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通話裏的硝煙

金雕山礦坑前,張玉武仍舊畫著設計圖。

此時的設計圖已經初具雛形,礦坑的山坡噴草漿綠化,其中兩個礦坑變成垂釣園,一個變成兒童遊樂場,另外幾個變成煤礦文化主題公園。

整體來看,將礦坑打造成一個主題公園,是將廢棄礦坑由“負資產”轉化為“正資產”的最佳方案。

隻有將廢棄礦坑修複了,治好金雕山的“牛皮癬”,整個金雕山才能煥發活力。

可是,要想完成“煤礦文化主題公園”這個夢想,還需要大量的資金和本地政府的支持。

尤其是資金這一塊,對於張玉武來說,是最大的難題。

“嗚嗚嗚……”

就在張玉武收齊圖紙和鉛筆,準備下山的時候,突然被人用麻袋給罩住了,旋即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群毆張玉武的是四個壯漢,大約都在二十多歲,身上雕龍畫鳳,一看就是社會閑散人員。

麵對四個人的毆打,而且還是套著麻袋,張玉武根本就沒有招架之力。

“汪汪——”

毆打了五六分鍾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犬吠聲。

緊接著,又傳來了一陣怒喝,“喂,你們幹啥呢!我要報警了!”

喊話的人叫老金,全名金百順,是金雕山的護林員,今年50歲,生得人高馬大,皮膚黝黑,身旁還領著一條狼青犬。

他已經在金雕山當了二十年護林員了,所住的管護站就在金雕山的另一邊,距離廢棄礦坑這裏需要走上兩個小時的山路。

之前張玉武去山另一邊的時候,經常到老金的管護站歇腳,因此張玉武和老金還算熟悉。

這四個混混見老金來了,而且還要報警,急忙停止毆打張玉武。

其中一個染著黃毛的男子,最後猛踹了一腳張玉武,恐嚇道,“這一片是老子的地盤,以後再見你打礦坑的主意,老子特麽整死你!”

罵完,黃毛便帶著另外三個混混鑽進了林子裏。

張玉武掙紮著鑽出了麻袋,左眼已經瘀青,嘴角也被打出了血,晃**著身子站了起來。

老金跑了過來,打量著張玉武,詢問道,“玉武,你沒事兒吧?”

張玉武擦了擦嘴角的血,擺了擺手,說道,“金叔,沒事兒,就是擦破了點皮。”

“這還沒事兒呢?你那眼眶都青了!”老金心疼地看著張玉武,又氣憤難當,“這夥人是誰啊,下手也太狠了!玉武啊,報警吧!”

張玉武搖了搖頭,說道,“金叔,真沒事兒,您忙去吧,我要下山了。”

老金有些不放心,挑眉問道,“真的沒事兒?”

張玉武輕輕揉著眼睛,笑著說道,“哎呀,真沒事兒,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老金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張玉武,歎了口氣,說道,“行吧,既然你都說沒事兒了,那我就走了啊。有事兒的話,最好趕緊報警。”

張玉武點了點頭,微笑道,“嗯嗯,知道了金叔。”

隨後,老金轉身離開,騎上了一輛摩托車,帶著那條狼青,順著小路離開了。

張玉武站在原地,目送著老金的背影,並且揮了揮手。

就在這時,張玉武突然看見地上有一張名片,顯而易見是剛剛那幾個混混掉的。

張玉武皺眉將名片撿了起來,一看上麵竟然寫著“陳建生”三個字。

在陳建生三個字的上麵,寫了一串職務名稱:北江省山河縣遠大煤業有限公司後勤部主任。

張玉武看著名片上的“陳建生”三個字,目生恨意,緊緊地攥著那張名片。

既然是陳建生的名片,那麽毫無疑問,張玉武被打極有可能就是陳建生指使的。

因此,張玉武暫時並沒有回家,而是拿出了手機,坐在一塊岩石上,撥打了名片上的電話號碼。

少頃,電話接通了,對麵傳來了陳建生的聲音,“喂,誰呀?”

雖然張玉武在遠大煤礦工作了半年,但是和陳建生並沒有多少交集,所以一直都不知道對方的手機號。

張玉武緊攥著手機,壓製著火氣,平靜地問,“你好,是陳大主任吧?”

