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因為愛

第91章 因為愛

禾浠原想,隻要能超過絕大多數人就可以了,沒必要在此時就太過顯眼,但轉念一想,以她金丹期的修為,別人一看便知,根本就沒辦法藏拙。既然如此,那就隻能顯露實力,給別人造成壓力,如此一來,當後麵的比賽遭遇上時,首先在心理上就戰勝了絕大多數對手,更容易贏得好比試。

這樣一想,禾浠不得不強迫自己不要倒下,哪怕再難,也要再多走出幾步。

當禾浠小腿肚開始打顫的時候,身邊隻剩下了雲景和風華。雲景還好,他的修為要比禾浠高出一截,但風華卻明顯開始不濟,身體晃了晃,咬牙又挪了一步,終究沒有支撐下去,身體往後一栽,倒在地上。

這一倒,壓力頓時如潮水般退去,風華四仰八叉的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禾浠師妹,”風華氣喘呼呼的道:“接下來……就靠你和這位師兄了。”

禾浠沒有回頭,她怕這一回頭,就沒有力氣再轉回去。倒是雲景似有餘力,雖然呼吸依然粗重,但他的步伐明顯比禾浠看上去要輕巧一些。雲景回過頭,對著地上的風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又繼續開始。

前麵,蒼月的巨大身影映入眼簾,目測距離禾浠所站之處大約還剩下不到兩公裏。十個身影拖著疲憊至極的身體一步步艱難的往前挪著,祖淵山還剩下禾浠和雲景二人,太皇門還剩下兩人、神宗兩人、月玄宗反倒剩下三人,可能是因為月玄宗弟子偶爾會來到此地,習慣了這種威壓,所以哪怕修為稍低,也比其他宗門的人麵對這股威壓要好上不少。還有一名不知道是哪個宗門或家族的弟子居然也在其列,倒成了這次比賽的一匹黑馬。

此時距離風華倒下已過去了半個時辰,但回頭一看,禾浠距離風華才不過幾米的距離,也就是說,這半個時辰禾浠一行才前行了幾米,可知威壓到底有多重。

“呼呼、呼呼!”胸口越來越灼熱,禾浠感覺自己的呼吸好似拉風箱一般,拉出的風卻是滿滿的熱氣,似乎下一秒肺就要炸開。禾浠一條腿晃悠悠抬起,還沒落下,又是一名弟子倒下,好似起了連鎖反應,接二連三又倒下四人。

撐住!一定要撐住!此時,什麽比賽、什麽獎勵、什麽給對手造成壓力,統統見鬼去吧。禾浠的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念頭,再走一步……再走一步……

腦海裏似乎隻剩下這一個念頭,一股強烈的執念,支撐著左搖右晃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的禾浠,卻始終沒有倒下去。

“噗通!”又是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響起,月玄宗的月柒柒也終究沒能支撐下去。如今,場上隻剩下了禾浠、雲景、太皇門的離歌、神宗的百殤,還有那名不知道是哪個小宗門的黑馬。禾浠什麽也沒有聽到,她的世界裏隻剩下一個聲音,“再走一步.。”

風華休息了好一會兒,終於能夠盤膝坐起,望著前麵不遠處那個嬌弱的身影,眼中是濃濃的驚駭和震撼,她……到底在堅持什麽?不止是他,後麵所有倒下的弟子都坐了起來,看著前方那個孱弱的背影,五個沒有倒下的人,唯有禾浠一名女子而已。

一個如此嬌弱的女人都能夠堅持下去,我們憑什麽不可以?眾人不由得羞愧的低下頭,再抬起頭時,眼中閃爍的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一個、兩個、三個……無數人又站了起來,重新開始往前麵走去。這一刻,眾人的腦海中不再是贏、不再是獎勵,隻是一股意氣,支撐著他們繼續往前走。

誰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當太陽西斜,夕陽映紅了整片天地之時,這片大地也被眾人流下的汗液浸濕,所有人腳下都是一大片濕漬。

“噗通!”有站了起來的人重新又倒下,隻是這一次,倒下的人眼中閃爍的不再是疲憊與遺憾,而是欣慰與滿足,原來,自己還可以再堅持走這麽遠……

這一次聲響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幾乎所有還在因為慣性而向前挪動的人都倒了下去,一個、兩個、三個……離歌、百殤、那名不知道是哪個小宗門或家族的弟子,就連雲景,也倒了下去,場上還站著的人隻剩下了一個……

禾浠連轉動念頭的力氣都快沒有了,隻是麻木的挪動著腳步,恍惚間,前麵那一輪皎月中好似出現了一個盤旋著的金屬物體,禾浠精神一振,眼眶瞬間紅了,“是飛船嗎?別走……等我……帶我回去……等我……”

禾浠的腳步比先前快了三分,但在外人看來,其實她的一步之距也隻是腳跟到腳尖而已。

已經恢複了一點體力的雲景坐起身來,看著禾浠,眼中是從未有過的震撼,還夾雜著一絲疑惑,“她到底在堅持什麽?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應該是仇恨,也一直以仇恨來提醒自己,堅持住!堅持住!可是,我終究是人,終究會累,終究需要休息……娘,你會怪我嗎?孩兒沒能堅持下去,孩兒累了,孩兒好想休息……如果你還在,該多好!”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前方那個背影,那麽孱弱、那麽疲憊,卻又一直不曾倒下。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泛起一道疑問,她,到底在堅持什麽?

