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程信這個癟犢子果然陰了他們
程信這幾天做什麽，馮全都遠遠地跟著，因為風餐露宿，他整個人看起來都瘦小了一圈。
但是他的眼睛越來越亮，同時伴隨著一股咬牙切齒的痛恨之意在其中閃爍。
終於，他等來了最為重要的一天。
程信要去外省進貨。
他一向是借著廠子運貨的機會，順便去拉貨回來。
馮全斷定程信會拉上貨，開車停在自家樓下，回家吃了晚飯再走，心裏頓時有了辦法。
在夜幕的遮掩下，一個瘦小的身影迅速地鑽進了棉織品之間的縫隙。
車子很快啟動，駛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什麽都摸不到頭緒的馮全一整晚都在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在天即將要亮起來，車速也變緩的時候，他往外看了一眼，外麵的景色全然陌生，但是牆內露出頭來的一個個大包馮全還是認識的。
他知道，目的地應該到了。
他慢慢爬到車鬥的最後麵，見天色未亮，翻身跑進了車底，確定了外麵沒有別人在看之後，才爬出來跑到了路邊。
他害怕自己把程信跟丟了，在車子慢慢駛入規定的區域之後，他的眼睛便死死地盯著程信的那輛車，一刻都不敢放鬆。
陸陸續續也有別的車子開了出來，馮全蹲在角落，聽著有人跟程信打招呼：“喲，老程，要走了？”
“走了走了，明天再過來把你們廠要帶的貨拉回去就行了。”
馮全趕緊動了動腳，一早上，他的腳都蹲麻了。
如果明天就往回走，那麽他今天一定會去進煙。
車被程信停在了工廠招待所的外麵，他自己則是溜達著在街上閑逛。
馮全卻發現，程信走著走著，越來越靠近鄉下。
他在程信進了一個村子之後，便停下了腳步，看著他與蹲在村口抽煙的兩個壯年男人打了招呼，隨後進去。
估摸著過了半小時左右，程信嘻嘻哈哈地從村子裏出來了，嘴裏還跟別人還念叨著“下次一起喝酒”之類的話，就返回了招待所，再也沒去其他的地方。
馮全也默默記下了來這個村子的路線。
晚上就有兩個騎著自行車帶著兩個大袋子的人來到了招待所找到程信，將東西放在了車上，程信順手從裏麵抽出來一條放在一邊，三人一起用破麻布將袋子完全蓋住，又用繩子捆得嚴嚴實實的，程信便要跟兩人去旁邊的小酒館喝兩杯。
馮全在暗處看得清楚，那煙，跟那批高檔煙極為相像。
走到工廠門口，程信將手中的那條煙遞給了看門的大爺。
“老是麻煩大叔你幫我看著車，這就算是我孝敬您的辛苦費，今晚上還得辛苦您再幫我看著點啊。”
等到程信離開，馮全為了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假裝要去招待所找人，被看門大爺攔下的時候，他清楚地看見，那條煙就是他在那個路人那裏看到的，包裝很高檔的香煙。
這個癟犢子，這個王八蛋，馮全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炸了。
馮全蹲在路邊上想了一會就下定了決心，此刻他哥應該已經另謀出路了，他哥還有一大家子人，不像他，孤零零一個。
他努力將腦海中秋紅的身影甩開，有些事情，就讓他做吧。
馮全沒打算再跟著車回去，當晚他就返回了那個村子，在附近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睡下。
第二天，他故意將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哭喪著臉走到了那個村子。
“幹啥的？”
蹲在外麵的壯漢又換了兩個人，馮全瘦小的模樣根本沒讓兩個人看在眼裏，但是見到馮全想要進村子，他們這才問了一句。
“大哥，有沒有口飯吃，不行給口水喝也行啊。”
兩個壯漢中的一個上下打量了一番馮全，起身往裏走：“等著。”
回來的時候，他手裏多了一個粗麵饅頭。
馮全也確實是餓了，狼吞虎咽地吃完，又喝了一碗水，抬頭道謝的時候，目光有些收不住地看向了他們手中的煙。
其中的意味，抽煙的人都懂。
“喲，你這小子，年紀不大，飯都吃不上了，你還想抽煙？”
馮全一臉苦澀：“其實，以前我也是個嗜煙如命的人，前段時間跟人做了點買賣，結果那人把我那點錢卷著跑了，我身上半毛錢都沒了，這才混成了現在這樣。”
“得了吧你，你小小年紀，能做什麽生意？”一個人笑著開口。
馮全滿臉不服氣：“大哥，你可別看不起我年紀小，我就知道你手裏的那盒煙勁頭足但是抽一口感覺很綿，你出去說那煙四毛一盒，人家都不嫌貴。”
那兩人似乎來了點興致，重新拿出來一盒：“你看看這個。
馮全接過來聞了聞，又遞了回去：“這個我賣過，在我們那邊賣兩毛五，一下子就搶沒了，以前，我就抽這個，這個煙就是勁頭大而已。”
邊說著，馮全邊咽了一口唾沫。
他是真的煙癮犯了，猶豫了一小下，他才問道：“大哥，能不能給我一根，半根，半根也行，聞著這味，我真有點饞得受不了。”
那人站起來，遞過去一根煙：“你在這等我一會，說不定我回來的時候，你就又能想抽啥樣的抽啥樣的了。”
馮全心中猛地一跳，他強行按捺住，給人一種他見到了煙非常激動的感覺。
看著馮全熟練地點上，吐出一個煙圈，那人這才轉頭朝裏麵走去。
直到馮全依依不舍地將一根煙抽完，那人才回來。
“小夥子，你跟我來，有個人想見你。”
馮全一臉迷茫：“見我，什麽人見我，見我幹啥？”
“你不是說先前賣過這種煙嗎，問問你還能不能找回路子，咱也想多買點煙。”
馮全聽著這話，心裏想著這家夥說話還挺謹慎的，便也苦笑著搖搖頭：“我這邊是夠嗆了。”
那人卻隻是笑了笑：“去聊聊吧，就算是不行，去喝點水歇一歇也行，再說了，你又不是什麽大姑娘，還害羞不成？”
馮全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了地，隻要能進了這村子，他就能找機會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