“你怎麽知道我手機號的?”很顯然,陳建生聽出了張玉武的聲音。

張玉武哼笑了一下,“撿的,從毆打我的人身上撿的。”

“哦,看來張玉武你的仇家還挺多啊。”陳建生嗬嗬一笑,旋即問道,“哎,你不會光憑一張名片,就覺得是我指使的吧?”

張玉武笑了笑,說道,“陳建生,是不是你指使的,你心裏最清楚!”

“我不清楚。”陳建生否認,旋即說道,“還有事兒嗎?沒有別的事兒,我就掛了。哦對了,你以後走路注意點,容易遭雷劈。”

“陳建生,別裝了。現場發現了你的名片,怎麽就沒發現別人的名片呢?”張玉武質問。

陳建生大笑,“哈哈哈,張玉武啊,你要笑死我了。我給過很多人名片,以後他們殺人放火,那都得算到我的頭上唄?”

“陳建生,你真慫,敢做不敢當!”張玉武怒斥。

陳建生迅速反擊,“張玉武,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吧?舉報就舉報了,承認能怎麽了?你不是偉大嗎,有境界嗎?不是要當山河縣的環保第一人嗎?你有能耐別光打那幾個礦坑的主意,有能力你把整個金雕山弄成旅遊區啊!你把山河縣搞成環保模範縣啊!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如果把煤炭產業搞垮了,大家都得跟著陪葬!”

張玉武不卑不亢,“說完了?”

“沒說完!”電話中,陳建生的情緒愈加激動,“我告訴你,張玉武!我跟你死磕定了!隻要你不離開山河縣,你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陳建生,你這是在恐嚇我?”張玉武神情凝重,說道,“嗬,你就不怕我電話錄音?”

陳建生哼笑了一下,回答得很幹脆,“不怕!我又沒說什麽,嚇唬人還犯法嗎?”

張玉武目光堅定,一字一句,“陳建生,我也告訴你!我既然要留在山河縣,想要做一番大事,就不會害怕任何人!”

“好,很好!”陳建生冷哼道,“張玉武,那咱們就走著瞧!”

說完,陳建生掛斷了電話。

張玉武看了看手機,又看向前方的幾個廢棄礦坑,陷入了沉思。

“你不是偉大嗎,有境界嗎?不是要當山河縣的環保第一人嗎?你如果有能耐,就別光打那幾個礦坑的主意,你把整個金雕山弄成旅遊區啊!你把山河縣搞成環保模範縣啊!”

陳建生說的這句話,不斷地在張玉武的腦海中縈繞。

隻是將廢棄的礦工修複改造成“煤礦文化主題公園”,其實吸引力有限,如果利用金雕山的林業資源優勢,再加上還有一些東北抗聯的密營遺址,完全有可能將金雕山打造成一個複合型的旅遊區,甚至有可能成為山河縣的一張名片。

想到這裏,張玉武漸漸變得興奮起來,剛剛被毆打的疼痛感竟然減輕了不少。

自這以後,張玉武不隻在廢棄礦坑跟前轉悠,而是一邊采山貨,一邊考察整個金雕山林區。

同時,張玉武還拿著一個編織袋和鐵夾子,撿拾金雕山裏的垃圾。

俗話說得好,沒有不透風的牆,張玉武瞞著家裏當跑山客的事兒,被弟弟覺察出來了。

這天傍晚,張玉武像以前一樣回家,剛進院子,就被張玉全攔了下來。

張玉武愣了一下,打量著弟弟,問道,“玉全,咋了?”

張玉全言語費力地說,“哥,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和爸?是不是?”

張玉武意識到了張玉全可能知道了自己被開除的事,但是仍舊心存僥幸,笑了笑,說道,“我能有什麽事瞞著你們?別鬧。”

“哥,你沒說實話。”張玉全注視著張玉武的眼睛,說道,“你被礦裏開除了……”

張玉武的臉色頓時變了,透過窗戶看了眼坐在屋裏看報紙的父親,急忙將弟弟拉到了廂房裏。

“玉全,爸知道這事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