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開始

黃土漫天披白卦,血紅花轎停門牙。

姑娘披上鳳霞裝,出門害怕淚染紗。

東山槐樹俊俏娃,烏黑短刀藏袖下。

問他幹啥?救她。

苦命鴛鴦命喪了,姑娘還是沒救下。

銀針封嘴棺釘入腿,魂無處逃,冤無處申。

冥婚已成,送入家墳。

俊俏的娃哭成了瞎,鎖鏈穿過他的琵琶。

屠夫的斧頭落下,從此上下分兩家。

上家陰山缸中花,下家墳前槐樹下。

千年世家,萬年塚,黃金珠寶,人王劍。

風吹過,雨打落,鮮紅的月亮爬上坡。

塚門出,鬼娘現,升棺發財歸家園。

這是一首刻在石碑上的詩。不、不、不,應該是詞……

暫且算它是一片文章吧!

刻它的人應該讀過幾年書,他想寫一首詩讓這個故事流傳千古,讓世人傳頌。奈何肚子裏的墨水不足,隻得寫出了這個四不像的文章。

給我念詩的人是個邋遢的大叔,在我站在天台準備跳下去的時候,他問我願不願意聽聽他的故事。

他叫張豪,曾經是個當兵的。他開始陷入了回憶。

1988年是我當兵的第五年,也是我當兵的最後一年。

還記得那是我最後一次執行任務,帶著我們班裏的幾個兄弟艾誌、昌弘博、邱鵬雲、浦和平、楊開誠。

一夥軍火走私犯,秘密的朝我國走私軍火,警方犧牲了好幾名同誌,才終於摸清了他們的秘密通道。武警當天集結在他們的必經之地做好埋伏。我們連作為野戰偵查連,也參與了那一次的行動,理由是這夥人多數是國外退伍老兵,上麵要求我們支援。

天上下著蒙蒙的細雨,叢林裏又濕又熱,我們在伏擊點從太陽升起,等到了月亮換班。軍火販子的卻遲遲未到。

“班長,班長……”草叢裏趴著的楊開誠輕聲的喚了幾聲。

“喊什麽,你個兔崽子待不住了?”張扭過頭問道。

楊開誠平時在班裏最活躍,一張嘴能從早到晚說個不停。

“嗨,不是,你說這軍火販子是不是迷路了,要不然怎麽天都黑了,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對啊!班長,我也覺得有點不對勁,按照之前的情報,他們應該在兩個小時之前就該到了,會不會出什麽事啊!”浦和平的語氣有些擔憂,他是有牽掛的人,前年剛和談了五年的姑娘結婚,今年下半年還得了閨女,可把這貨高興壞了。有了牽掛,人也就不敢拿命去拚了,他要退伍去享福了,還有兩個月。

“哎!我說們兩個是不是慫了?”艾誌打趣道:“你們要是慫了,就跟爸爸說,爸爸一會保護你們,絕對不會讓你們少一根汗毛。”艾誌的年齡最小,但是也是最狂的一個,不過人家狂有狂的資本。在我們班裏,不在我們團裏,能在軍事技能上勝過他的風角麟毛。

“開誠,是不是探親的時候,把腰給閃了,不然今天怎麽這麽軟。”邱雲鵬,和昌弘博也開始打趣道。

“別說話,前麵好像有動靜。”打斷他們聊天語氣嚴肅的說道。

張豪話音剛落,氣氛陡然間變得壓抑了起來。舉槍,上膛,瞄準一氣嗬成,透過夜視儀和瞄準鏡能清楚的看到。一隻多達五十人的馬隊出現在了那條原本死一片安寂的小道上。

這些當中有男有女,有白人也有黑人。他們的武器絕大多數都是AK47,但是有幾個人極為特殊,不但手裏拿的都是德國貨,就連身上穿的都不一樣。

“小心那幾個穿灰綠色迷彩服的,他們是專業雇傭軍。一會開誠先打那個拿著狙擊步槍的那個女的,先把她幹掉。”我命令道。

“放心吧,班長!你瞧好了。”楊開誠回道。

軍火販子一步步的走進我們的包圍圈,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當時的軍隊並不富裕,做不到人手一個單兵夜視儀。武警那邊的指揮官,在我們還沒有打響第一槍的時候,發射了照明彈。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漆黑的叢林亮如白晝。走私武裝的隊伍也在一瞬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我在看到照明彈亮起來的一刹那,心道不好連忙下令開槍,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那一支雇傭軍小隊,反應極其的迅速,照明彈都還沒升起來,我們就已經看不見他們的影子了。

