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態度
離火神君修行千年，見到的所謂天才太多太多，可以說不勝枚舉。太多的天才一時風頭無兩，也許屬十年之後就會泯滅眾人之中。
也見過許多所謂的天才性情陰狠，弑師奪走重寶和道藏的事情也屢見不鮮。遇到天才不容易，遇到可靠的天才更不容易。
離火神君就斷了收徒弟的想法，萬一養出一個白眼狼怎麽辦？宗門弟子還好一些，畢竟有宗門規矩束縛，諸多同門關注。
離火神君作為散修，他太清楚散修的弟子才容易出事。也許是被魔道女子勾引、或許是被名門大派拉攏、或許是自身貪心過盛，反正散修收徒弟，不得善終的太多。
修行界步步荊棘，步步驚心，稍不留神就是萬劫不複。離火神君可不想給自己收一個弑師的徒弟。
而且太多的所謂天才名不副實，萬一是小聰明，結果幾十年後暴露蠢貨的真麵目，那個時候咋辦？掐死？
因為種種顧慮，離火神君覺得自己一個人逍遙自在挺好的，無牽無掛。萬一沒有辦法踏入合體期的帝君大門，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悄然隕落也不錯。
暗中觀察鷹來一個多月的時間，離火神君覺得這孩子還行。人挺善良，資質挺差，沒啥出息。
抱著求醫的想法，沒想過收徒弟。意外發現袁四海護送安幽也在關注鷹來，同樣也是求醫，離火神君覺得把這個少年郎中培養起來也不錯，說不定未來用得上。
真正改變想法是在安幽同意把冥火轉移到鷹來體內，離火神君把自己的火靈根也打入鷹來體內，那個時候離火神君就有些動心。
繼承了我的火靈根，算不算是我的傳人？
這是糊塗賬，直到親眼見到鷹來和雪浦真人情若父子的感情，孤家寡人多年的離火神君有些羨慕——鷹來笨一些也無所謂，本性善良這一點難得。
沒報過太多的奢望，結果鷹來給離火神君帶來的震撼讓他腦瓜子嗡嗡的。就算是有了火靈根，就算是有了冥火，就算是有了契合的道藏，就算是有地火輔助修行。你這速度是不是太過分了？
半個時辰打通一條經脈，徹底顛覆了離火神君對天才的理解。這不對勁啊，鷹來的資質挺普通的，咋會這樣？
給鷹來兩年的時間來築基，這已經是很苛刻的要求，畢竟鷹來天賦太差。離火神君的打算是逼迫鷹來一把，讓他有上進的動力。
當兩年期限到來，鷹來卻無法築基，那個時候離火神君高舉手，輕放下。這才顯得為人師表的寬容與大度，也會讓鷹來感激涕零。
現在這是什麽情況？讓他修行，半個時辰突破一條經脈。哪怕鷹來是從頭開始修行，也就是十三天就能夠達到練氣巔峰，下一步就是如何築基。
你不是天才，你是妖孽。離火神君的左手不經意地撓著石桌，雪浦真人無語看到桌子被離火神君撓出一道道溝壑。
你這是得多鬧心？你是神君啊，見多識廣，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還多，你至於這麽緊張嗎？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鷹來耐心催動火係真氣在穴道中緩慢而堅定開拓。萬事開頭難，當少澤穴被打通，鷹來竟然額頭見汗。
離火神君沒忍住走過去，一根手指點在鷹來的眉心說道：“突破之後再搞什麽？”
鷹來說道：“一條經脈流經三十八個穴道，弟子覺得應該逐個開啟。如同江河奔流，途中要有許多湖泊，可以用來蓄水，可以用來防洪。”
離火神君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開啟穴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境界才有資格做的事情？
踏入神君的大門，離火神君才把十二正經與奇經八脈所途徑的穴道開啟。因為有些穴道地處要害位置，不敢胡亂開啟。
你一個練氣期的小毛孩子，也敢奢談開啟穴道？離火神君的眼神忽然錯愕，你瘋了？真的開啟了少澤穴。
離火神君附身盯著鷹來說道：“小混蛋，誰告訴你應該開啟穴道？”
鷹來說道：“猜的，也不知道對不對？”
離火神君想抽他，沒人告訴你，你就敢亂來？你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雪浦真人緊張看著離火神君說道：“大哥，鷹來兩年前就敢下山行醫，他膽子的確大了一些，不過不是壞事，他知道輕重。”
離火神君看著想要向後躲的鷹來說道：“你知道穴道的精確位置？哦。你懂針灸，還懂醫術，自然了解穴道。隻是你可知道運用真氣打通穴道的危險？
