三兒,這下……”

趙周連連搖頭道:“秣秣,估計這兩個孩子這回是連你也一塊兒恨上了,你是個懂事的,我這裏對不住你,隻能請你多多擔待。”

秦秣很想說沒那麽嚴重,他們不常見麵,不過看趙周認真的表情,她還是點點頭,安慰道:“周爺爺不必多慮,這個年紀玩鬧一些也是正常的。”

“這個年紀?”趙周又失笑了,“你這小丫頭,說得老氣橫秋,你年紀很大?”

喬梓暄則轉移話題:“秦小姐以懷虛居士之名落款,是不是在這之前,從沒聽過有古人以此為號?”

秦秣早想好了這個說法,當即點頭笑道:“確實沒聽過。”

“老頭子我也沒聽過。我家這個老三,盡喜歡收集一些常人不知的荒僻東西。這性子是一年比一年古怪孤僻,要不是他總算還有音律這一點愛好,我都擔心他悶出病來。”

趙周一揮手,頗帶豪興地笑道:“罷了罷了,這些小家夥各自有造化,他們今天一個個都走了也好!就我們爺三,喝酒聊天賞畫,總比聽那些小兔崽子們吵吵鬧鬧有趣得多!”

等你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