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陸陽的嘴一抽，眼神凝固。
郭緒是想要白嫖他呀，讓他成為郭家的長期苦力。
“在下恐怕無法常來郭府，以工代賑之事還未解決。”
陸陽苦笑。
郭緒有些吃驚，要是別人聽到這話，多半已經欣喜地答應下來了，可陸陽卻拒絕了他。
“你真有把握安置兩千名難民？”
郭緒逼視著陸陽的雙眼，地方官府要長期安置好數千名難民也絕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何況是坐在他身前的年輕人。
陸陽點頭，“在下自當盡心竭力。”
“很好。”
郭緒很滿意陸陽的回答，悠悠地吃著菜，心情頗為不錯。
二人吃完飯以後，郭緒又是拉著陸陽在窗前下起棋。
陸陽透過天井注意到宴席已散，許瑤站在下邊等他。
郭葦杭走向許瑤，說道：
“許姑娘，你先回去吧，家父要和陸公子閑聊一陣子。”
許瑤緊咬著嘴唇，思緒複雜，郭家把她丈夫留下，讓她不由緊張，莫非郭家真看上陸陽了。
她遲遲沒有吭聲。
還沒離開的其他人則是眼神交匯。
郭緒和陸陽已經閑聊許久，這種待遇已經讓不少人嫉妒，不遠處的蘇秉淵則是其一，他鬱悶至極，在秋宴詩會上，他出盡風頭，可郭緒卻留陸陽在二樓閑聊。
“郭小姐，我...”
蘇秉淵走了過去，話還沒說完就是被郭葦杭打斷。
“蘇公子，你也先回去吧。”
郭葦杭朝著蘇秉淵施禮。
蘇秉淵見郭葦杭對他態度冷淡，難免失落，他對郭葦杭仰慕許久，沒有對方，他該怎麽活。
“今晚燈會，我陪你一起逛吧。”
蘇秉淵不死心地提議道。
“咳咳～”
郭葦杭輕捂著嘴角咳嗽，歉意道：“我身體抱恙，恐怕沒法和蘇公子一起遊賞燈會。”
蘇秉淵的嘴唇翕動，失望地拱手，“那在下告辭，改日再登門拜訪郭老將軍。”
“嗯嗯。”
郭葦杭偏頭看向還未離開的許瑤。
“唉..”
許瑤歎了口氣，她也打算和陸陽一起逛燈會，在郭葦杭朝她看來後，她一臉沮喪地轉身離去。
不遠處的薑明則是有所沉思，慢悠悠地跟在許瑤的後邊。
樓上的陸陽收回目光，看了眼郭緒，暗自思索。
工商雜色之流，必不可與朝賢士大夫比肩而坐。
如今郭緒與他同坐對弈，算是很看重他了。
陸陽總算是引起了隴西集團郭家的注意。
“你該入仕途。”郭緒忽地說道：
“那幾首詩是大作，以你的才能考取一個功名應該不是難事。”
“我並無大誌，僅願蒼生俱飽暖。”
陸陽落子。
郭緒抬眼看向陸陽，臉上浮現出笑意，願蒼生俱飽暖是大願，這可不是無大誌。他不再多說，邊喝酒邊下棋。
半夜時分，郭葦杭送陸陽出郭府。
“公子，下闋是什麽？”郭葦杭還惦記著《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的下闋，催促道：“你該告訴我了。”
陸陽一笑，答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他說完就是瀟灑離去。
郭葦杭還未反應過來，愣愣著琢磨著最後一句。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她呢喃間仰頭望去。
圓月當空，秋風陣陣。
郭葦杭轉而一笑，再去看陸陽時，對方已經走遠。
....
街上燈籠賽懸，流光溢彩。
陸陽看著這個燈火堂皇的街市，頗為欣喜。
他仰頭一天星月，低頭人間千盞明燈。
這個大梁煙火正旺。
陸陽一步一景，路過攤販時瞅見有老人在賣冰糖葫蘆，他嘴饞地買了兩串，在街上東張西望，耳聽八方。
“小姐，姑爺被郭將軍留在府裏了？那他還會回來嘛？”
“自然會回來，他是我相公。”
兩個人的對話落入陸陽的耳中，他一怔，這兩人的聲音好像出自許瑤和綠蟻之口。
陸陽急忙尋聲找去。
人頭攢動，他被人擠著往前走。
“許瑤....”
陸陽沒能在人海中找到許瑤，隻好試探性地叫了聲。
無人回應他。
許瑤隻是回頭看了眼，有點詫異地詢問綠蟻，“你聽到有人喊我名字嘛？”
“沒有呀。”
綠蟻正啃著油餅，隨口道：“小姐，你聽錯了吧。”
“應該是吧。”
許瑤晃了晃頭，“我還以為相公在喊我。”
“姑爺不是在郭府嘛？”
綠蟻沒心沒肺地說，“你一定是聽錯了。”
“也是。”
許瑤點頭，扯下腰間的香囊，在裏邊全是幹癟下去的紅豆，她緊咬著嘴唇，心裏不是滋味。
“小姐，你看那個花燈。”
綠蟻瞅見新奇玩意兒，握著許瑤的小手大步向前。
一道喊聲再次從他們後方傳來，很快被鼎沸的人聲淹沒。
陸陽喊了數聲沒得到回應後，也以為是錯覺，繼續在城中閑逛，留了一串冰糖葫蘆給嬋微。
他轉了數圈，轉身的刹那看到許瑤站在街頭的燈火闌珊處。
“原來不是錯覺。”
陸陽勾起嘴角，隔著人海，揮舞著手中的冰糖葫蘆，大喊道：
“許瑤，許瑤，你相公在這裏....”
許瑤聽到陸陽的聲音，還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小姐，姑爺好像在喊你的名字。”
綠蟻踮起腳尖望向陸陽。
許瑤反應過來，也是伸長脖子尋聲望去，她看見一隻手在人海裏不斷晃動，微微一怔後看清陸陽那張激動的臉。
她剛想笑，又沉下臉，嘟著嘴，“綠蟻，我們走。”
“小姐，你剛才不是叨念著姑爺嗎？他現在人來了，你又要走？”綠蟻弄不明白許瑤的心思。
“我哪有叨念他？”
許瑤大步往前走了幾步後又不自覺地放緩腳步，等陸陽追上來。
一隻大手握住她的手。
她微微偏頭就是看到在燈火下笑容燦爛的陸陽。
“娘子，你想去哪裏？”
陸陽一把摟住許瑤的纖腰，將冰糖葫蘆遞過去，“喏，給你，這是我專門給你買的冰糖葫蘆，快吃。”
許瑤直勾勾地看著陸陽。
在燈火下，兩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