真氣不是真元，散而不聚，攻伐能力較弱。若是你驅動過猛，穴道直接被真氣衝開，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鷹來戰戰兢兢說道：“弟子有把握，小心一些就成。你看，少澤穴已經打通了，不太難。”
離火神君仰天長歎，這麽多年沒收徒弟，就是擔心收個廢柴給自己添堵。原本以為鷹來資質差，離火神君做好了拿出十二分耐心的準備，你依然給我添堵。
很沒有成就感啊，自己翻閱《盜火真經》開練，然後你就變成妖孽了。早知道這樣，你拜師做甚？你自己修行不就得了？
雪浦真人看著憤懣的離火神君說道：“大哥，鷹來若是有把握現在就開啟穴道，未來他築基會更簡單，是不是？”
離火神君惱怒說道：“是與不是全讓你說了，我能說個屁？”
鷹來當場臭臉，你罵誰呢？對子罵父，你是不是太過分了？離火神君說道：“你先別急著打開穴道，如果你有把握，先幫你義父打通全身穴道。”
鷹來眨眨眼睛，離火神君說道：“雪浦的問題是改修秘法，與原來的真元不契合，導致經脈和金丹銜接不夠緊密。若是打通全身穴道，依托穴道貯存真元，從而一舉讓金丹蛻變，他就能彌補短板。”
鷹來頓時精神大振，還能這樣解決？鷹來旋即冷靜下來說道：“義父凝結金丹數十年，已經有些積重難返，先別急，我拿這個老不要臉的練練手。”
褚雪橋汗毛倒豎，你要作甚？你別過來啊。鷹來端著皮夾子來到褚雪橋麵前坐下說道：“對於你這種老敗類來說，早死世間早一分安寧。真的，我看不得世人受苦，你就是人世間的疾病，該清理。”
離火神君琢磨一下，這話說的有道理。褚雪橋的眼睛充滿哀求，鷹來取出一根銀針緩緩刺入褚雪橋的穴道，說道：“先抽取他的金丹力量，讓他的金丹衰弱，接著師父把自己的真元打入他的金丹，讓他的金丹與經脈不吻合，這就與義父的狀態類似了。”
雪浦真人靜默看著，褚雪橋有衝擊元嬰的資格，他有天賦，隻是人品不堪。鷹來說的沒錯，這種敗類越強大，為害越大。
離火神君看著褚雪橋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輕聲說道：“你懂得金丹是什麽？”
鷹來認真說道：“就是一個蛋，蛋長大了，蛋殼破碎，元嬰就孵化出來了，好像是這個意思。”
這話好像沒毛病，問題是誰給他講述的如此混蛋的理論？如果說鷹來說錯了，也不完全錯，隻是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對勁。
金丹還能這樣解釋，離火神君怒吼道：“歪理邪說，金丹和母雞生蛋能是一個道理嗎？”
鷹來也怒道：“我沒說完全一樣，母雞生蛋，蛋是在外，若是孵出小雞，和母雞是母子關係。修道人凝結金丹，金丹在體內的丹田，這是自己的一部分，因此名為內丹。別打，我哪說錯了？”
離火神君也迷惑，對啊，哪說錯了？就是聽著來氣，但是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可以辯駁的地方。
離火神君一口悶氣發泄不出來，他捏住插在褚雪橋丹田的銀針輸入奇寒的真元，褚雪橋的臉色比紙還白。
鷹來的手指搭在褚雪橋的脈門，半閉著眼睛說道：“差不多了，現在他的金丹與我義父的狀態差不多。讓我想想，金丹和經脈的真元不同，這就得辯證施治。”
鷹來手指夾著三根銀針，猝然插入褚雪橋的三個穴道。三根銀針刺入的深度不同，顯示鷹來對於針灸的手法異常嫻熟。
雪浦真人說道：“鷹來經常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來嚐試針灸的手法，從來沒有拿無辜的人做嚐試，這一次褚雪橋長老落在我們手中，免得鷹來自己受罪了。”
洞府外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說道：“雪浦，你們師兄弟之間開玩笑過分了，還不把褚長老送出來？”
這是歸元宗後山的太上長老，對袁四海開口的就是他，事後裝聾作啞的也是他。
雪浦真人說道：“聞太上長老，褚雪橋人品卑劣，他若是成為元嬰真君，對於歸元宗不是好事，對於那些無辜的人也不是好事。”
聞太上長老冷冷說道：“雪浦，褚雪橋長老有碎丹成嬰的資質，歸元宗需要一個新晉的真君坐鎮。”
雪浦真人堅定說道：“弟子認為褚雪橋若是成為真君，隻會成為歸元宗的敗類，為歸元宗惹來滅頂之災，庶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