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遵旨破陣
那塊方石就在那裏,突兀地在一個平台之上,遠看就像一個下馬石。
下馬石?為什麽隻有它凸起了呢?
原來在地動之時,土質疏鬆的土壤,會因為喀斯特地形的空腔而下沉。那些堅硬的岩石依然高聳,但是受側向力的影響,又會倒伏連接在一起,從而形成新的地下空間。
那個下馬石,就是高聳岩石撞擊形成的斷裂部分,也可以說是地下空間的穹頂,當然也是最薄弱的部分。
“那我們怎麽進去?”小玉瞪著大眼睛,滿麵歡喜興奮不已。
“這……”阿弘四下查看,圍著下馬石轉了一圈,仍沒找到任何入口。
“下沉十丈有餘?泥人張為何記錄得如此詳細?他定然有個距離衡量標準。”阿弘稍稍低頭,沉吟片刻。
“百步約為二十丈,十丈即為五十步,五十步為一射之地,張師傅會不會……”範芳芳輕輕自語,恍然間一雙美目看向阿弘。
兩人對視片刻,心有靈犀,一起將目光投向密林中的那條暗崖,距下馬石正好約一射之地,十丈有餘。
樹木森然聳入雲端,烈日下霧澤飄**四野,清風吹過,樹濤陣陣。就是這正午陽光,也難以刺穿它的陰森鬼氣,斑駁樹幹,掩映在叢生的雜草之間,豔花如血,搖曳在幽暗的懸崖之上。
任誰不仔細看,都難以發現那條掩映在密林中的暗崖。一條斑駁的石階小路,竟是幹淨異常,三人魚貫沿階而下。
越是往下越是寬敞,當然也更加的幽暗涼爽,即便三人都是長衣長褲,仍舊不免渾身戰栗、頓感寒涼。
忽然,耳邊傳來潺潺水聲,起初隻是細若遊蚊不甚響亮,隨著三人的深入,竟變得有如萬馬奔騰一般。
眼前一亮,一個巨大的天坑呈現眼前,悠悠白雲就在頭頂,那萬馬奔騰的水聲,正是十丈之上的一掛瀑布,飛流而下砸入一方深潭。
小玉忍不住驚奇,伸手就要去接水花。
一旁的範芳芳連忙伸手將她拉住,她想起那個赤山飛瀑以及幽潭沉屍,忍不住心下恐懼。
“可有不妥?範姐姐。”小玉回頭驚訝地看向範芳芳。
“我怕……水中有鬼。”範芳芳無奈,隻能微笑著胡謅。
“水中沒鬼,但是有我們要找的木籠。”阿弘用手一指,兩位姑娘才發現,一排排的木籠,整齊地碼放在水中,就像有人搭建了一座橋梁一般。
橋梁的一頭一直延伸到瀑布之下,另一頭就正好在三人腳旁的水中。
也許是木籠,勾起了範芳芳對幽潭沉屍的恐怖回憶,她緊緊地抓住阿弘的胳膊,不敢往前邁一步,唯恐木籠之中有死屍漂出。
“這怎麽像是一座橋呀,楚弘哥哥?”小玉認真起來,還是可以有些發現。
“是的,確實應該是一座橋。”
“橋不是在水麵上嗎?它怎麽在水下?”
“這兩日的降雨,使這水位升高了,所以漫過了木籠長橋。”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們今天是不是過不去了?”小玉滿臉的失落。
阿弘轉頭看了一眼範芳芳,輕輕地點頭說道:“沒事,再過兩日水位下降,我們再來,就可以通過了。”
三人剛剛轉身,阿弘就站在了那裏,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陰暗的洞府,四周植物無風而動,仿若潛伏的野獸一般,鬼影重重。
瀑布後,白影一閃快若驚鴻。阿弘抬頭,看看天坑撒下的陽光,心中想道:“一定是陽光,誰能在水後站立!”
如此多的木籠,竟然都可以在地府搭建一座長橋,如果都裝滿長槍兵器,那要武裝多少大盛禁軍?
看來那扶桑神樹下的屍身盤龍陣,它所用的兵器,隻不過也就十之一二而已,如此看來,竟可武裝五萬精兵不在話下。
想到這裏,阿弘心下一震。五萬精兵,是大盛朝各藩王的擁兵極限。真的是如此巧合?
看那木籠浸泡水中卻完好無損,說明木材必為當年所伐樹木,如此看來,那赤山冶鑄司時至今日,仍舊抗旨不遵私鑄兵器。
又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竟擔謀逆之鬱,視王法於不顧?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竟有一匹快馬送來了師父的絕密書信。
信中述道,師父已接到官複原職的聖旨,仍舊聽令上朝。皇上已知魘鎮之事,怒殺諫言的長眉道人。不想自那以後,皇上夜夜噩夢縈繞,怪事頻發。
所以,師父司徒青雲建議要求,先把屍身盤龍陣破了,救皇上要緊。至於,會不會打草驚蛇抓不到凶手,此刻已是顧及不上。
並給他暗發一道皇家密詔,可先斬後奏,萬事自斷。
阿弘手拿黃金九龍尊牌心下遲疑,但仍舊提筆給師父書信一封。
敬拜吾尊師中書令大人聖體康健。遙叩拱北,三聲萬歲致謝皇恩浩**,九龍尊牌之特權讓弟子惶恐,惟願不辱聖恩,刑屍偵案,還天下蒼生黎民,一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屍身盤龍忤逆之責,挫骨揚灰亦不解萬民仇恨。弟子以為,葬撫陰童,暫留扶桑,以塞奸人耳目,如此這般,方可引蛇出洞刑屍推案。弟子刑部散人諸葛楚弘叩謝天恩。
一切準備就緒,阿弘調集縣丞劉泰和十幾名差役,趁著月色悄悄趕到扶桑神樹之下。
此時雖屬仲夏時節,本應燥熱難當。但眾人聽著林濤陣陣,伴著或遠或近、時有時無的瘮人梟鳴,看著眼前暗夜裏搖曳的火把,心中不寒而栗。
“大家已經聽清楚了嗎?”阿弘掃視一周,對眾人凜然說道。
“已聽清,諸葛大人!”
年輕的阿弘此時毫無稚嫩之態,平和低沉的話語,給了大家無盡的鼓舞和勇氣,就連縣丞劉泰都躍躍欲試,想要攀上那棵參天神樹。
阿弘幾個起落,已是躍上枝頭,隨後一架軟梯,自茂密的樹葉中垂下。
“老爺,你在樹下等著吧,你的身手爬不上去,還不如雜耍的猴子。”老五依舊好心說壞話,難聽得讓人想抽他兩巴掌。
還好縣丞劉泰知道他心底純憨,並無惡意,隻好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再看那老五,蹭蹭幾下,已如猿猴般淹沒在樹冠的無邊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