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破人亡
“到你媽那拿一萬元錢，先給他用。”
“這……”
“救急不救窮。等他們將來有條件再還就是了。沒有錢還的話，咱們就當扶貧啦。”
從林誌勇記事開始，父親就一向是與人為善。
村子裏隻要是有人上門求助，他都是有求必應。
看到昔日的老工友一家人麵臨這一困難，這次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伸出援手。
躲過了電鍍廠的拆遷，杜大勇本以為回來之後可以輕鬆一些，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各種拆遷之後衍生的問題，也如雪花片一般向他飛來。
“杜村長，我老婆這兩天因為腦梗住院，現在正在急救室搶救，村裏能不能出點錢幫忙我。”
若不是家裏發生天塌般的事情，一向以老實厚道的著稱的姚成林說什麽也不會想到村委會求助。
“二叔，我不是不想幫你。村子裏的賬目情況，你還不了解嗎？就連我們村委會的工作人員都是多少年沒有開工資，即便是逢年過節給大家分的一些福利，都是依托林家的電鍍廠。現在廠子沒了，這以後的福利也都成問題……”
一番訴苦之後，就是再傻，姚成林也聽懂他話裏話外的意思。
“拿著，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在村子裏，杜村長基本上與每個村民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無論是本家還是其他家，不過兩輩之內，肯定都能有親戚關係。
說完，杜大勇就將二百元錢塞到姚成林的手裏。
麵對動輒幾萬元的手術費用，這無異於杯水車薪。
“二叔，我幫你想個辦法，你到林家去借一借，他手頭肯定有些閑錢。”
“那怎麽能行，更何況林廠長現在也是臥床不起，人家的日子也不見得就比咱們好過。”
“二叔，都到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這麽死腦筋？你這木瓜腦袋也該轉一轉了，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看到姚成林如此固執，杜大勇既感到悲哀，又非常憤怒。
“二叔，要不是咱們有著這樣一層遠方親戚的關係，我可不能給你出這個主意，你到林家求助時，怎麽都不能說這是我提的建議。”
杜大勇態度有些緩和，他生怕腦子不夠靈活的二叔，會將他的善意帶到林家時盤托而出。
走出村委會的大門，姚成林就徑直地朝著林家方向走去。
快步來到林家門前時，他也站在門口有些猶疑，反複在門口踱步。
“姚二哥，你怎麽來了？快到屋裏坐。”
正巧，林母從外麵回來，看到站在門口的姚成林。
姚成林還有些局促不安，“林廠長身體怎麽樣？”
“就還那樣。”
林母也就隨口一說，熱情地招呼他進屋。
“老林，你看誰來看你了。”
“快坐！”
林偉民熱情地招呼姚成林到他身邊來座。
聞訊而來的林誌勇也端來了水果，遞到姚成林的麵前。
“老廠長，你身體怎麽樣？”
“在兒子的陪伴下，正在康複訓練，爭取能早點下地溜達。”
“小林這孩子真是孝心。”
“你現在在家裏做什麽？”
“也就在電鍍廠學那麽點手藝，下來以後，也就在家裏種種地。”
“我二嫂和孩子都還好吧？”
話音剛落，姚成林簡直就像變個人似的，淚水奪眶而出。
“你二嫂她……”
“怎麽了？”
“她腦梗住院，現在正在搶救……”
“這都是什麽時候的事？”
“三天前的那天晚上……”
通過姚成林斷斷續續的講述，回憶起她老婆得上腦梗的全過程。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林偉民唉聲歎氣之餘，也在忍不住地感歎。
“誌勇，到你媽拿點錢先給姚叔叔家救急使用。”
頭腳拿走一萬元錢資助謝永貴一家人，而這次再拿錢去幫扶姚成林，林媽也是非常的不情願。
但是為了給足麵子，還是拿出五千元錢先給姚成林救急。
“二哥，我們家這也有個病人，拆遷款給職工們分一分，也就沒剩下多少，這點你也別嫌乎少，多少也是一點兒心意。等我二嫂康複利索，再還也來得及。”
五千元錢直接由林媽遞到了姚成林的手裏，這點錢雖然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是對於這個時候的姚成林來說還是起到了一絲慰藉的作用。
送走姚成林之後，林母的臉拉得如鞋墊一樣長。
“老林啊，老林。我真是讓你給氣死啦。現在咱們家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你還有心思樂善好施，做好事。那誰來幫助幫助咱們？這廠子倒閉，咱們家也沒有生活來源，更何況你現在還這麽個狀態。”
“媽，你就少說兩句吧。咱家不是還有我嗎？”
“你？你現在和下崗有什麽區別？單位還能一直這麽請假？這地球離開誰不轉？你這一兩個月還好說，你看請假半年以上，公司還會給你留公職？”
自從林偉民生病以來，林母一直也是悶悶不樂。好在樂觀的她也在不斷地調整自己的情緒，多少還能好一些。
而今，隔三岔五就麵對這些“窮人”來求助，她的精神也都處於崩潰的邊緣。
“你以為咱們家是開銀行的嗎？就這麽個資助法，咱們有一天也得家破人亡。”
說完，林母的情緒一度失控，哭得也是格外凶猛。
“誌勇，你去勸勸你媽。”
“不用勸，讓她哭哭也是情緒的一種宣泄。”
其實，林誌勇也非常地想哭，看似和他無關，他也默默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畢竟是他一手同意電鍍廠拆遷事宜的，由此，也爆發出這麽多因為經濟不景氣產生的後續問題。
“誌勇，你媽說得對，咱們真是不能再這麽幫下去，否則的話，咱們也要家破人亡。”
“嗯，我也這麽認為。關鍵是這事要是幫起來就沒完沒了，要是家家戶戶碰到點困難都來找咱們家，即便是家裏有座金山，咱們也幫不起啊。更何況咱們家還沒有金山。”
“以後咱家的事，你就不要瞎答應啦，一切都聽我的。人情往來該走咱們的走，這麽個幫法就此打住”，林媽有些哽咽補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