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飛天胡姬

原來那個老嫗,正是胡國公主被劫那晚,範芳芳臨時棲身的那家主人。

“這也真是巧合啊。”阿弘說道。

“是的,你說她腿腳不便,家中又無人照看,還真是可憐的老人家!”範芳芳不禁歎息感慨。

“無人照看?你是說她家中,隻有她獨身一人?”

“是的。”

“腿腳不靈便?”阿弘越問心越驚。

“她說自己平時,都不出院門。”範芳芳遲疑的回答著,雙眼疑惑地看著阿弘,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一個平時不出門的老嫗,是如何穿過幾條街坊,聽到了衛戍府的羌笛之音?”

當阿弘把心中疑惑,講出來的時候,她才終於明白,事違常理,必有蹊蹺!

阿弘輕敲老嫗家的木門,卻無人應答。兩人相視一眼,輕輕一推,木門應聲而開,院門並未栓死。

“她是不是出去了?”範芳芳驚訝地問道。

“此地,應是無人居住!”阿弘四下觀瞧,篤定的說道。

“無人居住?”

“是的!”

阿弘指了指廚間的爐灶,不但沒有煙火之氣,竟連一根木材都沒有。又指了指臥房之內的土坑,上麵沒有被褥家具,就連鋪陳的稻草,都沒一根。

“如果是這樣,那日的老嫗又是何人?”範芳芳萬分不解的神情。

“你那天,可曾進到此屋?”阿弘有點緊張的問道。

“進了,就坐在這個木凳上,當時隻有一盞油燈,非常昏暗也看不清裏麵……”她說著,抬頭看向阿弘。

阿弘鄭重地握住了她的雙手,語氣變得異常正式:“切記!以後不可隨便進入她人房間,此地應是凶險之地!”

範芳芳聽聞這些,也是後怕至極。

“那老嫗定有蹊蹺,隻是現在不知道,和胡國公主被劫一案有無關係!”

說著,二人剛要轉身邁出房門,腳下輕輕一聲異響,仿佛門檻旁的地下,有層木板,阿弘連忙抽出飛矛俯身查看。

果然不出所料,覆土之下,竟有一個暗盒藏在那裏,阿弘輕輕將它取出,打開一看,頓時嚇的範芳芳向後一跳。

“啊!人頭……”她顫聲輕叫,徑自躲到了阿弘的身後。

阿弘將她攬住,安慰道:“這不是人頭,隻是一張人皮麵具。”

“人皮麵具?”

“是的!”

說著,阿弘將麵具取出上下查看:“果然是那個老嫗的麵具,看來是有人,故意將我們引到衛戍府,這又是為何呢?”

範芳芳想到自己和喬裝打扮、心懷叵測之人,暗夜共處一室,不免心中一緊,冷汗淋漓。

回到家中,範芳芳仍有些心神不寧。

“下次,我絕不會單獨丟下你!”阿弘將一杯熱茶,遞到她的手中,輕聲說道。

“嗯。”她抬起輕霧縈繞的美目,委屈地點了點頭。

阿弘等她安睡後,才吹滅火燭悄身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

諸多問題,一直困擾著阿弘,讓他難以入睡。

逍遙王從廣陵公主府奪取的財物,為何成了香香郡主的嫁銀?那個在恒通錢莊內,被引誘刺殺的男人是誰?身披輕紗的**刺客,又是誰?

想到這裏,阿弘忍不住下地,將背囊中撿回的輕紗取出,放在燈下仔細觀瞧。

輕紗粗細不均,但質地堅韌,不像是產自江南一帶的蠶絲,上麵隱約繡著飛天**的圖形。

“粗紗?飛天**?”

阿弘又在鼻端仔細聞了一下,濃鬱的香料之氣。

“果然是個胡人!還有飛天**的刺繡,她會不會是一個胡人舞姬?”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阿弘猛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取出《刑屍錄》查閱,果然有一段描述:胡地多產沙蠶,其繭絲堅韌粗糙,有別於江南桑蠶,產量甚少,成為胡地諸國官家之物。常有雅客,刺繡圖騰標誌,以彰顯偏愛……

“官家之物?哪國官家崇拜飛天**?”心下不解,難以捋清頭緒。

第二日一早,阿弘便收到信息,匆匆前往道觀尋找班師叔。

“你要的東西確實不少!”說著,他從懷裏掏出厚厚的一封信件,遞給了阿弘。

“這是真的?”阿弘仔細看完,不禁大吃一驚。

“全部為當朝史官,從皇禁秘史中抄錄而來,絕不會有任何差池。”

