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在路上
第87章 在路上
祖淵山的演武場，處於祖淵山護山大陣的最前方，也是祖淵山大門之處。
這是禾浠第一次來到演武場，雖然來人出入祖淵山都要經過大門，但作為祖淵山弟子，又有弟子令在身，無論從陣法的哪一個方向進出，都隻需要把弟子令貼上大陣就可以打開一道缺口。所以，一直以為，禾浠都從未規規矩矩從大門進出過。
當禾浠終於找到演武場時，已經是一刻鍾以後，此時的演武場早已站了不少人，著裝統一的黑色長袍，這也是祖淵山的弟子服飾，一眼望過去，黑壓壓一片。禾浠粗略一數，大概有兩百名弟子。
而在這兩百名弟子的前方，還站著龐封、一位不認識的老者，和龐原、妄蒙、方碧琳三人，正是上一屆四方大比時，祖淵山進入前十的三名弟子。在上一屆大比時，龐原排名第二，妄蒙排名第三，方碧琳則堪堪進入前十，剛好第十名。
禾浠沒有上去打招呼，而是隨意找了一個角落站定，開始閉目養神。大概又等了一盞茶功夫，才聽得龐封含帶了靈力的聲音響徹整個演武場，“四方大比，是神啟大陸修真界每二十年舉行一次的盛事，它對於我祖淵山的意義、對於在場各位的意義，不用本掌門多作解釋，相信大家都清楚。上一屆四方大比，很遺憾，我祖淵山沒能奪魁，所以，對於這一次，對於你們，宗門高層都寄予了深厚的希望，希望在你們之中，能有人為祖淵山奪下這份榮譽，也是為你們自己……”
“這一次，將由你們的大師兄、二師兄、和大師姐三人領隊，他們會負責你們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安長老會跟你們一起，但你們不要指望安長老會保護你們，除非是遇上十位元嬰期以上的敵人來犯，否則你們都隻能自己麵對。”
龐封叮囑了好一會兒，又跟身旁那位禾浠不認識的安長老說了一會兒話，才輕輕一抬腳，下一瞬間就消失不見，就好像一步就跨進了虛空大門一般。
眾人正驚駭於龐封的實力時，朗朗晴空一瞬間陰暗下來，眾人抬頭看去，卻見天空出現了一艘布滿了禁製符文的大船，船身光芒流轉閃爍，煞是漂亮。不過禾浠卻沒忽略在四溢的流光下，偶爾會有一道道電弧閃過，感受到散發出來的威壓，禾浠不由得心頭狂跳。這，怕是元嬰期修士挨上幾次，都要被轟成渣吧？
不過想想也對，在場兩百人特別是龐原三人，說是祖淵山未來的希望也不為過，宗門高層又怎麽可能不慎重對待？
在場之人開始陸陸續續飛往船上，最後，安長老也飛了上來，正待離開，通天峰附近的天際突然出現一道虹光，嘴上還連連喊道：“等等！”下一瞬間，人影已出現在了船上麵，卻是多寶道人。
“師叔！”安長老原本打算嗬斥，居然還有這麽不守時的弟子，卻在看清來人後止不住渾身一顫，驚叫出聲。他和林韜櫟、龐封作為同一代弟子，對於這位性格怪癖的師叔可是熟悉得很，當初，他可沒少被多寶道人折騰，或者說，隻要是當初居住在通天峰和附近峰頭的弟子，都沒少被多寶道人折騰過。偏偏多寶道人的哥哥，也就是林韜櫟和龐封二人的師父，就是祖淵山上一任護教長老，背景強大，他們受了多寶道人欺負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實在憋屈得很。
如今再見到這位讓他做了好幾年噩夢的師叔，安長老甚至有想要痛哭流涕的衝動。
“唉喲，這次帶隊的是你小安子啊，那就好辦了。”多寶道人的反應和安長老完全是兩個極端，嘿嘿一笑，極其熟練的摟過安長老的肩，“小安子，這次任務重大，我是專程趕過來給你分擔一點壓力的。”
放屁！再重大的任務我也經曆過，那時候怎麽沒見你趕過來給我分擔？安長老在心裏叫罵，但臉上卻笑容可掬的道：“謝謝師叔，隻是掌門那裏……”
“放心，胖子那裏我會搞定的，就這麽說定了。”多寶道人一揮手打斷安長老的話，一錘定音道。隨即抬起頭四處張望，好似在找尋什麽，突然，他的眼神定在人群中的某一處，神色一喜，三兩步跑了過去，“小丫頭，我可找著你了。”
一句話，馬上就原形畢露，拆穿了他剛剛說專程趕過來為安長老減輕壓力的謊言。眾人雖不明所以，但聽得安長老居然叫這位老者“師叔”，就已經明白多寶道人的身份不一般，此刻聽得多寶道人前後衝突的話，想笑又不敢，隻好使勁憋著，一個個五官都扭曲得變了形。
禾浠不明所以，隻好問道：“師叔祖，您找我有事？”
如今，多寶道人早就習慣禾浠對他的稱呼，直接忽略了過去，興高采烈道：“你剛剛走後，我把你做的兩個菜吃完了，啊呀！”多寶道人一聲驚叫，“可真是爽啊！太好吃了，老子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還從來都沒吃到過這麽好吃的菜。”
呃……禾浠頓時無語，這……該不會是專程為了吃她做的菜而來吧？
果然，禾浠沒猜錯，下一秒就聽得多寶道人說道：“所以，為了彌補我空虛了這麽多年的肚子，我隻好跟著你們走一趟了。”
一席話，聽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安長老更是掩麵不忍直視，心底為祖淵山默哀了一遍又一遍，也為這船上的所有人……更是為自己……
就在多寶道人一個人演的獨角戲中，船終於起航了。船上的麵積極大，而且空曠無任何遮掩之物，船身周圍，一層薄薄的五彩光罩，把整條船都罩在其中。從外麵看去，隻能看到一個巨大的五彩光球，但身在船內的人，卻可以清晰的看到飛速往後退去的浮雲。