禾浠在堅持什麽?如果此刻問她,她一定會說:“回家。”這是深深烙印在她靈魂裏的印記,哪怕死亡、哪怕重生,也不敢忘、不會忘。但,實際上她堅持的還有很多,或許人真的是非常貪婪的生物,她想要可以穿梭空間的能力,這樣可以回到曾經那個世界;她想要複活別人的能力,可以彌補直到她爺爺去世也未能享福的遺憾;她還想要絕強的實力,可以保護她所有的親人……

但無論她要的到底是什麽,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前提:實力。而想要實力就得拚命的修煉,修煉就意味著需要無盡的修煉資源。

如果要總結禾浠到底在堅持什麽,無非就是一個字:愛。她想要她愛的所有人可以在一起,好好的,在一起。

這個世界上,仇恨的力量確實是強大的,但在此刻,禾浠用她的行動證明了,無論任何力量,都沒有“愛”來得強大,雖然她的初衷並非是為了證明什麽。

太陽掛在了天際的山尖上,酉時,終於到了。

無數人湧入這片沉默的樹林,他們都知道,每個參加過月玄宗第一輪篩選比試的人都對於此地心有餘悸,因為比試完後,不止是丹田內的空虛,身體上的疲憊,還有這股威壓對精神上造成的傷害。比試完後,幾乎連行動都困難,更別說再走出這片樹林。所以,在外麵候著的各大宗門之人此刻魚貫而入,準備接回自己宗門的弟子。

在這群人中,有四位領頭之人,分別是四大宗門派來監督這次比賽的長老,一路走過離樹林入口最近的一段距離,待走過一裏半的路程時,其中一位身穿月玄宗白色宗門服飾的中年女子袖袍連揮,一道道印記被她打出,分別落於走過一裏半的參賽弟子身上。

“咦?”那女性長老目露驚奇,“怎麽外圍的弟子這麽少?我原本預計能有三千人留下來就不錯了,但看外圍剩下的弟子,保守估計,走過一裏半的弟子最起碼在五千以上。”

被月玄宗長老如此一說,其他三名長老也注意到這一點,幾人對視一眼,不由加快了步伐。當走過九百米距離時,所有進來之人不由呆若木雞。這.。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史記記載有誤?就算史記記錯了,但他們的記憶總沒出錯啊。在他們的記憶裏,以前參加過在月玄宗舉行的比賽的弟子當中,無不是癱軟成一灘爛泥,就算少有幾個勤奮的弟子,也隻是在原地打坐恢複體力和靈力,少有人能做到累得半死的時候還在堅持。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會允許外麵守候的人一擁而入,因為沒人來接的話,這些參賽弟子根本就走不出去。

而此刻,他們看到了什麽?在走過九百米距離的弟子當中,有部分人在打坐修煉,但絕大部分人還在咬牙堅持著往前走,他們愣神的這一會兒功夫,又有兩個打坐弟子恢複了一些體力,又重新站了起來繼續向前走去。甚至於,這些弟子都沒有注意到身後湧來的人群。

所有人悚然動容。

但無論如何,比賽時間已到,月玄宗長老給這些弟子一個個打上印記,然後讓他們宗門的人把這些人強行帶了回去。安長老上空停留著一條船,看樣子似是來月玄宗時祖淵山一行乘坐的船隻,隻見他向著前麵那些或打坐或挪動的祖淵山弟子連連招手,一個個就像破布偶般被他扔進了船內,到了船的上方,又輕飄飄的落下。

一行人繼續向前,終於走過了兩裏距離,此時,哪怕連身為出竅期的幾位長老都感覺到了淡淡的威壓。映入他們眼簾的,是幾名移動更為遲緩、甚至連背影都微微有些彎曲的弟子,如果不仔細看,這幾名弟子的移動和原地踏步差不多。其中,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黑袍女子,因為他們站在後方的關係,隻能看到一頭烏黑的及腰長發、和因為被汗水浸濕貼在身上而曲線畢露的背影。

“救她!”雲景感應到有人來,停下腳步,艱難的轉過身,他甚至已經看不清人影,不知道哪位是祖淵山的長老,隻能對著人群“喊”道。

眾人奇怪的看著他,剛剛隻是看到他好像開口了,但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這邊一群人到來造成的響動終於驚醒了其他幾人,太皇門的離歌、神宗的百殤、月玄宗的月柒柒、還有一名不知道哪個宗門或家族的弟子,紛紛轉過頭來,“救她!”

這……這是怎麽回事?他們到底在說什麽?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頭霧水。

見眾人都愣著沒動,幾人急了,使勁喊道:“救她!”但依然發不出絲毫聲音,甚至連嘴皮都已經無力到麻木。

“他們好像是在說……救他(她)?”人群中,一名弟子不確定的道。

救誰?這裏有人受傷嗎?眾人連連四顧,卻什麽發現也沒有。正在眾人腦袋越來越迷糊的時候,人群中一道身影急速掠出,向著走在最前麵的禾浠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