我急忙四處查看,可是他們就像是消失一般,我的眼睛再也無法從戰場上找到他們。

戰鬥在繼續,火舌在噴射。這場戰鬥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我本以為我們會以碾壓式的姿態結束這場戰鬥,可事實卻是被我們打成了拉鋸戰。這夥軍火販子的戰鬥素養,比起一般的野戰軍都不會遜色。還有消失的那隊雇傭軍,他們絕對是外軍中的精英,我親眼見到一條防線上十好幾個武警戰士,在他們的手上連五分鍾都沒能撐過去。

一發子彈貼著我的頭皮劃過,打在我身後的樹上,木屑紛飛,要不是我剛好低頭換彈夾,恐怕現在紛飛的就該是我的腦花了。

“開誠,找到對麵狙擊手,不幹掉他我們恐怕都別想活著出去。”我冒著冷汗衝著楊開誠吼道。

“她太快了,我需要幫助。”楊開誠一邊尋找掩體一邊回道。

“艾誌,去幫開誠。”我們幾個除了楊開誠外,艾誌的槍法最好。

“是。”艾誌回道。

楊開誠和艾誌四處看了看,選了旁邊的一處石頭堆作為陣地,開始和那名女槍手生死對決。

我們的對講機裏麵,不斷的傳來各個班,各個部分的嘶吼。這次是我們小看了這夥人。對麵的強火力和那隊神秘的雇傭軍,讓我方部隊傷亡不斷的上升,我甚至聽到了不遠處,武警的總指揮,在申請支援。

我們處的位置,離武警的防線很近,幾次躲避,更換掩體之後,我和一名武警戰士躲到了同一顆樹的後麵。

“還好嗎兄弟?”他應該是受傷了,迷彩服都已經染成了紅色,呼吸也變得沉重。

“胳膊上中了一槍,死是死不了,估計要回老家了。”那人咬著牙想給自己的槍換個彈夾,中槍的位置應該是在肩膀上,掙紮了半天也沒能換好。

“兄弟,我送你去後邊包紮。”我蹲下去想把他扶起來。

他推開了我的手:“兄弟那個中隊的?”

我報上了自己的部隊番號。

“怪不得呢?”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像是一種自嘲,苦澀、委屈、不甘的嘲笑。

他的表情讓我感到不安,我連忙追問道:“怪不得什麽?”

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根煙,抽了一口才跟我說道:“我們被人給賣了。”

“你說什麽!”我瞪著眼睛吃驚的問道:“說清楚點,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他的表情逐漸從那種自嘲中變成了堅毅,他吐著煙跟我繼續說道:“我是指揮部的衛兵,我們隊長發現敵人和情報中的出入太大,除了機槍,連小口徑的鋼炮都有,我們最強的火力估計就隻有你們的擲彈筒了。所以我們隊長第一時間就想和軍區聯係,但是我們的無線電無論怎麽撥,都是沒信號。我們剛開始以為是無線電淋雨壞掉了,於是找來了我們隊裏唯一的一個大學生,人家是電子方麵的高材生。他鼓弄了半天跟我們說,這片雨林可能就在這方圓一兩公裏,有一個電子信號幹擾裝置,這東西屏蔽了我們的信號。我們隊長當時就覺得不對勁,馬上就派人徒步出去送信,五分鍾前,回來了一個重傷的,隻說了一句話就死了。”

“什麽話?”我死死的盯著他問道。

“他說後邊也在打仗。”他說完,把就剩下煙屁股的煙踩滅,又端起了槍。

“兄弟,我知道你們有本事,能撤出去趕緊撤吧,你估計沒注意,你們的無線最多隻有你們班幾個人的聲音,無線都被屏蔽了,你們連估計也就隻剩你了。”他單手端著槍,在茂密的雜草中隻是幾個跳躍就不見了,槍聲還在繼續,他的話卻讓我愣在了原地。

“班長,你在這幹嘛呢?怎麽叫你你都不會,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浦和平的喊聲把我從愣神中叫醒了過來。

“你剛才叫我了?在無線電裏?”我盯著他突兀的問道。

浦和平一楞皺著眉頭回道:“對啊,我剛在那邊喊了你半天,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喂喂,開誠能聽見嗎?開誠……”我幾乎把我能叫上的名字喊了一個遍,能聽到的隻有浦和平。

說實話我開始慌了,沒有人是不怕死的,即便是已經做好了隨時迎接死亡的準備,心底裏猛然略過的慌亂還是讓我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走去找開誠他們,我們恐怕有麻煩了?”心念之下斷絕已有,不過我不能自私的就這麽把命令給下了。每個人都有選擇活著的權利,即便他們是戰士。