原來,當年起兵作亂的逍遙王,為先皇玲妃所生。這先皇玲妃,本為滇南藩王之女,與其一起婚配先皇的竟還有一位,那就是自己的親妹妹,後來的先皇淑妃。

當年藩王兩女,同嫁先皇時,先皇還隻是前朝的國姓王。後來不久,姐妹二人分別為王爺誕下,逍遙王和東陽王。

藩王眼光獨具,國姓王之子,也就是當今皇上,起兵推翻前朝統治。先皇為父尊長,竟率先得以麵南稱帝,成為大盛皇朝的第一代國君,姐妹二人之中,逍遙王之母成為先皇玲妃,東陽王之母成為先皇淑妃,一時被盛朝子民傳為美談,老藩王也是恩寵無限、春風得意。

卻不想,登基大典還不過百日,先皇徑自龍馭上賓。玲妃和淑妃也隻做了百天的皇妃,就成了先皇玲妃和先皇淑妃。

推翻前朝的皇子,手握兵權掌管朝政,自是繼承大統,成為大盛新皇。新皇登基不到一年,逍遙王起兵作亂。

皇上龍庭震怒,發兵五萬進行鎮剿。最後,叛軍全部被誅殺無一生還,皇上一時餘怒難消,所有牽連者盡數賜死,其中,就包括先皇玲妃和先皇淑妃。

滇南老藩王聽聞此消息,當時悲痛攻心,一口氣沒緩過來,徑自駕鶴西遊了。其子世襲罔替繼承王位,就是現在的鎮南王。

“難怪當年,聖上心存懷疑,竟派師父長居滇南五年,以試探鎮南王是否有反心。”阿弘心中想著,原來竟還有這諸多因果。

阿弘因為心中掛念著範芳芳,所以也未曾久留,在班師叔授意下,將書信焚毀後,就匆匆回到了家中。

一推開院門,就聽到了屋內師父說話的聲音。

“師父!”

“聽說,你去找班師叔了?”司徒青雲手捋長髯,微笑著輕輕問道。

“啊,沒有……隻是順便看了看他老人家,主要是探望小玉姑娘。”

阿弘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謊,也許,潛意識裏不想讓師父知道,自己在偷偷調查東陽王。

“嗯,我今日來正有一事,是讓你陪我去一趟,東陽王府。”

“東陽王府?”阿弘有點驚訝,不知東陽王到底怎麽了?

“不錯,他耍脾氣也有幾日了,我們應該去探望一下,沒有他的兵符,我們無法大規模排查,胡國公主被劫一案,朝廷的壓力越來越大。”

“那郡主嫁銀和恒通錢莊的案子?”

“暫且先放一放,畢竟胡國公主在我盛朝被劫,事關國體邦交,國事為重吧!”

“好,謹遵師命!”

東陽王府並沒有想象的那麽氣派,準確地講,反而有些許的寒酸,在整個皇城之內毫不起眼,甚至連普通老百姓看來,都沒有幾人知道,這裏是王府。

剛跨進院門的師徒二人,就聽到一陣激昂的胡樂之聲。

東陽王發未束、履未穿,斜披著長袍就跑了出來。

“哎呀,你倆來得正是時候,我新納的一個胡姬,正在為我編排歌舞,快來幫我提提意見。”說著,竟興奮地抓住司徒青雲的手,將他拖進了客廳之內。

阿弘緩步邁過門檻,抬頭輕輕觀瞧,頓時心中一震。

廳堂正中的圓毯之上,一個身披輕紗的曼妙胡姬,在那裏輕擺腰臀,翩翩起舞,輕紗之下一套薄如蟬翼的內衣,勾勒著玲瓏身形,凝白如雪的肌膚,若隱若現。

金發飄舞長臂生姿,彎眉下的一對碧眼,顧盼生姿嫵媚多情。

這眉眼,這舞姿,這身段……阿弘猛然想起,那晚恒通錢莊對戰的**刺客!

忽然,那胡姬將一片輕紗,拋於正在發呆的阿弘頭上,迅捷地一拉,又拽了回去,引得東陽王哈哈大笑。

但阿弘卻已看清,輕紗之上,赫然紋繡著一個飛天**。