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妄蒙心結
第130章 妄蒙心結
問清楚一切，禾浠和妄蒙就打算動身前往東歧山脈，雪音真人卻以“天色已晚”把他們留了下來，妄蒙想到身邊畢竟帶著禾浠，不同於曾經孤身一人，總要顧及一下禾浠的辛苦，所以就答應了下來，隻等第二天天亮再出發。新
若是禾浠知道妄蒙心中所想，恐怕會哭笑不得，她雖身為女兒身，但又不是世家大族那些嬌滴滴的女孩子，甚至她的實力比起很多男性還要強很多呢。
但禾浠畢竟沒有妄蒙那樣可以看穿人心的本事，此時，她正在和木槿聊天。
“你這些年.。怎麽沒去找我？”木槿看著禾浠出落得比小時候更加傾國傾城的身姿，神色複雜難明。那時候他看出禾浠隻是剛進入宗門的新人，但一身氣質卻清麗脫俗，哪怕剛進入祖淵山也不見絲毫膽小怯弱，當時就留了心。但哪怕他開了口讓禾浠有困難隨時可以找他，但卻一直沒有等來禾浠。
禾浠聳了聳肩，“這些年我一直在外曆練，回宗門的時間少之又少，所以……”這實在不是一個適合聊天的話題，禾浠轉而問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禾浠的轉移話題木槿又怎麽會看不出來，他落寞的笑了笑，收起心底最後一絲癡心，道：“一個多月前我看到這個任務時就想著，雪音真人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哪怕被那人重傷，但那人也絕對不會好過，所以我就接了下來，希望能撿個便宜，誰知……”說到這裏，木槿搖了搖頭，好似難以啟齒。
禾浠正想著不方便說就算了，卻聽木槿又開口了，“誰知，我找了一個月，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更遑論完成任務了。”結果，一個月到了，任務時間也結束了。
宗門內大多數任務都要求一個月內完成，如果沒有完成的話，宗門就會重新布下任務，讓別的有實力的弟子去做。隻是有些任務的地點太遠、任務難度太高，宗門才會視情況放寬時限。像妄蒙這次接下的難度最大的三個血紅色任務，一個在靠近極北之地，一個在嵩竺國邊境、一個在南荒沼澤，前兩個任務的時限都是三個月、最後一個的時限更是達到半年之久。
隻是龐封要求過必須在一年內完成十個任務，而妄蒙又不是為了完成掌門的交代就放低條件的人，所以，他們這一次的行程必定會非常趕，而且給任務的難度也增加了不少。
禾浠聽了木槿的話，一驚，“怎麽會？你都是去哪裏找的？”依她來看，木槿能在接任務之時就依靠任務提供的線索發現那人也是重傷之身，才智必定不差，而且那人能重傷雪音真人，實力肯定很強，但木槿依然接下了這個棘手的任務，可以說是才智與膽氣並存，沒道理連一點蛛絲馬跡都發現不了啊。
木槿苦笑，“是真的，我甚至都快尋到東歧山脈深處了，但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線索。至於深處，以我現在的修為進去還是太過危險，所以我倒沒敢進去。”
兩人又聊了半晌，眼見天際已經泛白，木槿這才回去休息，而禾浠，則直接跟妄蒙一起出發了。
“怎麽了？”妄蒙見禾浠自回來後就眉頭深鎖，問道。
禾浠蹙著眉，疑惑道：“木槿說他都快深入東歧山脈深處了，都沒有發現那人的蛛絲馬跡。妄蒙師兄，你說那人到底會藏在什麽地方？”
“原來你在想這個問題。”妄蒙笑了笑，安慰道：“你不用想太多，本來你這次就是來陪我順便曆練的，任務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就別操心了。”這一次的任務雖然貢獻點頗高，但是因為龐封的懲罰，貢獻點自然就沒了，而禾浠的實力相比起妄蒙，還是差了些，隻能來打打醬油而已，也難怪妄蒙會說任務是他一個人的事。
禾浠白了妄蒙一眼，“誰說的？我這次來可是真的打算來曆練的，至於陪你，那才是順便而已。”
“好吧。”妄蒙摸了摸鼻子，悻悻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禾浠無奈的搖了搖頭，“妄蒙師兄，我在跟你說正經的，你說，他到底躲到哪裏去了？”
妄蒙收起玩鬧之色，想了想，才道：“外圍，或者更準確的說，靠近東歧山脈的邊緣地帶。”
“這是為何？”禾浠連問，突然她好似想起了什麽，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身受雪音掌門的那一掌，元嬰震蕩，怕是比雪音真人更不好過。這樣一來，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進入東歧山脈深處，而木槿又把中間那一段找過了，那麽，就隻剩下邊緣了。”
妄蒙一笑，給了禾浠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禾浠翻了個白眼，心底又生疑惑，“不對，雪音真人雖說他是往東歧山脈方向而去，但並不代表人家不會半路轉道，也許，他是去別的地方了呢？”
“不可能。”這句話妄蒙說得異常肯定，隨即在禾浠疑惑的眼神中解釋道：“祖淵山到東歧山脈的這一段路程中分布著大大小小近百個門派，他肯定不可能停駐在這一段路上。而這一段路的兩邊一個是北恩國，一個是嵩竺國，人口太多，若是平時他還可能躲入人群，一般人也發現不了他，但現在大陸動亂，哪個國家不加強了戒備，他一個陌生人，進去肯定會招人懷疑。所以，他能去的地方就隻有東歧山脈。”