我和浦和平一邊反擊敵人的進攻,一邊朝著楊開誠他們幾個藏身的地方移動。

楊開誠和艾誌還在和對方的狙擊手較勁,看他們的模樣那個女狙擊手明顯占了上風,艾誌的頭上纏著繃帶,他的耳朵應該是受傷了。

我把他們都喊了下來,幾個人躲在一顆大樹後麵,迅速的把我所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

幾個人集體陷入了沉默。

“班長,連長他們還活著嗎?”沉默了一會邱雲鵬開口問了一句,他和連長是同鄉,還有點親屬關係。

“應該還是活著的。”我的回答不是沒有依據,我們因為要補武警官兵防線的漏洞,所以沒有和連隊在一起。但是從槍聲來判斷,我們連隊的防線,起碼還有一半的人。

“班長,我是個粗人,你就下命令就好了,衝鋒的路上我昌弘博不會後退半步。”昌弘博舉起手中槍,表示了自己的絕心。

我看向了楊開誠,我們這些人裏麵,數他的牽掛最多,我想征求他的意見。

楊開誠見我看著他,低下了頭內心陷入了掙紮中。他是想活著的,他還有兩個月就要退伍了,他已經和家裏商量好了,用退伍費開一個小飯店,在他們鎮上。

“開誠,照顧好自己,我們走後找個地方藏起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做出了決定。

“班長,你這是看不起我楊開誠嗎?”我本是好意,但我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替他做出那個決定。

楊開誠做出了決定,我們六個人也不再多做逗留,畢竟是在戰場上。

我們連的防線在我們現在所處位置的正北麵大概兩百米,那裏有一處緩坡。我們要過去就必須穿過一處空地,那是最近的線路,如果要繞路估計等我們到了黃花菜都涼了。空地離緩坡大概五十米的直線距離,以我們的速度通過那裏大概三到四秒。

三到四秒和死神的鐮刀賽跑,一旦被狙擊手盯上,這把鐮刀估計會被換成切割機。我也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麽會做出那種決定,其實我們如果原地防守,活下去的概率估計會更大。

我們以戰術隊形前進,我打頭陣,楊開誠在最後。空地的邊緣有幾顆樹,走到哪裏後我示意他們停下。因為這裏的情況變的更加糟糕了。幾個流彈落在哪裏,把原本還算平整的地麵打成了麻子,地麵上多了幾個彈坑,我們通過難度加大了。

“前麵的彈坑有點深,陷進去估計就得被當靶子打了,我先去探探路,如果情況不對,換楊開誠指揮,馬上回頭找個地方藏起來。”我看著眼前的彈坑,和不遠處的密林,心一橫想率先過去探路。

“班長,這種事情還是讓我來吧!為保衛人民財產安全犧牲,估計還能混個烈士,這種好事可不能便宜你。”邱雲鵬攔住我,這貨平時嘴巴都合不住,沒想到這種情況下還能跟我貧。

“我說雲鵬同誌,你能有為人民犧牲自我的這份心,作為班長的我已經在為你驕傲了。這種為數不多的好機會你還是不要搶了,多想想你家的奶奶吧!老人家可就剩你了。”邱雲鵬父母也是當兵的,不過兩個人都已經犧牲了。邱雲鵬來當兵的時候,他奶奶眼睛差點沒哭瞎了,每隔一個星期都會來信打聽邱雲鵬的情況,可以說這小子就是老人家最後活著的希望了。

“……”

“服從命令!”邱雲鵬他們幾個還想阻攔,被我喝住後舉槍幫我警戒。

空地不在戰場中心,再加上天黑。普通士兵在沒有照明彈的情況下很難注意到這裏。所以隻要在新舊照明彈更替的幾秒鍾通過,不然危險就會大大增加。

空中的那顆照明彈已經快要落下,在另一顆照明彈剛剛發出喊聲的時候。我瞬間跑了出去,地麵上的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炮彈的餘波讓周圍的地麵變的稀鬆。一腳踩下去,地麵向下一陷。好險沒有栽到彈坑裏。

我急忙穩住身形,又向前跑了兩步到了彈坑的邊緣,奮力一越。就在我感覺要越過彈坑,成功跑到雨林的時候。意外發生了,我落腳的地方傳來磚土塌陷的聲音,我暗道不好,想要借力跳出塌陷的地方,可卻為時已晚。身體已經以自由落體的方式落了下去,劇烈的疼痛和上方的塌落的磚土讓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