一行人或打坐修煉、或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其中一處最是怪異，隻見一老一少二人相對而站，在他們周圍三尺之內，居然無一人敢靠過來，正是禾浠和多寶道人。
“丫頭，該做飯了。”船起航不久，多寶道人就對禾浠道。
禾浠心中悶笑，臉上卻無奈，一攤手，“沒鍋。”
多寶道人似是有備而來，隻見他毫無氣餒之色，一揮袖，地上頓時出現了一口大鍋、一張飯桌，接著又叮叮當當，所有廚具餐具接連出現在桌子上，還有一大堆雞鴨魚肉。多寶道人拍了拍手，“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
聽見異動，眾人的視線頓時被吸引過來，卻在見到這一幕時一個個吃驚的張大嘴巴，禾浠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這這這……這根本就是有備而來嘛。她分明記得，因為走得匆忙，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全部留在了寶苑，想不到卻被多寶道人帶了過來，甚至連那會兒剛炒完菜的鍋都已經清洗幹淨。
禾浠認命，隻好蹲下身開始準備，卻在架鍋的時候被難住了，沒有砌爐灶的磚石。多寶道人好似也想起來忘了這茬，想了想，又是三把飛劍出現在手中。感受到飛劍上傳來的一品法器才有的氣息，眾人的眼睛瞬間紅了。
多寶道人仍不自知，嘴上還無所謂的道：“這幾件飛劍就拿來架爐灶吧，放在我納虛戒裏也占空間。”說著，就像是扔破銅爛鐵一樣，把三件飛劍扔給了禾浠。
眾人不敢招惹多寶道人，但卻不怕禾浠，此刻一見飛劍到了禾浠手中，都目光陰狠的瞪著她，大有她敢用飛劍架爐灶、他們就把她撕成碎片的架勢。被這麽多雙狼眼盯著，禾浠也是心下惴惴，最終，還是一名不認識的弟子拿出了自己煉氣期時所用的鼎，解了禾浠的困境。
禾浠在鼎身上開了一個洞，隨後把鍋架在鼎上，對多寶道人道：“生火吧。”
“啥？”多寶道人一愣，反應過來後頓時跳腳怒吼，“叫我生火？小丫頭，你居然叫我給你當火夫？”
又是折騰了好一會兒，禾浠還一再提醒多寶道人別“用力過猛”，別到時候菜沒放進去，就先把鍋和鼎給燒化了。畢竟，多寶道人作為出竅期的修士，他所用的火別說是這破銅爛鐵了，就是萬年玄鐵也扛不住。
不多時，一道道菜終於出爐了，四散的香氣一縷縷鑽入眾人的鼻尖，就連最不願意麵對多寶道人的安長老都被吸引了過來。安長老這一動，龐原三人也被吸引了過來，還好其他弟子懾於多寶道人和安長老的威嚴，隻是遠遠觀望，沒敢過來，要不然這麽點菜還真不夠眾人塞牙縫的。
“嘿，終於可以開動了，景小子，給我過來。”在一眾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中，多寶道人急得快要上火，眼見幾個菜炒好，他終於不用再當火夫了，連忙驚喜道。說著，連筷子都沒拿，就先抓了一隻雞腿啃了起來。
多寶道人不動，其他人也不敢動，他這一動，其他人也都動了起來。
“嘶……嘶嘶！”一席人剛開始吃，就接連響起好似蛇吐著信子的聲音。方碧琳一邊用手朝嘴邊扇著風，一邊口齒不清的道：“這……這味道，呃……真爽！”
一直隱在人群中的雲景也走了過來，卻隻是佇立在多寶道人身旁，麵無表情。
“杵著幹嘛？吃啊。”禾浠招呼了一聲，遞給雲景一雙筷子，神態語氣就好像他們是已認識多年的好友。雲景一痛，強忍下心中那股不適感，默默接過筷子。
桌上的盤子快要見底，眼看著馬上就要吃光了，眾人夾菜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轉眼間，還剩一塊肉的時候，眼看著妄蒙的筷子剛夾住，另一雙筷子也伸了過來，正是多寶道人。兩個人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小子，你敢跟我搶東西？”眼中那道光芒一閃而逝，多寶道人對著妄蒙吹胡子瞪眼道。
妄蒙手中筷子一鬆，“不敢。”但語氣平靜，哪裏有絲毫不敢的跡象。不過在眾人的印象中，妄蒙麵對誰都是這樣，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眾人擦了擦油膩的嘴角，這才目露驚奇的看向禾浠，“浠兒師妹，所謂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吧，以後誰娶了你，可就有福了。”方碧琳率先調笑道。
所有人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誰也沒想到方碧琳居然會開這樣的玩笑。對於修真之人漫長的生命來說，他們現在的年紀和小娃娃差不多，而且修真之人更重修煉，對於男女之事反而不那麽熱衷。
因為剛才一起吃了一頓飯的緣故，禾浠和眾人的關係明顯又拉近了不少，聽見方碧琳的調侃，難得好心情的道：“以後誰真的娶了我呀，我會先教會他一手好廚藝的。”
眾人又是一愣，片刻後猛然爆出一陣歡笑。
“浠兒？禾浠？”一直沒有參與小輩玩笑的安長老默念了兩句，突然對著禾浠開口問道：“你就是上次掌門師兄說的為我祖淵山立了大功的弟子禾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