一席分析，聽得禾浠目瞪口呆。是啊，這麽淺顯易懂的問題，她怎麽就沒想明白呢？
“厲害！”禾浠由衷讚道。
兩人一路閑聊，也不覺旅途寂寞，反倒還頗為享受這種隻有兩個人的相處。隻是禾浠擔心時間會不夠用，為了節省時間，禾浠一路上都搭著妄蒙的“順風車”，以妄蒙元嬰期修為的速度，比起她才金丹期六層的速度，卻是快了一倍有餘。但即便如此，一天時間也遠遠不夠到東歧山脈。
夜晚，兩人隨意找了一處地方住下來，妄蒙生了火，又開始顯擺起他最拿手的烤肉。
“妄蒙師兄……”禾浠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現在的聲音充滿了情意綿綿的味道，和平日裏的聲音大不相同，或許是因為想到了曾經一個人孤身進入東歧山脈時的彷徨與脆弱、也或許是因為夜晚總能使人的心變得柔軟。
妄蒙怔了下，輕輕“嗯”了一聲。
禾浠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叫他，隻是突然就開口了，現在聽到妄蒙的回應，想了想，才道：“你為什麽會喜歡在生死間尋求突破？”
妄蒙又是一怔，良久，他才開口回道：“我也不知道。從小，每次殺戮神念一影響到我，我祖父就會抽我一頓，讓我不要被影響了心緒，否則我父母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所以，一直以來我就習慣了用痛來提醒自己，不要辜負了祖父的希望，越是生死關頭，這種念頭就越是堅定，我的神智也越是清醒，甚至連我的實力在生死關頭也能爆發得更強大。可能是因為這樣，我才喜歡上了生死之戰吧。”
在天之靈？“你父母……”禾浠小心翼翼的問道。
“死了。”妄蒙並沒有顯得憂傷或是落寞，非常平淡的道：“因為我母親當時正懷著我和我弟，所以當他們遇上敵人之時，我父親負責斷路，我母親先逃，誰知敵人不止一個，我母親和我父親就都死在了那場戰鬥中。當我祖父感應到我父母的死亡趕到現場之時，隻來得及看到我母親最後一絲元神碎片消散。”
連元神都消散了，那豈不是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禾浠突然感覺心口堵得慌。
“我和我弟當時已經有八個月大，而且我母親剛死不久，我們的心跳還在，我祖父感應到我母親體內還有一絲生氣，剖腹把我們取了出來。”王蒙低低的敘述著，神色依然平靜，隻是火架上飄出的焦糊味顯示著妄蒙的心神早已沉入回憶之中，連手中的烤肉糊了都不知道。
禾浠奪過妄蒙手中的烤肉一把扔掉，這才讓妄蒙回了神，他轉過頭看著禾浠，那樣脆弱的眼神，讓禾浠的心也跟著疼了起來。他，是在自責吧！自責因為他，而讓他母親死後還要被他祖父剖腹，連個全屍都留不住。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地方，那裏的人為了能讓孕婦產子更多一分母子平安的希望，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剖腹產子。”禾浠回憶起上一世，那裏的人大多不都是剖腹產子的嗎？甚至很多女人因為怕痛也選擇以剖腹的方式生孩子呢。
妄蒙怔怔的看著禾浠，沒有說話。
回憶起上一世那些遙遠的東西，禾浠有些感傷，“那裏不像神啟大陸，那裏的人也隻是連拳腳功夫都沒有的普通人，對於那裏的人來說，生孩子就意味著在鬼門關走一趟，如果遇上難產，母子能活下來一個就不錯了。所以，那裏的人才不得不想出這個辦法。”
“但至少，剖腹後那些女人都能活下來，傷口也能愈合，不至於落個死無全屍。”妄蒙終於開口了。
“這個很重要嗎？”禾浠挑眉，見妄蒙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禾浠吐了吐舌，知道自己說得太直白了，解釋道：“你也知道，人的不同之處其實不在於那具皮囊，而是在於靈魂。靈魂在，那就可以轉世重生，靈魂不在了，一具皮囊又有什麽用。”
“那個世界除了正常的土葬，甚至還有火葬、天葬、水葬呢，雖然我一開始也覺得不可思議，認為這簡直是對死者的褻瀆，但很多人卻很信奉這樣的葬法，認為這樣可以讓死者安息。”最後，禾浠總結道：“由此可以看出，死者安不安息跟死法、葬法都沒有關係，完全是取決於活著的人是否心安而已。”
“至於你母親，若是你祖父當時沒有救下你和妄川師兄，你母親才會死也不得安寧吧。”
妄蒙記起他的祖父曾跟他提過，他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好，多年來一直夫唱婦隨，兩人從未鬧過矛盾。但在遇敵時，他母親卻拋下了他的父親獨自逃跑了，如此說來，她愛他們這兩個兒子一定勝過了愛他的父親吧？
是不是真如禾浠所說，他祖父救下他們，才是對他母親最大的安慰？
多年來的心結，似乎霍然間解開了。妄蒙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看向禾浠，“那個世界……是哪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